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狹長幽深，兩側的壁畫在靈力微光下若隱若現，每一筆刻痕都浸透著上古先民的古樸與蒼涼。
    石壁帶著歲月打磨的溫潤，指尖撫過處，能觸到符文凸起的棱邊，仿佛能摸到千年前刻繪者的體溫。
    林淵放慢腳步，目光掃過壁畫，心中的疑惑愈發濃烈——最深處那幅壁畫上，守塔人首領手持的古劍不僅形製與青銅劍分毫不差，劍脊上盤旋的雲紋、劍格處鑲嵌的暗金色寶石，甚至連劍尖那點不易察覺的缺口，都與自己手中的兵器全然吻合。
    “這劍……”蘇瑤的冰眸中閃過驚色，她湊近壁畫，指尖點向劍身處的螺旋符文，“你看這裏，和你青銅劍劍柄內側的刻痕一模一樣。”
    她轉頭看向林淵，冰霧般的睫毛輕顫，“守塔人、鎮界劍……這些難道不是古籍裏的傳說嗎？”
    墨塵在壁畫前駐足良久，獨臂微微顫抖，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小臂，暗金色紋路正與壁畫符文產生共鳴，泛起細碎的光粒。
    “那是‘鎮界劍’，”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像是塵封的陶罐被輕輕叩響，“上古守護神獸‘玄蒼’的伴生兵器，也是守塔人的傳承信物。”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林淵手中的青銅劍上，那目光複雜得像密道盡頭的陰影，“你這柄劍，是從何處得來？”
    林淵想起龍隕澗的奇遇——深澗底部的青銅祭壇，鎖鏈纏繞的半截劍身，以及劍中驟然蘇醒的戰魂嘶吼。
    他簡略道“在一處上古遺跡中所得，劍中似乎寄宿著戰魂，每逢強敵便會自行震顫。”
    “戰魂……”墨塵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掃過壁畫上鎮界劍崩碎的場景——斷裂的劍身如流星般墜向諸天，劍魂化作千萬道流光，“當年封印魂母時，鎮界劍承受不住界域碰撞的力量，崩成了七十二片殘片。”
    他抬手撫過壁畫上飛濺的劍屑，“劍魂也隨之分裂，能在殘片中喚醒戰魂的，萬年來你是第一個。”
    他忽然看向林淵的眼睛，“或許……這就是天意。”
    雷破軍撓著後腦勺，鐵鑄般的臉上滿是困惑“守塔人、鎮界劍、守護神獸……這些跟影族、魂母到底有啥關係？咱們現在不是該追影族大祭司嗎？”
    他掂了掂手中的巨斧，斧刃在微光中閃著冷芒，“管他什麽上古秘辛，砍翻影族再說！”
    墨塵走到下一幅壁畫前，指尖撫過畫麵中那片吞噬大地的黑色洪流。
    壁畫上的影族修士眼泛綠光，正驅使著洪流中的魂母虛影啃噬界域壁壘，壁壘後的城池已化作焦土。
    “上古時期，影族本是界域守護者的分支，卻因貪慕魂母的力量與之勾結。”
    他的指尖劃過一個半跪在洪流邊的守塔人身影，那身影胸前的族徽正與墨塵袖口的紋路隱隱呼應，“他們試圖打破界域壁壘，引來域外邪物吞噬諸天，好趁機奪取法則權柄。”
    他指向壁畫角落的星圖，圖中北鬥第七星被一道黑線纏繞“萬法塔不僅是試煉之地，更是封印魂母的陣眼。”
    墨塵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擾了沉睡的秘密，“塔頂的‘界心石’鎖著魂母的本體，影族大祭司去塔頂，就是為了毀掉它。”
    紫宸的虛空靈瞳突然亮起，他望著密道盡頭的黑暗“不對，他在拖延時間。”
    靈瞳中映出無數細碎的光點，“影族修士在密道頂部鑿洞，正往第三層灌注黑霧！”
    眾人加快腳步，前方的壁畫愈發清晰。
    其中一幅讓林淵心頭劇震——畫麵中央的祭壇上，刻著與《九轉逆道經》開篇經文如出一轍的符文，符文周圍環繞的混沌氣流中，隱約可見玄蒼神獸的輪廓。
    他下意識地將混沌靈力注入指尖，輕輕點向壁畫符文。
