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罪星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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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刃切入樹幹的瞬間,時間被撕裂了。
赤紅色的量子火花如活體熔岩般噴濺,照亮吳剛瞳孔深處未熄的殺意。那光不是火,是凝固的癲狂,每一粒飛濺的光斑都在虛空中灼燒出細小的黑洞。月宮的永夜被這抹暴烈的紅撕開一道傷口,又在他抽回斧頭的刹那迅速彌合——桂樹虯結的創口深處,淡金色的木質纖維正如億萬條微型蠕蟲般瘋狂扭動、交媾、重生。樹皮邊緣卷曲著,發出濕滑的吮吸聲。
“嚓——滋啦!”
斧刃再次劈落,更深,更狠。這次有粘稠的琥珀色汁液從縫隙中滲出,在空中凝成渾圓的淚珠。淚珠裏浮出一張臉——炎帝之孫伯陵的臉,嘴角勾著永恒的譏誚。吳剛的太陽穴突突狂跳,斧柄在他掌心烙下深痕。他幾乎能嗅到那張臉上散發出的氣味龍涎香混著人血的甜腥,正是那夜撞破寢殿時灌滿他鼻腔的死亡氣息。
量子閃回琉璃色屠殺
記憶的碎片在斧刃與樹幹撞擊的震蕩中尖嘯著刺入腦髓。南天門。不是傳說中霞光萬道的天界雄關,而是漂浮在量子星雲間的巨大骸骨之門。伯陵就倚在門柱上,玄色神袍流淌著星塵,指尖纏繞著一縷頭發——是吳剛妻子青娥的發,末端還係著成親時他親手雕的桃木珠。
“凡人的東西,”伯陵輕笑,指尖撚動,桃木珠化為齏粉,“就像你妻子,玩幾次就碎了。”
吳剛的怒吼被南天門外狂暴的星雲風暴吞沒。他撲上去,凡人的身軀撞在伯陵周身浮遊的量子護盾上。幽藍的六邊形光盾波紋蕩漾,將衝擊力分解為億萬無害的震顫。伯陵甚至懶得抬手,嘴角的弧度像淬毒的彎刀。
“看啊,喪家犬的牙,連神裔的衣角都——”
話音戛然而止。吳剛的拳頭沒有擊穿護盾,卻砸在星雲風暴卷來的一塊暗物質殘骸上。那團粘稠如瀝青的不祥之物,在接觸量子護盾的瞬間引發了連鎖湮滅反應。幽藍的光盾發出玻璃碎裂的尖鳴,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
伯陵臉上的譏誚終於凍結。他看見吳剛的眼睛,那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兩個坍縮的黑洞,吸盡了所有光與希望。吳剛的手穿透了崩潰的護盾碎片,抓住了伯陵胸前懸掛的炎帝神徽——以太陽真火鍛造的護身符。
“一起死。”吳剛的聲音嘶啞,卻像宇宙初開時的第一聲雷鳴。
神徽在蠻力下扭曲、發燙。伯陵的尖叫聲被淹沒在更恐怖的爆裂聲中。那不是金屬斷裂聲,而是空間本身被撕開的呻吟。琉璃色的神血(傳說神裔之血蘊藏星核能量,色若琉璃)噴濺而出,並未落地,反而在空中凝結成無數細小的棱鏡。每一片棱鏡都在瘋狂折射南天門外瑰麗而致命的星雲圖景——超新星爆發的光矛、黑洞吞噬物質的引力旋渦、反物質噴流的慘白烈焰……這些宇宙的終極暴力景象,被琉璃血鏡聚焦、放大,化作億萬道毀滅光束,瞬間將伯陵的軀體洞穿、氣化。
最後一刻,伯陵的眼珠在高溫中熔化,卻死死“釘”在吳剛臉上,那熔融的琉璃質裏凝固著極致的錯愕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神徽徹底碎裂,釋放出的太陽真火與失控的量子風暴混合,形成一道扭曲的紫黑色光柱,裹挾著吳剛和他手中殘留的一片染血神徽碎片,撞向那輪亙古冰冷的銀盤。
月罰寒髓之判
