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章貝泣不成聲，透明的手掌顫抖著覆上母親的臉頰，想要喚醒她。
    似乎聽到了章貝的喚呼，瀕臨死亡的章母輕咳了一聲，把憋在喉嚨的那股氣給咳了出來。
    她睜開眼，看到了章貝：“貝貝，你回來了？對不起，媽媽可能撐不住了……”
    章母向章貝道著歉意，枯槁的手指艱難地撫上兒子透明的麵龐：“貝貝，媽媽沒用，沒能保護好你……還讓你在這鬼地方受苦。”
    她每說一個字，都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章貝抱著她痛哭，半透明的身體劇烈顫抖，淚水滴在母親染血的衣襟上：“不要！我不要離開媽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媽媽，我不想離開媽媽……”
    章母費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氣若遊絲地安慰：“人總有一死，能在最後時刻陪著貝貝……媽媽已經知足了。我們貝貝乖，聽話，媽媽……”
    章貝急著轉頭望向楊清木等人，眼底迸發出絕望的希望：“求求你們！救救我媽媽！隻要你們救了我媽媽，我什麽都願意做！”
    他跪在潮濕的地麵上，額角重重磕在碎石上，發出悶響。
    章母這才注意到山洞裏的陌生人，渾濁的目光在楊清木和酈鴻暉身上遊移：“你們是……”
    楊清木快步上前，蹲下身握住章母冰涼的手指，她掏出證件，向章母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章母驚訝，沒想到她這麽一個小人物，也會驚動官方的人。
    或者說，還是她兒子厲害，居然真的把官方找來了……
    章貝也驚訝。楊姐姐不是百貨大超市的老板嗎，怎麽又變成官方的人了？
    楊清木檢查了一下章母的身體，微微鬆了口氣：“不是什麽大問題，你應該沒有任何防備的呆在詭異世界，被詭氣入體了……就是詭氣入得有點多，再加上自在這種陰森濕的環境當中，才會讓你顯得病秧秧的，一副大病不久的樣子……”
    意思就是，其實章母不是得了什麽治不好的絕症，他們母子倆不用哭得生死離別似的。
    章貝的眼睛果然瞬間就亮了，說道：“那你能治嗎？”
    “能！”楊清木從袋子裏掏出了一張淨化卡牌，說道，“貝貝，你站遠一點，免得傷到你。”
    章貝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麽楊清木要讓他站遠一點，等楊清木使用了那張卡牌，他就知道為什麽了——那東西果然是用來淨化詭氣的，連他都能一起淨化了。
    不用楊清木說，他站得更遠了。
    被淨化後的章母緩緩坐起，指尖輕輕撫摸自己不再滲血的掌心，眼底滿是難以置信：“這就好了？我以為……”
    就連喉嚨裏的鐵鏽味也神奇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雨後青草的清新。
    楊清木笑著將淨化卡牌收回口袋：“詭氣入體就像被髒水潑了一身，洗掉就好。但要是再拖半個月……就像髒透了，洗不幹淨了，那就沒辦法了……”
    章母顫抖著抓住楊清木的手，指甲縫裏還沾著腐土：“謝謝，謝謝你們……真的非常感謝，但我可能要令你們失望了。我知道貝貝把你們找來什麽意思，貝貝想讓你們把我送回陽間吧？”
    楊清木點頭。
    “我可以不回去嗎？”章母說道，“貝貝還在這裏，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這裏這麽黑，這麽可怕，他一個人會害怕的……”
    不想章貝聽了，卻哭著說：“媽媽，你還是走吧！我、我能照顧好自己！我已經長大了，不怕黑了……”
    他別過臉，不敢看媽媽的神色。
    章母哪裏還能不明白，走上前去抱住了。
    章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媽，我想讓你活著！好好的活著……”
    洞穴裏回蕩著母子倆的哭聲，楊清木感覺眼眶發酸，下意識說道：“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吧……”
    “等等。”酈鴻暉連忙打斷，“清木，普通人呆在這個世界很危險的。”
    “我知道啊！”楊清木越發堅定起來，說道，“但章貝還是一個小孩子，他在這個世界就不危險了？劉元正那麽大的人了，在外麵不也混成了那副詭樣？我的意思是，既然章姐姐不想離開自己的兒子，那就帶著兒子給我打工好了，正好我的清木百貨還缺人……”
    酈鴻暉差點嚇死。
    他還以為楊清木是一時衝動，想讓章母和她兒子團聚呢，敢情已經替他們想好了安排。
    如果是留在楊清木開的公司，那也不是不行。
    她完全可以白天回現實世界，晚上再進來。
    章母母子倆一聽不用分開，收住了眼淚。
    章貝撲通一聲又要跪下，被楊清木眼疾手快地撈住後領：“使不得！你們這一跪，我明天就得收到閻王爺的投訴信，說我壓榨童工！”
    她故意板起臉，指尖彈了彈章貝半透明的額頭，發出“啵”的輕響。
    “以後每周一三五，章姐姐跟我回陽間上半天班。”楊清木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刷刷寫著，“負責整理兒童區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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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頭看向眼睛亮晶晶的章貝，“貝貝就負責當我的夜間導購，給詭客推薦陽間零食。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不準弄壞店裏的東西，要是弄壞了，那我可是要扣工資的！我是資本家，不是搞慈善的！”
    章母被逗得輕咳著笑起來：“放心，我以前就在便利店打過工，理貨員的活兒我熟，肯定不會卉壞你的東西。”
    “那就這麽定了！”楊清木啪地合上筆記本。
    ……
    劉元正沒想到他倆這麽快就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確實是人，就是小的是詭。
    “啊，她不回去了？！”待劉元正聽到楊清木把章母二人交到他手裏，他十分驚訝。
    楊清木說道：“嗯，她舍不得她兒子，暫時在我這兒打工。我店裏的員工，可不能隨便讓人欺負了，尤其是不能有職場霸淩，你給我看著點。”
    “這個你放心，肯定不會的。他們要是敢搞職場霸淩，我就把他們趕出去……外麵好混，還是老板你這兒好混，他們還不清楚嗎？”就衝著這，劉元正相信，這裏沒人敢搞職場霸淩。
    而且，大部分留在楊清木這兒的詭異都不是什麽壞詭，都是“走投無路”，去別的地方隻能被奴役、欺負的主。
    現在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心善的，還跟官方有關係，傻子才會把自己的“安生之所”給搞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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