    “嗡——”
    符文驟然亮起金光，無數金色蝌蚪文從壁畫中湧出，如活物般鑽進林淵的腦海。
    這段殘缺的經文恰好填補了他功法中的一處斷層，原本晦澀的“逆道守心”四字突然變得清晰——所謂逆道，並非逆反天道，而是在天道法則中開辟新徑；所謂守心，便是在萬法洪流中錨定本心。
    林淵體內的靈力驟然沸騰，合體境中期的壁壘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原本滯澀的瓶頸竟隱隱鬆動。
    他閉上眼，感受著經文與功法的共鳴，混沌靈力如被春雨滋潤的江河，愈發磅礴渾厚。
    “這是《逆道總綱》的殘篇！”
    墨塵的驚呼聲在密道中回蕩，他盯著林淵周身流轉的金光，獨臂上的紋路亮得幾乎灼眼，“傳聞《九轉逆道經》是玄蒼神獸以自身精血所書，專為克製魂母的邪力，沒想到竟會刻在這裏。”
    林淵睜開眼時，眸中混沌氣流流轉，他終於明白——為何修煉《九轉逆道經時》總覺與青銅劍隱隱共鳴，為何劍中戰魂總在他運轉功法時蘇醒。
    這些線索像散落的珠子，被密道壁畫串成了線，指向一個龐大的上古秘辛。
    他的修煉之路，或許從龍隕澗拾起青銅劍的那一刻起，就早已被寫入宿命的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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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道盡頭傳來沉悶的轟鳴聲，紫宸的虛空靈瞳突然收縮“前麵是第三層的入口！影族修士在破壞陣法！”
    他指尖凝出一道紫芒，在空中畫出陣法的輪廓，“他們用骨刃劈砍防護陣眼，光幕快撐不住了！”
    “敢在萬法塔撒野！”雷破軍怒喝一聲，巨斧拖地衝出，火星在石壁上劃出長長的弧線，“老子劈了他們！”
    林淵緊隨其後，青銅劍在鞘中嗡鳴震顫，劍中戰魂似乎已嗅到了影族的氣息。
    他按住劍柄，混沌靈力順著密道蔓延開去，與壁畫上的符文產生共鳴，無數金色光點從石壁中湧出，如星塵般纏繞上劍身。
    轉過密道拐角，第三層入口的景象赫然映入眼簾——四名影族修士正手持暗黑色骨刃，瘋狂劈砍著防護陣法的光幕。
    骨刃上滴落的黑色粘液蝕穿光幕，留下一個個蜂窩狀的孔洞，陣法核心的水晶柱已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找死！”林淵低喝一聲，青銅劍出鞘的刹那，金色光點驟然爆發，混沌靈力融合水火法則，劍光如熔岩洪流般卷出。
    四名影族修士雖有煉虛境巔峰的修為，卻哪裏經得起這蘊含上古符文之力的一擊，劍光過處，骨刃崩碎，影族修士的身影在金光中消融，隻留下幾縷黑煙。
    林淵伸手按在水晶柱上，混沌靈力裹挾著壁畫符文湧入，柱身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陣法是用守塔人精血催動的，”他看向墨塵，“難怪影族能輕易找到弱點。”
    墨塵望著水晶柱上重新亮起的族徽，獨臂微微收緊“他們在塔外布了邪陣，正透過塔壁往第三層灌黑霧。”
    他指向大殿穹頂，那裏的黑曜石磚正在滲出血色紋路，“黑霧裏藏著魂母的碎片，一旦凝聚成形……”
    話音未落，大殿中央突然亮起三枚三色玉牌，分別刻著“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的組合字樣。
    玉牌散發的法則波動比第二層強盛數倍，周圍的空氣都因法則碰撞而微微扭曲。
    “第三層試煉是三種法則融合。”紫宸盯著玉牌，眉頭緊鎖，“單係法則如溪流，雙係法則似江河，三係法則便是奔湧的大海，稍有不慎就會被法則洪流反噬。”
