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龍骸密碼》第20章 九鼎沸:煮妖煉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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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輸偃的悲泣嗚咽在死寂的洞窟中回蕩,如同受傷孤狼最後的哀鳴。他緊緊抱著赤堇冰涼的身體,滾燙的淚水混著嘴角的血,不斷滴落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試圖喚醒那即將徹底熄滅的生命之火。無字碑巨大的陰影籠罩著他們,靈楔“鑒”懸浮在碑麵,散發著洞悉一切的微光,卻照不亮他心中無邊的絕望。
    司天瞳殘破的軀體倒在冰冷的基座旁,空洞的眼窩朝著石碑的方向,凝固著最後的解脫。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硝煙和一種名為“終結”的死寂。
    然而,終結遠未到來。
    “嗬……嗬嗬……” 一陣壓抑著痛苦與滔天怒火的喘息聲,如同破風箱般從甬道口的陰影中響起。
    墨翟掙紮著,扶著冰冷的岩壁,緩緩站了起來。他胸前的玄衣被撕裂,露出裏麵一件閃爍著幽光的軟甲,甲胄上此刻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顯然是被司天瞳最後那“血鑒真言”的真相之光所傷。他嘴角掛著蜿蜒的血跡,臉色因內傷和極致的憤怒而扭曲猙獰,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裏,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怨毒與貪婪,死死鎖定在石碑上懸浮的靈楔“鑒”,以及那個抱著垂死妖物、沉浸在悲痛中的公輸偃身上。
    “好……好一個司天瞳……好一個……血鑒真言……” 墨翟的聲音嘶啞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刻骨的恨意,“竟敢……竟敢如此汙蔑我墨工坊……毀我百年大計……” 他踉蹌著向前一步,千機尺再次出現在手中,尺身幽藍光芒雖然黯淡,卻依舊散發著致命的寒意。
    公輸偃猛地抬起頭!血紅的雙眼中爆發出如同實質的仇恨火焰,幾乎要將墨翟燒穿!他輕輕將氣息奄奄的赤堇放在冰冷的基座上,如同放下世間最珍貴的易碎品,然後緩緩站直身體。左臂義肢內部龜裂的妖鱗紋路感受到主人滔天的殺意,爆發出刺目的赤金色光芒,裂痕中透出的灼熱幾乎要將合金外殼融化!
    “墨翟!” 公輸偃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卻蘊含著足以撕裂金石的恨意,“血債……血償!”
    他沒有任何廢話,如同離弦之箭,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悍然撲向墨翟!新換的左手義肢緊握成拳,赤金妖光繚繞,撕裂空氣,帶著焚滅一切的意誌,狠狠砸向墨翟的頭顱!
    “不自量力!” 墨翟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狠厲。他並未硬接,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後滑退半步,同時手中千機尺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閃電般點出!尺尖並非刺向公輸偃的要害,而是精準無比地點在了他撲來的、那支燃燒著妖焰的左臂義肢的肘關節內側!
    “叮!”
    一聲清脆卻令人心悸的金鐵交鳴!
    公輸偃隻覺得左臂義肢如同被一道極寒的冰錐刺入!一股冰冷、霸道、帶著強烈禁錮意味的能量瞬間沿著千機尺注入!他左臂內部瘋狂閃爍的妖鱗紋路光芒驟然一滯!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瞬間套牢!灼熱感被一股刺骨的冰寒取代,整條手臂瞬間失去了控製,僵直在半空!
    “呃啊!” 公輸偃攻勢受阻,身體失去平衡,悶哼一聲。
    墨翟眼中厲色一閃,趁此機會,千機尺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點動!
    “嗤!嗤!嗤!嗤!”
    尺尖帶著幽藍寒芒,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刺中了公輸偃左臂義肢上另外四個關鍵的能量節點——肩關節、腕關節、掌心、以及內部妖鱗紋路能量匯聚的核心點!
    每一次點刺,都伴隨著一聲輕微的禁錮符文激活的嗡鳴!一道道幽藍色的、由純粹星力能量構成的光之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瞬間從被點刺的部位憑空生成,死死纏繞住公輸偃的整條左臂!
