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雕張那聲淒厲的“妖孽！”還在冰冷、布滿骸骨的洞穴裏回蕩，赤堇懷中油紙包裏的硬饅頭滾落在地，沾滿了灰白的骨粉。她小小的身體在巨大的恐懼和某種更原始的、被強行喚醒的貪婪中劇烈地顫抖著，那雙燃燒著暗金色火焰的眼瞳死死鎖定在骨雕張手中那枚跳動的妖魄結晶碎片上。那碎片散發出的、帶著腥甜誘惑的異種能量，如同最致命的毒餌，勾引著她體內那頭名為“燭龍”的凶獸。
    “跑！”公輸偃的嘶吼如同裂帛，強行撕裂了這令人窒息的僵持。
    幾乎是同時，骨雕張眼中最後一絲理智被恐懼和瘋狂吞噬，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捏碎了那枚妖魄結晶碎片！
    “噗！”
    一聲悶響，並非爆炸，而是一種更深沉、更汙穢的破裂。暗紅色的、如同腐敗膿血的粘稠光芒猛地從碎裂的晶石中爆開！那光芒帶著難以言喻的腥臭和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尖嘯，瞬間充斥了整個骨穴！光芒掃過之處，洞壁上嵌著的累累白骨仿佛活了過來，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摩擦聲，空洞的眼窩深處亮起星星點點、同樣暗紅汙濁的光點！
    那幾具被骨雕張操控的骨傀儡，眼眶中的紅光瞬間暴漲數倍，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毒液！它們動作不再僵硬，反而帶著一種扭曲的、非人的迅捷，骨骼關節發出刺耳的爆鳴，如同掙脫了最後的束縛，朝著公輸偃和赤堇猛撲過來！鏽蝕的斷刀撕裂空氣，尖銳的骨刺帶起惡風！
    “走！”公輸偃一把抓住赤堇滾燙的手腕——她的體溫高得嚇人，皮膚下仿佛流淌著岩漿——用盡全身力氣，拖著她朝著洞穴入口處猛衝！他木質左手機括在極限催動下發出瀕死的尖嘯，裂紋進一步蔓延，細小的零件碎片簌簌掉落。他不敢回頭，隻能憑借本能感知著身後追來的、混雜著骨骼摩擦和汙穢紅光的死亡氣息！
    衝出骨穴，重新踏入那條由無盡骸骨鋪就的“骨頭巷”。慘綠的磷光在身後爆開的汙穢紅光衝擊下顯得更加黯淡飄搖。公輸偃拉著赤堇在冰冷滑膩的骨堆上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斷裂的肋骨每一次震動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他能感覺到赤堇的手腕在自己掌心劇烈地顫抖，那灼熱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的皮膚燙傷，一股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欲望的氣息正不受控製地從她小小的身體裏彌漫開來。
    “吼——！”身後傳來骨傀儡狂暴的嘶吼，距離在飛快拉近！
    就在此時，前方骸骨堆疊的“牆壁”上，一道極其隱蔽、由幾根巨大肋骨巧妙搭成的窄縫映入眼簾！縫隙外，隱約透出一點渾濁的、屬於人間上方的天光！
    出口！
    公輸偃精神一振，拉著赤堇猛地朝那縫隙衝去！他強行扭身，木質左手對著身後追得最近的一具持刀骨傀儡猛地一甩！最後三枚璿璣針帶著幽藍的殘影激射而出，精準地釘入其膝關節！
    “哢嚓！”骨屑紛飛，那傀儡一個踉蹌，暫時阻了阻追兵。
    兩人狼狽不堪地擠過狹窄的骨縫，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雨水的氣息撲麵而來！眼前豁然開朗，但並非生機，而是另一個地獄！
    他們身處一條狹窄、肮髒的後巷深處，腳下是泥濘的汙水和腐爛的垃圾。巷口之外，正是長安城南北通衢、最為繁華的朱雀大街！
    然而此刻的朱雀大街，已非人間景象。
    火！
    滔天的大火！
    熊熊烈焰如同失控的巨獸，瘋狂吞噬著街道兩側林立的商鋪樓宇！胡商雲集的珍寶閣被燒得隻剩下焦黑的骨架，昂貴的香料在火中爆裂，散發出詭異濃烈的異香；蜀錦雲羅的綢緞莊徹底化為火海，燃燒的絲綢如同巨大的火鳥在濃煙中掙紮翻騰；售賣西域美酒的鋪子炸裂開來，流淌的酒液被點燃，形成一條條肆意流淌的火河！
    濃煙滾滾，遮天蔽日，將本就陰沉的雨雲染成更加汙濁的墨色。滾燙的灰燼如同黑色的雪片，混合著冰冷的雨水簌簌落下，落在皮膚上帶來一陣灼痛。空氣被高溫扭曲，視線所及一片模糊晃動的赤紅。哭喊聲、慘叫聲、建築坍塌的轟鳴聲、火焰爆燃的劈啪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絕望的末日交響。
