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劍奴碑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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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塚第三層的陰風像活物般舔舐著石壁,林淵手中的螢石燈突然爆閃出刺目青光。守墓人手中的青銅鑰匙剛插入石壁凹槽,整麵岩牆便如融化的黑鐵般翻卷,露出深不見底的甬道——腐屍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與《劍魔錄》殘頁上記載的"血祭劍塚,童魂煉骨"隱隱呼應。
"小心腳下。"灰衣老者突然按住林淵肩膀,瑩白月光從頭頂氣窗漏下,照見甬道地麵嵌著三百枚青銅劍穗——每枚劍穗上都纏著枯黃的頭發,正是炎陽王朝孩童發髻的式樣。守墓人蹲下身,指尖撫過劍穗上的刻痕:"炎陽王室血裔的發穗,每根對應一根劍骨。"
甬道盡頭的石門在三人接近時轟然開啟。門內是倒錐形石室,穹頂懸著三百盞青銅燈,燈油竟是凝固的人血。林淵的羅盤突然指向正中央的黑色石碑,碑身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每道裂縫裏都滲出暗紅液體,在地麵匯成"劍奴泣血,天脈祭劍"八個大字。
"這是...劍奴血淚碑。"灰衣老者的聲音發顫,他腰間斷裂的玉佩突然發出共鳴,"當年問劍宗聯合幽冥殿血洗炎陽王宮,擄走三百童男童女,就在此處活祭煉劍。"
石碑上的刻痕在血光中顯形:赤身裸體的孩童被釘在青銅劍架上,劍刃從心口貫穿,骨骼與劍身逐漸融合。林淵的目光掠過某個孩童的麵容,突然僵住——那蜷縮的指節弧度,竟與蕭無涯施展"幽冥十三劍"時的握劍手勢一模一樣。
"看碑角!"守墓人突然指向石碑基座。那裏刻著比指甲蓋還小的血字,雖經百年仍鮮豔如昨:"殺盡天脈者——蕭無涯,七歲。"字跡周圍布滿深淺不一的劃痕,顯然是用稚嫩的指尖反複刻下,有些地方甚至露出碑體裏的人骨碎片。
記憶如重錘擊中林淵。他想起三年前在藏書閣見過的蕭無涯檔案,上麵寫著"十二歲入門,根骨奇佳",卻獨獨缺了前十二年的記載。此刻看著碑角歪扭的血字,突然明白為何蕭無涯總是避開劍塚方向,為何他教導弟子時,總會在"劍骨淬煉"章節突然沉默。
"天脈者...是指炎陽王室擁有天生劍骨的血脈?"林淵摸著碑上孩童的刻像,發現每個孩子心口都有與蘇刑背上相同的劍穗刺青,"所以問劍宗要滅族,就是為了壟斷這種血脈?"
守墓人摘下鬥笠,露出與蕭無涯一模一樣的朱砂痣:"初代祖師與幽冥殿主在這碑前發過血誓,每代必用王室血裔煉劍,方能讓宗主突破化神期。"他指向穹頂的青銅燈,"三百盞燈,對應三百個劍奴魂魄,蕭無涯的父親,就是當年負責活祭的執刑長老。"
灰衣老者突然劇烈咳嗽,掌心咳出半片鬆針——正是傳功閣密檔裏標記禁書的符號:"七歲那年,蕭無涯被父親帶入劍塚,親眼看見母親被活祭煉劍。這碑角的血字,是他用母親的簪子刻下的。"他望著逐漸清晰的血字,聲音越來越低,"後來他被抹去記憶送入問劍宗,卻在練劍時總會想起碑上的畫麵,所以才會偷偷修煉《劍魔錄》..."
陰風突然轉向,將林淵手中的《劍魔錄》翻到最後一頁。泛黃紙頁上,持劍者背影的腳下正是這劍奴血淚碑,而劍尖所指,正是石碑下方露出的半截青銅棺角——與蘇刑在論劍崖看見的初代祖師棺槨一模一樣。
"碑下有密室。"守墓人用劍撬開碑基,露出刻滿契約紋的石階,"當年蕭無涯的母親拚死留下半卷族譜,證明炎陽王室才是劍魔傳承的正統。"他望著石階上的血腳印,最新的那對腳印帶著水漬,正是蘇刑踏劍而來時留下的。
林淵忽然注意到,每個劍奴刻像的眼睛都看向石碑基座。他順著視線望去,發現"殺盡天脈者"血字下方,還有行更小的刻痕:"吾骨成劍時,天脈血祭終"——分明是成年後的蕭無涯筆跡,與《劍魔錄》中批注的字跡完全一致。
"他一直在等有人發現這裏。"林淵握緊碑角,指尖觸到凹陷的指甲痕,那是蕭無涯幼年刻字時留下的,"當年他父親想讓他成為下一任執刑者,他卻把自己的劍骨獻給了屍解仙契,隻為阻止更多孩子被活祭..."