    “千機尺·鎖神機!” 墨翟冰冷的宣判聲響起。
    “嗡——!!!”
    五道幽藍鎖鏈同時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禁錮之力轟然爆發!公輸偃隻覺得左臂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肢體!那烙印在內部的妖鱗紋路被徹底壓製、封禁,赤金色的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火焰,瞬間黯淡消失!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刺骨的星力沿著鎖鏈瘋狂侵入他的經脈,瞬間凍結了他試圖調動的所有力量,連帶著右臂和身體都變得僵硬麻木!
    “撲通!” 公輸偃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重重地單膝跪倒在地,全靠右臂勉強支撐著沒有完全倒下。他拚命掙紮,試圖調動一絲力量,卻驚恐地發現,自己與那支新換的、寄托著希望與力量的妖鱗左臂,徹底失去了聯係!它變成了一截沉重、冰冷、毫無生氣的廢鐵!墨翟的千機尺,精準地鎖死了他作為偃師最後的依仗!
    “不……不可能!” 公輸偃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和恐懼。
    “哼。” 墨翟居高臨下地看著被禁錮的公輸偃,如同看著一隻被釘在砧板上的魚,嘴角勾起殘酷的弧度,“你以為,錦城那個女人給你打造的這條手臂,沒有我的默許,能順利完工?你以為,烙印其上的妖鱗紋路,僅僅是力量的饋贈?它更是我為你準備的……枷鎖!” 他抬腳,狠狠踹在公輸偃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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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公輸偃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滑落在地,眼前陣陣發黑,連掙紮的力氣都幾乎喪失。
    墨翟不再看他,貪婪的目光轉向石碑上懸浮的靈楔“鑒”,以及基座上昏迷垂死的赤堇。“靈楔‘鑒’……洞悉真相?哼,在絕對的力量麵前,真相毫無意義!” 他伸手,一把將靈楔“鑒”抓在手中,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奇異力量,臉上露出病態的滿足。然後,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鎖定了赤堇。
    “現在,該料理最後的‘鑰匙’了。” 墨翟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他走到赤堇身邊,看著少女蒼白如紙的臉和胸前恐怖的傷口,眼中隻有赤裸裸的貪婪和算計。“燭龍妖魄……多麽精純而狂暴的力量……可惜,被這具殘破的軀殼所束縛,無法為我所用……”
    他猛地抬頭,看向洞窟深處一個被巨大鍾乳石遮掩的、更加幽暗的入口,眼中爆發出狂熱的光芒。“不過沒關係,很快……它就將成為開啟龍骸、助我登臨絕頂的純粹能量!”
    墨翟不再猶豫,一把抓起昏迷的赤堇,如同拎著一件貨物,大步走向那個幽暗的入口。公輸偃目眥欲裂,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嘶吼,拚命掙紮著想爬起來阻止,卻被千機尺的禁錮鎖鏈死死壓製,連一根手指都難以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赤堇被帶走,絕望的淚水混合著鮮血模糊了視線。
    穿過幽暗的入口,眼前景象驟變!
    這裏不再是天然洞窟,而是一個巨大無比、人工開鑿的圓形穹頂大廳!大廳的穹頂鑲嵌著無數顆散發著幽冷藍光的夜明珠,如同倒懸的星河,照亮了整個空間。
    大廳的中央,並非石碑或棺槨,而是一個巨大的、深陷地下的圓形池!池中並非清水,而是翻滾沸騰著、散發著刺骨寒氣的乳白色液體!那液體如同熔化的寒玉髓,表麵不斷冒出咕嘟咕嘟的氣泡,散發出濃鬱到令人窒息的靈藥氣息,但這氣息中卻混合著一股令人靈魂戰栗的煉化意味!
    更令人震撼的是,環繞著這個沸騰的寒玉髓池,矗立著九尊巨大無比的青銅巨鼎!