    更要命的是，街道上，除了倉惶奔逃、如同沒頭蒼蠅般的平民，還遊蕩著更多被妖氣侵染、或者被混亂徹底釋放了獸性的存在！扭曲的影魅在火光投下的陰影中跳躍穿梭，貪婪地吞噬著生者的精氣；由燃燒的木料和瓦礫凝聚而成的“火魈”在火場中尖嘯穿梭；甚至有一些紅了眼的暴徒，趁亂揮舞著搶來的棍棒刀叉，肆意打砸搶掠，製造著更多的混亂和血腥！
    公輸偃的心沉到了穀底。骨頭巷是死地，這朱雀大街更是煉獄！墨工坊的人，還有欽天監的鷹犬，必然在混亂中布下了天羅地網！
    “這邊！”他目光銳利地掃過混亂的街道，鎖定了一處相對火勢稍弱、被幾棟尚未完全倒塌的樓宇陰影覆蓋的區域。必須盡快離開這條主街！他拉著赤堇，貼著燃燒的牆壁陰影，如同兩道遊魚，試圖匯入混亂奔逃的人流，尋找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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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堇的狀態越來越糟。她幾乎是被公輸偃拖著在走，腳步踉蹌虛浮。被公輸偃抓住的手腕滾燙得嚇人，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扭曲凸起，一直蔓延到脖頸。她低垂著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但公輸偃能清晰地聽到她喉嚨裏發出的、如同野獸壓抑低咆般的“嗬嗬”聲。那雙燃燒著金焰的眼瞳在發絲縫隙間若隱若現，裏麵的狂暴和混亂幾乎要滿溢出來。空氣中那股硫磺混合著血腥的氣息，正以她為中心，變得越來越濃烈、越來越具有壓迫感！
    “堅持住！”公輸偃低聲喝道，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焦灼。右臂的逆鱗烙印灼痛鑽心，仿佛與赤堇體內的狂暴產生了某種共鳴。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過一處燃燒的胭脂鋪殘骸，拐進旁邊一條稍窄的巷子時——
    異變陡生！
    “咻！咻！咻！”
    尖銳刺耳的破空聲撕裂了火焰的咆哮！數道赤紅色的流光，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從兩側尚未倒塌的樓宇二層窗口激射而出！目標並非公輸偃，而是他身側幾乎失去意識的赤堇！
    墨工坊的“縛妖索”！
    公輸偃瞳孔驟縮！他猛地將赤堇往自己身後一扯，同時木質左手不顧一切地向上格擋！手臂外側的護甲瞬間彈開，露出內層精密的青銅結構，五根暗刃交叉封擋！
    “鐺！鐺！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火星四濺！
    那赤紅流光並非實體鎖鏈，而是由無數細如牛毛、帶著倒刺的赤紅金屬絲編織成的能量索！它們如同活物般，在碰撞的瞬間猛地炸開、分散，一部分纏繞絞住公輸偃格擋的暗刃，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另一部分則如同毒蛇的信子，繞過他的防禦，直噬後方的赤堇！
    “呃！”公輸偃悶哼一聲，巨大的絞纏力量從木質左臂傳來，本就瀕臨崩潰的機括結構發出絕望的呻吟，裂紋瘋狂蔓延！他死死頂住，身體因巨大的力量而向後滑退，腳下在燃燒的瓦礫上拖出兩道焦痕！
    但仍有數道赤紅能量索，如同跗骨之蛆，纏繞上了赤堇的手臂和腳踝！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上了皮肉！刺耳的灼燒聲響起！赤堇破爛的衣袖瞬間焦黑碳化！纏繞處的皮膚冒起青煙，發出焦糊的氣味！
    “吼——！！！”
    這劇痛，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引爆了赤堇體內那頭壓抑到極限的凶獸！
    一聲足以撕裂蒼穹、讓整個燃燒的朱雀大街都為之震顫的狂暴咆哮，從赤堇那小小的身軀中迸發出來！不再是壓抑的低吼，而是充滿了無盡痛苦、暴怒和毀滅欲望的、源自遠古凶獸的嘶鳴！
    她猛地抬起頭！
    淩亂的發絲被一股無形的氣浪猛地吹開，露出了她此刻的麵容——原本清秀的五官因極致的痛苦和狂暴而扭曲，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如同蛛網般暴凸蠕動，一直蔓延到眼角！而那雙眼睛…瞳孔中的暗金色火焰如同失控的火山熔岩，轟然噴發！熾烈、狂暴的金色光芒瞬間吞噬了所有眼白，如同兩輪燃燒的小太陽！那光芒如此刺目，甚至暫時壓過了周圍滔天的火焰！
