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青點了點頭。
    “可以這麽說，這病的確可以歸到‘五遲五軟’之中。”
    聞言，李世民也是好奇道。
    “五遲五軟的話，怎麽會長相也如此奇怪，朕看那女子雖然滄桑，但長相也算是秀麗，難不成是隨了父親？但他父親要是長成那樣的話......恐怕也娶不到這女子吧？”
    楚天青歎了口氣：“不好說啊，這病可不是單純的相貌異常。”
    他斟酌著詞句，尋思著該如何解釋染色體異常這個概念。
    “老李，我之前的血檢是檢測血液裏的物質，這點你明白吧？”
    李世民點了點頭：“雖然朕不知道原理，但也知道肯定是某些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嗯，你清楚這點那就好說了。”
    楚天青解釋道：“其實我們人體裏還有好多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就像......就像建造宮殿的圖紙。"
    他蘸了茶水在桌上畫了幾道線：“我們體內其實有四十六條"建築圖樣"，你可以把它們當作構成我們身體的"天工圖譜"。這些圖樣兩兩成對，共二十三對，決定著一個人從頭到腳的模樣。”
    長孫無忌突然插話："就像《營造法式》裏的圖樣？多一筆少一筆都會影響整體？"
    “對。”
    楚天青點頭：“患這種病的人，他們的第二十一對圖樣多了一張，變成了三張，這一張多餘的圖樣，會讓全身的構造都出現固定的偏差。
    “固定的偏差？”
    李世民抓到關鍵點：“你是說隻要一得這種病，麵相就會和剛剛那孩子一樣？”
    “是的。”
    楚天青點了點頭。
    “就像按同一套錯誤圖紙建造的宮殿，必然會有相同的特征，就比如眼距略寬，眼角上挑，鼻梁低平這些明顯症狀。"
    “除此之外，這類患兒還常有心髒缺損、腸道畸形等內疾，方才那孩子腹脹便秘，便是腸胃發育不全所致。”
    “這樣啊，那朕明白了。“
    李世民恍然道。
    “這就像一棵樹，根係出了問題，枝葉花果自然都不健全。所以單靠外敷藥石，是難以根治的，對吧？”
    見楚天青點了點頭，李世民也是頗為自得，認為自己在醫道方麵也有了些許造詣。
    但隨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突然臉色大變，急忙問道。
    “那這病究竟是怎麽引起的？能防治嗎！”
    看到李世民這般著急的樣子，楚天青心中一陣好笑，自然明白他在擔憂什麽。
    畢竟長孫皇後剛懷孕，李世民肯定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想到這點，楚天青抿了抿嘴。
    “這病的病因不少，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女子生育年齡，超過三十五歲，那胎兒患病的幾率就會增加十倍。”
    “第二點就是父親的年齡，最好不要超過四十歲。”
    “還有就是遺傳因素了，不過這點可以老李你可以不用管。”
    聽到這話，李世民鬆了口氣。
    現如今長孫皇後不過二十八歲，自己也才三十歲，都是在最好的生育年齡中。
    長孫無忌也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點頭，心中喃喃道。
    難怪從古至今一直都說早生貴子，原來確有其道理啊！
    “不過.....”
    李世民剛放下心來，就聽楚天青又道。
    “當然了，凡是也沒有絕對，即便是父母雙方正常的不得了，孩子也會有極低的概率不正常，而且......也不單單指的是五遲五軟，也能會有其他先天病症，比如先天心髒受損，先天殘疾之類，不過這就屬於是其他問題了。”
    李世民臉色突變，很是無語的看著楚天青，忍不住埋怨道。
    “你這大喘氣的毛病是跟知節學的不？“
    見李世民這一副怨婦樣兒，楚天青強忍著笑意安慰道：“老李，這種概率其實很小的，更何況宮裏有太醫精心照料，風險比普通人要低得多，所以你不用這麽擔心。"
    “概率小.....那也是有概率啊。”
    李世民一臉的愁苦，抬頭看向楚天青：“就不能完全確定一下嗎？”
    “這個嘛~~”
    楚天青撓了撓頭，心道。
    要不......到時候給長孫皇後做個四聯？
    實在不行，再做個臍血穿刺？
    不過話說回來。
    就李世民這種寵妻狂魔。
    這要是摸到長孫皇後的肚子。
    下一秒。
    那就得摸摸自己的脖子。
    念及此處，楚天青不由得搖了搖頭。
    但隨後，他又想到李世民的孩子......
    好像的確挺多病多災的。
    沒準兒真的有什麽內在的問題。
    “老李。”
    楚天青突然問李世民。
    “你跟嫂子......是近親嗎？”
    “近親？”
    李世民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道：“不是，觀音婢出身長孫家，朕是隴西李氏，怎麽會是近親？”
    “五服之內沒親屬？”
    “沒有。”
    李世民斷定，隨後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楚天青擺擺手道：“沒什麽，就是近親結婚最容易導致胎兒出問題，像之前提到的先天殘疾，另外......”
    話還沒說完，長孫無忌突然插話道。
    “姑表親屬於近親嗎？”
    “那肯定啊。”
    楚天青笑道：“姑表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這近親沒有比姑表親更親的了。”
    聽到這話，長孫無忌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李世民見狀，自然明白長孫無忌為何會是這般反應。
    畢竟麗質和長孫衝......
    就是表兄妹！
    正是姑表親！
    想到這點，李世民也是皺眉問道：“天青，這近親生的孩子......都會有問題嗎？”
    楚天青搖頭道：“也不是都會，隻是幾率會大大提高，就像種地時，若用同一塊田裏結的種子反複播種，幾代之後莊稼就會越來越差，人體也是這個道理，近親結合會讓某些隱疾更容易顯現出來。”
    他掰著手指一一列舉：“輕則體弱多病，重則可能出現先天愚鈍、唇裂、多指，或是心髒缺陷等病症。而且近親所生的孩子夭折率也比常人高出許多，當然了，近親，也可能根本生不出孩子來。”
    說到這兒，楚天青看著麵前麵如死灰的長孫無忌，不由得一愣。
    他眨了眨眼，突然恍然大悟，倒吸一口涼氣。
    李麗質不就是許配給了長孫衝嗎？
    這不就是姑舅表兄妹成親？！
    楚天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看向長孫無忌。
    大哥！
    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