林知知看向混沌。
    混沌卻盯著鮫人兄妹。
    提起來這個，季雲潔也沉默了下來。
    季雲皎握緊了手。
    混沌眉頭皺起來了。
    “剛剛還說，能幫忙一定幫，又不是搶你們族內的神器，隻不過借用一下。”
    “我堂堂混沌，還不至於看得上你們那點兒東西，隻不過有點用，所以想借一下。”
    季雲潔聲音很輕，帶著一點傷感。
    “對不起，不是我們不想借你們，而是東西我們也不知道在哪兒。”
    混沌看向了季雲皎，明顯有點不理解。
    “他不是你們鮫人一族下一任的族長嗎？他不知道東西在哪兒？”
    季雲皎沒說話，都是季雲潔解釋的。
    她臉上也多了幾分難過，手握緊了。
    “按照我們鮫人一族的傳統，神器隻有族長才可以用，每一任的族長，都是從上一任族長手中接過來的。”
    “神器到了這一代，確實應該傳給雲皎的，但是我們一族差點兒覆滅，族長也帶著剩下的鮫人，給我們留出來了一線生機。”
    “雲皎還沒有成年，繼任儀式也還沒開始，所以，神器不在我們身上，族長他們，至今還是下落不明。”
    季雲潔歉意的看著他，聲音柔軟又輕和。
    “真的很對不起，我們想要幫你們，但是我和雲皎，真的不知道族長在哪兒，甚至，那神器，是否還可以使用。”
    “三十年前，族長便說，神器上麵出現了裂紋，本想找玄武大人修補，但是玄武大人神出鬼沒，迄今為止也沒有見到。”
    林知知問混沌。
    “這個東西有什麽特殊的嗎？”
    混沌知道鮫人兄妹沒有撒謊，也有點遺憾，還是給林知知解釋。
    “鮫人一族的神器是玄武製成的，玄武當年欠了鮫人一族一個很大的人情，為了還這個人情，他用自己褪下的殼打磨重製，加上無數珍寶，才做成了一件神器。”
    “那件神器，保著鮫人一族數千年了，不然你以為就他們這個什麽主張和平的爛好人家傳，能活到現在？”
    “一般都是因為玄武這件神器，而且這神器也很厲害，可攻可守，甚至還能變換形態。”
    “其中不隻是武器。”
    季雲潔點頭補充。
    “對，我們鮫人一族的手書中也有過記載，在我們先祖還在世的時候，曾經遇到了伏擊。”
    “他生命垂危的時候，將神器藏了起來，變成了其他東西的模樣，那些人找了許久都沒找到，還是後來我們鮫人一族才去找出來的。”
    “那神器上沾有我們曆代鮫人族長的血液，而且在剛開始的時候，玄武大人製作這個的時候，也加了我們鮫人的血脈。”
    “所以這個東西，其他人感知不到，除了玄武大人之外，隻有我們鮫人才能夠在離得近的時候，感受到神器的存在。”
    “那是一種互相牽引的召喚，但是隻有離得夠近的時候，才能感知到，除此之外，是不行的。”
    她看向混沌，輕聲詢問。
    “您需要神器做什麽，方便告訴我們嗎？”
    混沌含含糊糊的糊弄過去了。
    並沒有告訴兩人他的真實用法。
    不過，季雲潔倒也理解，加上心思玲瓏，沒有細問。
    混沌卻還是有點奇怪。
    “你剛剛說，那神器上已經有了裂縫，你們想找玄武修補？”
    季雲潔點點頭。
    “三十多年前的時候，突然有一天出現的，我們族長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後來怎麽補救都不行，才想著去找玄武大人。”
    “但是大人一直行蹤不定，而且最煩參與世事，多年前就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們苦尋無果，隻能想辦法用天材地寶撐著。”
    “但是作用都不是很大。”
    混沌的神色顯然已經沉了下來。
    林知知看他不對勁，還是關心了一句。
    “怎麽了？”
    混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玄武的外殼，是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了，別說自動裂開了，就是妖王時期的你，想要破開，都不知道需要多久。”
    妖王時期的林知知有多厲害，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那可是硬起來連天道都要稍微避讓幾分的存在。