    纏繞在她手臂和腳踝上的赤紅能量索，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哀鳴，在暗金色光芒的灼燒下，寸寸斷裂、氣化！
    一股肉眼可見的、暗金色的、混合著硫磺濃煙與血腥氣息的恐怖氣浪，以赤堇為中心，轟然炸開！
    “轟——！”
    氣浪所過之處，地麵燃燒的火焰被瞬間壓低、甚至熄滅！燃燒的商鋪殘骸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轟然爆碎！距離最近的幾個趁亂打劫的暴徒，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這股狂暴的力量直接撕成了碎片！血肉和殘肢如同破布般被拋飛出去！
    公輸偃首當其衝！盡管他早有防備，在赤堇抬頭咆哮的瞬間就強行掙脫了殘餘能量索的糾纏向後急退，但依舊被這股沛然莫禦的狂暴氣浪狠狠掀飛！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重重撞在後方一堵尚未倒塌、但已布滿裂痕的高牆上！
    “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後背傳來的劇痛幾乎讓他瞬間昏厥！木質左手在撞擊中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碎裂聲，幾塊關鍵的青銅軸承碎片崩飛出來，整條手臂徹底耷拉下去，如同斷裂的枯枝，隻有幾根斷裂的金屬線纜還藕斷絲連地掛著，冒著細小的電火花。
    他艱難地抬起頭，視線因劇痛和撞擊而模糊一片。濃煙與火光中，他看到了赤堇。
    她懸浮在離地數尺的半空中！是的，懸浮！周身繚繞著實質般的、暗金色的火焰氣浪，如同熊熊燃燒的妖神！破爛的衣衫在氣浪中獵獵作響，如同燃燒的旗幟。那雙燃燒著純粹毀滅金焰的眼瞳，冰冷、狂暴、沒有一絲屬於“赤堇”的情感，如同深淵本身投下的注視。她的雙手，十指的指甲不知何時已變得漆黑、狹長、彎曲，如同猛禽的利爪，爪尖繚繞著絲絲縷縷的暗金電芒！
    她的目光，穿透了濃煙，穿透了混亂，死死地、帶著一種仿佛要焚盡世間萬物的暴怒，鎖定了剛才射出縛妖索的那幾處樓宇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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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一聲低沉、如同滾雷般的威脅從她喉嚨裏擠出。她緩緩抬起了一隻燃燒著暗金火焰的利爪。
    就在這時！
    “嗡——！”
    一聲清越悠揚、卻又帶著某種冰冷穿透力的玉磬之音，突兀地在混亂嘈雜的朱雀大街上空響起！這聲音並不洪亮，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韻律，瞬間蓋過了火焰的咆哮、建築的坍塌、以及無數絕望的哭喊！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隨著玉磬聲響，朱雀大街兩側尚未完全倒塌的幾棟最高樓宇的飛簷鬥拱之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數十個身影！
    他們身著統一的玄黑色勁裝，外罩暗青色、繡著繁複星鬥雲紋的輕甲，臉上覆蓋著隻露出冰冷雙眼的金屬麵罩。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具造型奇特、通體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機弩——弩身狹長，弩臂由某種暗沉的合金打造，弩槽內並無實體箭矢，而是凝聚著一團旋轉不休、散發著極度危險氣息的幽藍色能量光球！
    欽天監！星樞衛！
    他們如同冰冷的雕塑，沉默地矗立在烈火與濃煙之上，居高臨下，弩箭所指，正是下方懸浮在半空、如同妖神降世的赤堇！
    而在所有星樞衛前方，最高的一處塔樓飛簷尖端，傲然立著一道身影。
    司天瞳。
    她並未穿戴盔甲，依舊是一身裁剪合體的、質地考究的暗青色官服，勾勒出挺拔而略顯單薄的身姿。雨水和飄落的灰燼似乎刻意避開了她，在她周身形成一圈詭異的潔淨區域。她臉上覆蓋著一張半臉的精巧銀色麵具，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一雙狹長、銳利、如同寒潭古井般沒有絲毫波瀾的眼睛。麵具的眉心位置，鑲嵌著一枚小小的、不斷流轉著星輝的琉璃鏡片。