意識從混沌的劇痛中浮起時,吳剛正跪在冰冷的月壤上。那不是泥土,是億萬年來宇宙塵埃和破碎星骸的骨灰,泛著死寂的灰白。眼前矗立著那棵桂樹,龐大得令人窒息,虯結的枝幹如同凍結的黑色閃電,刺向無星的墨黑天穹。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排斥光,吞噬光。
一道由無數旋轉冰晶構成的身影懸浮在桂樹之巔。沒有麵孔,隻有絕對的寒冷和威嚴,聲音直接在吳剛的顱腔中共振,每一個音節都像冰錐鑿擊骨髓。
“罪人吳剛,弑神之血汙穢天門。”
冰晶人影緩緩抬起一隻由絕對零度構成的手,指向桂樹。樹下,一柄巨大的石斧憑空凝聚,斧刃粗糙,卻流轉著不祥的暗紅色光暈,仿佛凝固的岩漿。
“汝恨不熄,樹痕永存。伐吧。待此樹倒,汝罪方贖。”玉帝的判決詞毫無波瀾,卻比任何詛咒都更令人絕望。“此乃量度爾心之尺。恨火愈熾,愈合愈疾。”
吳剛的手指觸到冰冷的斧柄。一股狂暴的吸力傳來,瞬間抽走了他指尖的溫度,連帶著骨髓深處殘留的、屬於人間的一絲暖意也被吞噬殆盡。這不是工具,是刑具,是欲望與絕望的放大器。
他站起,肌肉賁張,將所有的恨、所有的狂、所有被碾碎的自尊,都壓入這第一斧!
“轟——哢!”
石斧帶著萬鈞之勢砍入樹幹。沒有木屑紛飛,隻有比之前更猛烈十倍的赤紅量子火花狂暴噴湧,形成短暫的火樹。巨大的反衝力震得吳剛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斧柄蜿蜒流下,滲入粗糙的石紋,發出滋滋的輕響,仿佛被饑渴的斧頭啜飲。而樹幹上那道深達尺許的恐怖創口,在量子火樹熄滅的刹那,已被一層急速蠕動的、半透明的金色膠質覆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生長、彌合。樹皮邊緣瘋狂地卷曲、拉拽,像無數張貪婪的嘴在吮吸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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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吳剛的咆哮撕破月宮的死寂。這不隻是憤怒,更是麵對絕對荒謬時的本能嘶吼。他機械地舉起斧頭,劈砍!再劈砍!每一次撞擊都迸發出更刺目的量子火花,每一次抽離都目睹著更迅速的愈合。汗水混合著血水從額頭滾落,滴在灰白的月壤上,瞬間凍結成細小的血晶。
手臂因反震而麻木,虎口的裂痕深可見骨,每一次揮斧都像是將自己的血肉筋骨一同砸向那堵不朽的金色壁壘。那愈合的樹體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勞,在吞噬他的力量,甚至……在品味他的痛苦。
在一次竭盡全力的劈砍後,他不得不拄著斧柄劇烈喘息。視野因脫力而模糊,汗水蟄痛了眼角。他死死盯著那道正在快速縮小的斧痕,金色的膠質在月光(如果有月光的話,這裏隻有桂樹自身散發的冰冷幽光)下泛著濕潤的、如同某種活體髒器般的光澤。
就在那道傷痕即將完全消失的瞬間,一種極其微弱、極其怪異的震動感,順著斧柄,爬上了吳剛的手臂。
不是樹幹的震顫。
更像是一種……脈動。
緊接著,一個聲音,清晰得如同貼著他的耳廓嗬氣,帶著少女般的清冷質感,卻浸透了月壤深處的寒毒,從那幾乎愈合的樹心深處,幽幽地鑽了出來
“疼嗎?”那聲音輕輕地問,帶著一絲好奇,一絲殘忍的愉悅,“流血的……好像是你呢。”
吳剛的呼吸驟然停止。
樹心深處,那聲音微微一頓,隨即吐出一個冰冷的稱謂,像淬毒的冰針,精準地紮進他靈魂最潰爛的傷口
“殺人犯。”……萬水千山總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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