    林知知聽出來了一點點他的言外之意，卻又不確定。
    “所以？你想說。”
    混沌看向林知知，眼中的情緒十分沉重。
    “我懷疑，玄武出事了，那神器是以他本命龜甲製成的，若非欠了鮫人一族天大的人情，他是不會送出去的。”
    “就算是給了鮫人一族，可這種從他本體上褪下來的甲，也跟它自己息息相關，甲莫名其妙破了，隻能說明，玄武也出事了。”
    “要麽性命垂危，要麽，已經……”
    他越說聲音越重。
    在場的人都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季雲潔是第一個出聲的。
    “不可能！玄武大人是上古四大神獸之一，怎麽可能輕易出事？！”
    “而且，玄武大人雖說攻擊力不是四大神獸之首，但是防禦力卻是第一，就算他打不過，也不可能被殺！”
    因為神器，加上各種各樣的關聯，鮫人一族對玄武的崇拜，幾乎已經到了盲目的程度。
    這樣的消息，跟他們鮫人一族即將覆滅的衝擊力沒有差多少。
    混沌沒有繼續解釋，反而是有些疲累的模樣。
    林知知突然出聲問他。
    “那你呢，你又是怎麽回事，我在那場大戰中，沒有看到你受重傷的痕跡，現在又為什麽成了這個樣子？”
    連本體都沒有了，現在不過一道靈體，還沒有原來百分之一的實力。
    饕餮也晃了晃腦袋。
    “對呀哥，你咋變成這樣了，還沒我強呢！”
    混沌扭頭，呲牙。
    “閉嘴吧你！你又好到哪兒去了？”
    都變成小弱智了。
    “等等。”
    混沌忽然反應過來。
    “我，饕餮，玄武，現在都出事了。”
    他們三個裏麵，兩隻上古凶獸，一隻上古神獸，都不是什麽善茬。
    而且在出事之前，實力都不低。
    怎麽看，都不是巧合。
    混沌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的正中間。
    “上次那場浩劫之後，我雖然沒有受重傷，但是因為跟你關係密切，也隻能躲起來韜光養晦。”
    “但是在這期間的時候，我有過一段時間的閉關，那是為了躲避天道，也是為了盡快的提高實力。”
    “你有沒有死，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因為我們簽了契約，你一旦魂飛湮滅，我也會出事。”
    “我知道你有一天總會卷土重來的，所以就想把自己的實力也提高上去，我的修煉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一直是魂修，這點，除了你和饕餮之外，沒人知道。”
    被提到名字的饕餮抬起頭，甩了甩耳朵，一臉無辜。
    “嗯？哥？怎麽啦？”
    混沌:……
    它歎了口氣。
    真蠢啊。
    好不容易養大養聰明了，哪個缺德玩意兒又把它弄成這樣，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收回來視線，混沌繼續道。
    “每次修煉之前，我都會將本體藏好，以免出事，但是在我閉關回來之後，卻和本體失去聯係，再之後，就被襲擊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它明顯多了幾分躁鬱。
    “我是被迫斷尾求生，才保住了這一點兒魂魄和靈識，不然你現在已經看不到我了。”
    林知知眯了眯眼睛。
    “誰襲擊的你？”
    混沌明顯頓了一下，才開口道。
    “太突然了，我沒有仔細看到，而且他隱藏了樣貌和氣息。”
    林知知直覺它在撒謊。
    它一定知道是誰襲擊了它，但是它現在還在替它隱瞞。
    混沌也知道自己這拙劣的借口騙不到林知知，所以迫不及待的轉移了話題。
    “其實第一個發現你藏在了鬼山上，那野神的神位之中的，是我。”
    事到如今，混沌關於這一點，也不再隱瞞。
    “當初我逃竄到鬼山，發現你的魂魄在裏麵之後，沒有聲張，加上當時你因為受傷太重，那魂魄已經不是特別清醒，對於很多事情十分模糊，甚至不記得我了。”
    “當時你把我當成了山上的山神，我就趁機將那片小世界帶了過去，並且在那邊閉關修煉，一邊可以躲避它的追擊，另外一邊，也是可以一直守著你。”