    每一尊鼎都高達三丈,三足兩耳,造型古樸厚重,鼎身之上,蝕刻著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以及無數形態各異的古老符文和猙獰異獸圖案!鼎口並非敞開,而是被一層流轉著七彩光華的透明能量膜覆蓋。九鼎的位置暗合九宮方位,彼此之間由粗大的、閃爍著能量光澤的青銅管道連接,構成一個龐大而精密的能量循環係統。
    此刻,九尊巨鼎之內,都燃燒著不同顏色的靈火!赤紅的離火、幽藍的坎水、熾白的庚金、蒼青的乙木、暗黃的戊土……九種代表著天地本源屬性的靈火在鼎中熊熊燃燒,散發出恐怖的高溫,將鼎壁燒得通紅!鼎內似乎熬煉著某種奇異的物質,散發出濃鬱的、混合著藥香與金屬氣息的奇異蒸汽,透過頂部的能量膜,嫋嫋升起,在大廳穹頂匯聚成一片氤氳的七彩雲霧。
    而九鼎的能量,通過連接管道,源源不斷地注入中央那沸騰的寒玉髓池中!冰與火的能量在此地詭異交融,形成一股足以熔煉萬物、剝離本源的恐怖力量!
    這就是墨翟的最終底牌——九鼎煉妖陣!以九宮本源靈火熬煉天地奇珍,匯聚成至寒至烈的“煉妖原液”,再以這原液為爐,強行煉化妖魄,提純其本源力量!
    墨翟將昏迷的赤堇拖到寒玉髓池邊,看著池中翻滾的乳白色液體,眼中充滿了狂熱。“燭龍妖魄,至陽至烈,唯有這匯聚九鼎本源、至陰至寒的‘玄牝玉髓’,方能將其從這殘破軀殼中剝離、淬煉、提純!待妖魄煉化,融入我身,再以靈楔為引,龍骸之力,唾手可得!哈哈哈!” 他發出癲狂的大笑。
    “放開她!墨翟!你這個畜生!” 被兩名墨工坊護衛拖進來的公輸偃,看到這一幕,發出絕望的嘶吼,拚命掙紮,卻隻能徒勞地被鎖鏈禁錮在地。
    墨翟對公輸偃的咆哮充耳不聞。他粗暴地撕開赤堇胸前破爛的衣衫,露出那道恐怖的貫穿傷和蒼白如紙的肌膚。他取出一支閃爍著幽藍符文的玉針,毫不猶豫地刺入赤堇的眉心紅痕!
    “呃啊——!” 昏迷中的赤堇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活蝦般劇烈弓起、抽搐!眉心紅痕爆發出刺目的赤金光芒!一股狂暴的妖力被強行激發出來!
    “就是現在!” 墨翟眼中精光爆射,抓起赤堇,如同丟棄一件垃圾,狠狠將她拋向沸騰翻滾的寒玉髓池!
    “不——!!!” 公輸偃的咆哮撕心裂肺,眼球幾乎要瞪裂出血!
    就在赤堇的身體即將墜入那吞噬一切的乳白色液體的瞬間——
    她的眼睛,猛地睜開了!
    不再是琥珀,也不是純粹的熔金,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帶著無盡痛苦、茫然,卻又在最後一刻徹底清醒的奇異色澤!她似乎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明白了公輸偃的絕望與禁錮,明白了墨翟的瘋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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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穿透翻滾的蒸汽,瞬間鎖定了池邊被禁錮在地、目眥欲裂、滿臉血淚的公輸偃!
    那目光中,沒有恐懼,沒有怨恨,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近乎悲憫的……決絕!
    在身體即將觸及那沸騰的、散發著恐怖煉化氣息的玄牝玉髓的最後一刹那!
    赤堇用盡生命最後的力量,強行扭轉身軀,讓自己麵朝公輸偃的方向。她的嘴唇極其微弱地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但公輸偃卻清晰地“讀”懂了那個口型
    “活……下……去……”
    然後,在公輸偃絕望到窒息的注視下,在墨翟狂熱的期待中,赤堇的身體,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仿佛解脫般的弧度,主動地、決絕地,墜入了那翻滾沸騰的寒玉髓池!
    “噗通!”
    一聲並不響亮的落水聲,卻如同喪鍾,狠狠敲在公輸偃的靈魂深處!
    “赤堇——!!!!!!”