穹頂的青銅燈突然全部亮起,人血燈油沸騰著滴在石碑上,竟在石壁映出當年活祭的幻象:七歲的蕭無涯躲在石柱後,看著母親被釘在劍架上,胸前的劍穗刺青與蘇刑背上的一模一樣。當執刑長老揮劍斬向母親心口時,小男孩突然衝出來,用染血的簪子在碑角刻下第一個"殺"字。
"原來蕭長老不是凶手..."林淵想起論劍崖上蕭無涯最後說的"劍塚有你父親的劍骨",突然明白他為何要與蘇刑對決,"他是想借蘇刑的手,毀掉這個延續百年的血祭契約。"
守墓人忽然指著石階盡頭的青銅門,門上的契約紋正在吸收碑上的血淚:"當年初代祖師和幽冥殿主合葬在此,棺中放著用三百劍奴骨煉成的"天脈血劍"。"他轉身看向林淵,眼中泛起淚光,"而你,才是真正的天脈者——你的劍鞘紋路,與碑上劍奴的刺青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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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震動從劍塚頂層傳來,夾雜著趙破虜的怒吼:"林淵!你以為找到碑就能揭開真相?當年蕭無涯的母親,可是主動爬上劍架的!"石門突然被劍光劈開,刑堂弟子的屍體被拋入石室,趙破虜的身影出現在血霧中,他心口的契約紋已吞噬了九根劍骨,"三百劍奴裏,就有他的親妹妹!"
林淵的目光落在趙破虜腰間的劍穗,突然想起《劍魔錄》配圖中持劍者的劍穗垂落角度——與碑上第一個被活祭的女孩發穗完全一致。原來每代執刑者,都要用自己的至親血脈來完成血祭,而蕭無涯刻下的"殺盡天脈者",其實是在詛咒這個吃人的傳承。
"看看碑上的劍奴編號!"趙破虜狂笑著指向石碑,"蕭無涯的母親是第108號,妹妹是第109號,而他自己...本該是第110號!"他踏碎腳下的青銅劍穗,血霧中浮現出當年的場景:年幼的蕭無涯被按在劍架上,父親正舉劍對準他的心口,"是初代祖師的殘魂救了他,讓他成為第一個反殺執刑者的劍奴!"
守墓人突然噴出鮮血,他頸間的朱砂痣正在消失:"所以蕭無涯才會修煉屍解仙契,用魔功保住劍骨...他根本不是要破天道,是要毀掉整個契約!"
林淵望著碑角逐漸模糊的血字,終於明白蕭無涯背影的真正含義——那不是問劍宗的驕傲,而是劍奴的詛咒。當趙破虜的劍劈來時,他突然將《劍魔錄》按在石碑上,禁書與血淚碑發出共鳴,三百青銅燈同時爆滅,隻剩下碑角那行小小的"殺盡天脈者",在黑暗中像滴血的眼睛,凝視著劍塚最深處的青銅棺。
"蘇刑快到了。"灰衣老者將斷裂的玉佩塞進林淵手中,"帶著族譜去棺室,那裏有解除契約的鑰匙...還有,蕭無涯當年刻完字後,在碑後藏了封信。"
摸索著碑後的凹陷,林淵掏出泛黃的紙頁,上麵是蕭無涯成年後的筆跡:"當你看見這行字時,我可能已經成為劍塚的祭品。別恨問劍宗,他們隻是更大棋局裏的棋子。真正的敵人,是棺中那具融合了初代祖師與幽冥殿主魂魄的...劍奴之主。"
甬道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帶著熟悉的黑蓮戰紋氣息。林淵將信揣入懷中,望向石碑上逐漸清晰的劍奴麵容——其中有個男孩,竟與他在傳功閣看見的《劍魔錄》背影年輕時一模一樣。原來每個劍魔傳人的背影,都是劍奴碑上曾經的活祭者,在用自己的方式,向百年前的血祭複仇。
劍塚頂層的魔氣轟然炸開,趙破虜的身體突然被契約紋撕裂,化作漫天劍穗飛向青銅門。林淵握緊手中的螢石燈,燈光映在劍奴碑上,那些孩童的刻像竟都轉向了他,眼中流出的血淚在地麵匯成箭頭,直指石碑下方的密室——那裏,正傳來棺蓋開啟的吱呀聲,混著數百個童聲的呻吟,像極了蕭無涯教導弟子時,曾在深夜傳來的、壓抑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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