    混沌不覺得自己是個什麽好東西，但是妖王跟他的關係特殊，如果妖王魂飛湮滅了，那麽他也會受到重創，甚至殞命。
    所以當它自己沒事的時候，就知道林知知還活著。
    “但是那個時候，實際上我已經非常虛弱了，其實已經弱到天道都感應不到我的存在了。”
    “你快要被天道發現的時候，是我告訴你，轉世投胎，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那種情況下，隻有這一個辦法，我們都太虛弱，不這樣，天道能把我們一起團滅。”
    “上山拜你的都是求子的，我想也沒什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意識，你把自己隱藏起來了，後麵的時候，連我也找不到你了。”
    “我把鬼山上，你曾經藏身的神像毀了，也是怕他們找到你的氣息，後麵又弄了一座跟我本體相似的神像放在裏麵掩人耳目。”
    “其實那段時間，我也有藏在裏麵，那神像甚至還有一點點我的意識，隻不過，太少了，沒人察覺。”
    “而且，就算他們察覺了，那麽弱的氣息，他們也隻會當我短暫的路過過。”
    提起來這個，混沌是既心酸又慶幸。
    “後來，又過了很久，你主動上山了，我才重新找到你，我們曾經簽了契約，所以我可以在你的身體裏蘊養魂魄。”
    林知知已經坐在了沙發上，甚至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的甜點，推給了其他人幾份之後，自己也吃了一口。
    吃甜品確實能夠讓沉重的心情好上一些。
    “你的本體，至今沒找到？”
    怎麽全是丟東西的。
    從她自己開始，到混沌的本體，到鮫人一族的神器。
    林知知啃著麵包想，如果尋物符能夠起作用就好了。
    可惜。
    混沌看她一眼，嗬嗬一笑。
    “當初魂魄修行，將本體藏起來的方法還是你教我的，現在挺好的，咱倆的都不見了。”
    大哥也別笑二弟。
    屬於半斤八兩了。
    不過它還是很快正色。
    “我的本體他們是毀不掉的，隻是不知道用什麽隔絕了跟我的聯係，並且藏了起來。”
    “玄武的殼是硬，所以難以毀掉，但是我的本體，本就屬於虛無的，用你們現在人類的描述來說，就像是一團氣體，火燒水淹都沒有什麽用。”
    “刀槍劍戟對我沒有半點兒威脅，如果想殺我，隻能來對付我的魂魄。”
    這也是他魂魄修行的原因，他的本體已經不需要再修行，隻要將魂魄養的足夠強大，就夠了。
    “隻要能找回來我的本體，我能把實力恢複七八成。”
    饕餮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好一會兒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
    “哥，你的身體，我好像見過。”
    “我還以為是你呢，但是，沒有魂魄。”
    混沌一瞬間就彈射到了它麵前，把饕餮嚇了一跳。
    “哥？！”
    混沌死死盯著它的眼睛。
    “你在哪兒看到的，什麽時候？！”
    饕餮臉上又開始有點茫然，最後皺著眉，像是想了好一會兒，想的連神色都有些痛苦了。
    “我，我記不清了，但是，但是……”
    它眼裏突然多了幾分驚恐。
    看著混沌，他突然往後退了好幾步。
    混沌第一時間就知道不對了。
    “饕餮？”
    饕餮突然扭頭就跑，甚至沒有給人任何反應的機會。
    但是被沈逾秋眼疾手快的攔了下來。
    混沌看著他，神色陰沉，甚至帶了幾分凶狠。
    “你剛剛，想說什麽？”
    饕餮縮了縮脖子，它如今的智商比孩童高不了多少。
    幼崽期的混沌，甚至比能夠看手機上早教的人類幼崽還要單純的多。
    它舔了舔嘴唇，有點驚恐。
    “我，我好像，想起來一點點，我在，我在吞哥的本體，怎麽會，我，我不想傷害哥的，但是我又，我又確實記得。”
    “吃了，吃了一部分，但是哥的本體會再生，吃的那一部分我會返回來，可是，我為什麽要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