    公輸偃的嘶吼超越了人類聲音的極限,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帶著足以撕裂蒼穹的絕望與悲慟!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又在下一秒被點燃!極致的痛苦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了他身體的每一寸神經!
    煉妖池中,異變陡生!
    赤堇墜入的瞬間,原本隻是翻滾的乳白色液體,如同被投入了滾燙的烙鐵,驟然沸騰起來!無數巨大的氣泡猛烈炸開!刺骨的寒氣混合著狂暴的妖力蒸汽衝天而起!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仿佛血肉骨骼被強行煉化的聲音從池底傳來!赤堇的身體瞬間被乳白色的液體吞沒!緊接著,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閃爍著赤金色光點的血霧,從沸騰的池水中彌漫開來!
    “啊啊啊——!!!” 池底傳來赤堇非人的、痛苦到極致的淒厲慘嚎!那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飽含著靈魂被寸寸撕裂、本源被強行剝離的無邊痛苦!
    肉眼可見的,一道道赤金色的、如同實質火焰般的妖魄本源之力,被強行從池中那模糊的身影裏抽離出來!它們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黃金,在沸騰的寒玉髓中掙紮、扭曲、被煉化!池水翻滾得更加劇烈,顏色由乳白迅速向淡金色轉變,散發出更加恐怖的能量波動!
    “好!好精純的妖魄本源!” 墨翟站在池邊,感受著那逸散出的、令他靈魂都為之顫抖的磅礴力量,臉上充滿了病態的狂喜,“煉!給我狠狠地煉!剝離雜質!提純本源!”
    他雙手掐訣,口中念誦著古老的咒文,操控著九尊巨鼎內的靈火燃燒得更加猛烈!鼎身符文光芒大盛,更多的能量通過管道注入煉妖池!
    池中赤堇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但每一次響起,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在公輸偃的心髒上!他眼睜睜看著那代表赤堇生命的赤金色妖力被一絲絲抽離、煉化,看著那池中模糊的身影在沸騰的液體中無助地沉浮、消散……極致的痛苦和憤怒,如同熔岩般在他體內瘋狂奔湧,衝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枷鎖!
    不!不能就這樣結束!他答應過要保護她!他答應過要帶她回家!
    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超越生死、超越禁錮的狂暴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公輸偃瀕臨崩潰的靈魂中轟然爆發!
    “呃啊啊啊——!!!”
    公輸偃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他不再試圖掙脫千機尺的光之鎖鏈,而是猛地低下頭,張開嘴,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狠狠地、瘋狂地咬向自己被禁錮的、冰冷的、毫無知覺的左手小指!
    那根由錦城女匠師精心打造、內部結構極其複雜的金屬小指!
    “哢嚓!咯嘣!”
    令人牙酸的金屬碎裂聲和骨骼斷裂聲同時響起!
    鮮血瞬間從公輸偃口中湧出!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中隻有瘋狂的赤紅!他硬生生用牙齒,將自己左手小指最末端的金屬關節,連帶著內部隱藏的微型能量核心,咬碎了!
    破碎的金屬碎片混合著鮮血從他口中吐出!而在那被咬碎的金屬關節內部,一點極其微小、卻散發著毀滅性不穩定波動的幽紫色光芒,驟然亮起!
    那是他在錦城修複手臂時,瞞著所有人,利用一塊極其危險的墟龍殘片邊角料,秘密嵌入的自毀型微型靈楔——“癡”!寓意“癡心妄想”,亦或“癡狂絕命”!它沒有任何正麵作用,唯一的功能,就是在被破壞核心時,釋放出一次性的、混亂到極致的墟龍湮滅能量!足以摧毀小範圍內的一切能量結構,包括……墨翟千機尺的禁錮鎖鏈!
    這是他在絕境中為自己預留的,與敵同歸於盡的最後手段!
    “墨翟——!!!!” 公輸偃滿嘴是血,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發出泣血的咆哮!他眼中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將被咬碎、閃爍著幽紫光芒的小指斷口,狠狠按向纏繞在左臂上、禁錮著自己的幽藍鎖鏈!
    “一起……下地獄吧!!!”
    幽紫色的毀滅光芒,驟然爆發!…………萬水千山總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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