    他指尖劃過“雷光暗”玉牌，牌麵瞬間映出他的身影，“它在感應我們的靈力屬性。”
    石九好奇地跑到“金木水”玉牌前，小手剛碰到牌麵，翠綠的藤蔓、鎏金的刃氣、流動的水紋便同時湧現。三者在他身邊盤旋交織，竟自發形成一道三色光幕。
    石九體內的靈力如被引燃的篝火，築基境後期的壁壘發出“哢嚓”脆響，竟在法則光幕的滋養下直接衝破瓶頸。
    “又突破了！”石九舉著發光的小手跳起來，小臉上沾著金色的法則碎片，“它們在跟我玩！”
    他伸手去抓空中流轉的水紋，水紋竟化作小魚鑽進他的掌心，“林淵哥哥快看！”
    林淵心中一動，石九的體質或許並非隻能容納駁雜法則，而是天生就能調和法則衝突——這種天賦在萬法塔中簡直如魚得水。
    他轉向刻著“火土風”的玉牌，這三種法則一剛猛、一厚重、一迅捷，恰如戰場上的矛、盾、箭，融合難度極大。
    “我先試試。”林淵深吸一口氣，運轉《九轉逆道經》，混沌靈力如無形的絲線，同時引動三種法則之力。
    玉牌驟然亮起紅、黃、青三色光芒，一頭燃燒著烈焰的巨牛、一尊覆蓋著岩石鎧甲的傀儡、一隻翅膀泛著青色流光的雄鷹同時凝聚成形。
    火焰巨牛低頭刨蹄，蹄下的地麵被灼出焦痕；土傀儡雙臂交叉，岩石身軀上浮現出厚重的符文；風鷹盤旋升空，翅膀扇動間卷起割裂空氣的銳嘯。
    三者配合默契，火焰巨牛正麵衝撞而來，土傀儡築起高牆阻斷退路，風鷹則從空中俯衝而下，形成無死角的攻勢。
    林淵沒有硬拚，腳踏逆虛步在攻勢間隙中穿梭，目光卻始終鎖定著三者的法則軌跡。
    他發現，火焰巨牛的鬃毛燃燒著土屬性的灰燼，土傀儡的關節處纏繞著風屬性的氣旋，風鷹的尾羽竟帶著火星——原來這三種法則本就藏著相互交融的密碼。
    “逆道·三焰焚天！”林淵低喝一聲，不再刻意分隔法則，反而任由水火法則融入混沌靈力，先引火焰與大地之力碰撞，催生出滾燙的熔岩，再將風之迅捷注入其中。
    青銅劍上頓時騰起紅黃色的火焰，火焰外圍纏繞著青色風刃，劈向三頭異獸虛影。
    “轟”的一聲巨響，熔岩與風刃交織成旋轉的風暴，瞬間吞噬了三頭異獸。
    玉牌化作流光融入林淵體內，他能清晰感覺到，混沌靈力中多了一絲熔岩風暴的狂暴，對多法則融合的掌控愈發純熟——原來所謂逆道，並非對抗法則，而是打破人為的界限。
    蘇瑤選擇了“金木水”玉牌，冰係靈力在三種法則的滋養下愈發靈動，她凝結的冰棱既帶著金屬的鋒利，又有著草木的韌性，遇水則化作柔韌的冰鏈，攻勢變幻莫測。
    雷破軍和紫宸也各自選了玉牌開始試煉，墨塵則守在入口處，獨臂按在石壁上，暗金色紋路與防禦陣法相連，警惕地望著上方不斷滲血的黑曜石磚。
    半個時辰後，眾人陸續通過試煉，每個人的靈力都帶著新的法則光澤。
    林淵借著融合法則的契機，將體內的混沌靈力徹底淬煉了一遍，合體境中期的根基愈發穩固，丹田內的靈力湖泊漲滿，隱隱有向後期衝擊的趨勢。
    就在這時，塔頂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座萬法塔劇烈震顫，密道兩側的壁畫符文如潮水般黯淡下去。
    墨塵臉色劇變，獨臂上的紋路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界心石被觸動了！”他拽著林淵衝向第四層的階梯，“它在掙脫封印！我們必須立刻上去！”
    眾人不敢耽擱，緊隨其後衝上階梯。
    剛踏上第四層的石階，林淵懷中的青銅劍突然劇烈震動，劍中戰魂發出焦急的咆哮，那聲音充滿了驚恐與憤怒，仿佛在警示著某種熟悉的恐怖存在。
    林淵心中一沉，抬頭望向塔頂的方向——那裏的黑暗仿佛活了過來，正像粘稠的墨汁般緩緩吞噬著萬法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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