    她手中沒有武器，隻有一柄收攏的、傘骨由某種暗銀色金屬打造、傘麵卻輕薄如蟬翼的奇特傘具。她單手持傘，傘柄隨意地搭在肩上，姿態從容，仿佛眼前這煉獄般的景象，不過是一幕無聊的戲劇。
    她的目光，如同精準的尺規，越過燃燒的街道，越過混亂奔逃的人群，越過那懸浮在半空、散發著恐怖威壓的暗金身影，最終，落在了靠在斷牆上、口鼻溢血、左手徹底報廢的公輸偃身上。
    那目光，冰冷、審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棋手看到關鍵棋子落入預定位置的…滿意。
    司天瞳沒有看赤堇，她的聲音卻清晰地穿透了喧囂，帶著一種玉石相擊般的冷脆，在公輸偃耳邊響起，如同私語
    “公輸偃，這失控的妖火，是焚盡長安的劫數…”她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欣賞公輸偃眼中瞬間燃起的憤怒和無力，“…亦或是，開啟龍骸地宮的唯一鑰匙？”
    話音未落，司天瞳那一直隨意搭在肩上的銀色傘具，手腕極其輕微地一抖。
    “嗡——！”
    傘麵瞬間彈開！輕薄如蟬翼的傘麵並非布料，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閃爍著無數細微星芒的能量薄膜！傘麵旋轉，無數道細如發絲、卻銳利無匹的幽藍色能量光束，如同驟然綻放的死亡之花，無聲無息地朝著下方懸浮的赤堇激射而去！光束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切割出細微的黑色裂痕！
    “結陣！鎖妖！”司天瞳冰冷的聲音響徹全場。
    隨著她的命令，兩側樓宇上沉默的星樞衛，同時扣動了手中那造型奇特的機弩扳機！
    “咻咻咻咻——！”
    數十道幽藍色的能量光球，拖著長長的、冰冷的尾焰，如同墜落的星辰，從四麵八方，朝著赤堇攢射而去！光球並非直接攻擊，而是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彼此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奇異的能量鏈接，瞬間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閃爍著幽藍符文的能量巨網！巨網的核心，正是那數十道切割而來的幽藍光束！
    天羅地網！以火焚朱雀為祭壇，以失控妖魄為祭品！
    赤堇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懸浮的身體猛地一旋！燃燒著暗金火焰的利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狠狠抓向最先襲來的幾道幽藍光束！
    “嗤啦——！”
    刺耳的、如同滾油潑雪的聲音響起！幽藍光束與暗金妖焰猛烈碰撞、湮滅！爆開的能量衝擊波將下方燃燒的廢墟再次掀飛一片！但更多的光束和那張巨大的幽藍符網，已然籠罩而下！
    “吼！！！”赤堇發出更加暴怒的咆哮，周身的暗金火焰轟然暴漲，試圖硬撼這精心布置的殺局！
    公輸偃背靠著冰冷的斷牆，口中滿是血腥的鐵鏽味，斷裂的左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他眼睜睜看著那幽藍的光網與暗金的妖焰在滔天大火中猛烈碰撞、湮滅，看著赤堇那小小的身影在毀滅性的能量風暴中如同怒海孤舟，看著司天瞳站在高處，如同執掌生死的冰冷神隻。
    司天瞳最後那句話，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他的腦海。
    鑰匙…龍骸地宮…她早就知道！這一切，包括赤堇的失控，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浸透了他滾燙的血液，比斷裂的肋骨，比廢掉的左手，比這滿城的烈火，更加刺骨。
    他掙紮著，用還能動彈的右手，死死摳進身後冰冷的磚石縫隙，指甲崩裂，鮮血直流。布滿血絲的眼睛，越過燃燒的戰場，死死釘在司天瞳那張冰冷的銀色麵具上。
    火焰，在他眼底深處，同樣燃燒了起來。…………萬水千山總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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