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石武趕緊示意大家不要出聲。製服美杜莎的那些魔藥可都在船上，要是現在把美杜莎吵醒了，那他們四個人肯定也會變成這座失落之城中的那些不起眼的雕像。
    將黎也配合著將光亮調暗了些。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石武小聲地說道，然後對著城外指了指。
    但蔚辰拉住了他。
    “怎麽了？”石武不解地問道。
    蔚辰一直看著城的西南角，在幽暗的海水中，那裏卻發著星星點點的光，就像夜空中的螢火蟲一樣。
    “不會那就是我們需要找的水母吧？”尚杬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
    “來都來了，為什麽不去看看呢？”蔚辰沒有對這陌生的戰場表現出哪怕一絲的怯懦，或許這詭譎的海底，比其他過往的經曆根本不值一提。
    尚杬歎了口氣，“鬼知道我有多討厭這句話。”
    “那邊距離美杜莎挺遠的，我們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問題。”不知怎麽的，將黎也選擇冒險。
    “真拿你們沒辦法。”石武也隻得點頭同意，“不過，這裏曾經是波塞冬的地盤，務必要小心。”
    失落之城，也在神話傳說中被叫做亞特蘭蒂斯。正如石武所說的那樣，曾經是波塞冬的地盤。波塞冬在與宙斯和哈迪斯的戰爭中被兩方合力剿滅，這塊號稱蓋亞星球最富饒的土地最終也沉入了海底。但是，那些效忠波塞冬的異獸們依然守著這片土地。
    也有傳說，波塞冬並沒有真正死去。二十年前襲擊智人國東海岸的詭異海生物便是波塞冬的手筆。隻不過，沒有證據支持這種說法。
    四人在泡泡中慢慢朝著發光的星星點點遊去。越來越靠近後，他們才發現，那裏本來是一個廣場，現在卻靜靜地躺著一艘古老的郵輪。那些好奇的發光小魚和水母把這艘沉船作為自己的家園，在各個艙室裏竄來竄去，隔遠了看，便像是閃爍的星星一般。
    “阿佛洛狄忒號？”在看清楚沉船的名字後，將黎不禁驚訝道。
    “你知道這艘船嗎？”尚杬問道。
    將黎點點頭，朝著甲板遊去。甲板上已經長滿了海藻和各種貝類，這些植物和動物把原本厚厚的木製甲板啃食、腐蝕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洞。
    “這艘船在一百年前首航的時候發生了海難。”將黎踩在貝殼上，“我是在小的時候聽我媽媽說起過，這是當時的人類能造出來的最豪華的船，與那些隻靠著風航行的帆船不一樣，這船使用了當時最先進的蒸汽機，本以為靠著那些不知疲倦的機器，便能輕易在無風無浪的詭異海上航行。”
    “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是嗎？”石武也踩在甲板上。
    將黎點點頭，“還有一點，這艘船，在未羊長老給阿澤的夢境考驗中也出現過！”
    將黎這句話讓蔚辰眼中有了一絲警覺，“這艘船的沉沒，是什麽原因？”
    將黎搖搖頭，他媽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內幕，未羊也並未對他說起過。
    石武將隔音泡泡擴大到覆蓋了整艘沉船，“這下我們可以好好調查一下了。但是要記得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抓水母！”
    “要不還是分頭行動吧！”尚杬建議道，“石武，你和將黎負責搜集水母；我和蔚辰好好調查一下這船沉沒的原因。”
    石武看了一眼尚杬，默然地點了點頭。
    “這裏的水母都可以嗎？”將黎問他。
    “用這個水母撈！我用我的魔網改造一下。”石武掏出了兩個像是大一號的金魚撈的道具，“它會對正確的水母起反應。”
    將黎接過水母撈，然後靠近了一個正在悠哉悠哉遊泳的發光水母。水母撈立刻發出了一陣藍色的光，然後咻的一下朝著另一隻水母衝了過去，將黎也連帶著被水母撈拍到了牆上。
    “看來還需要改進一下！”石武看著自己手上的水母撈自言自語道，誰知他的水母撈也被遠處的一隻水母激活，帶著他飛到了郵輪裏麵，然後裏麵傳來的哐當哐當、劈裏啪啦的聲音。
    蔚辰和尚杬詫異地看著這倆握著水母撈從這裏飛到那裏，又從那裏飛到這裏。
    “看來他們玩得很開心，我們也需要開始工作了，警察小姐！”蔚辰走到了甲板上的一個洞邊，輕輕地往下一跳，沉入了機艙中。
    尚杬也跟著他一起下去了。
    離開了將黎的光源，機艙裏一下子變得黑黢黢的。尚杬打開了潛水服上的光源，但一隻章魚刷地一下從她麵前快速遊走，把她嚇了一大跳。
    “不用害怕，隻是章魚而已！”蔚辰拉著她，這才讓她冷靜了一下。
    “希望這輩子不要再來海底了。”尚杬歎氣道。
    “那你為啥還要堅持下海？為了阿澤？”蔚辰也打開了光源，然後掃視著這裏的設備。
    尚杬看著蔚辰，嘴唇微微動了動，但終究沒有把自己內心的真心話說出來，而是很突兀地說了句，“謝謝！”
    這倒是讓蔚辰疑惑了，“謝什麽？”
    “今天晚上的推理遊戲，我知道，你，還有簡清，都在很積極地配合歐陽小朋友。看到他笑得那麽開心，我心裏也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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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辰蹲在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雕，“我答應過歐陽明遠先生，會好好照顧歐陽石虎，這是我的責任。雖然我希望他留在智人國，那裏是更適合他生活的地方。但是，看起來，我們的虎落小朋友對此有不同的見解。”
    “對啊。”尚杬仰起頭，看著微光透過甲板上的千瘡百孔投下的一道又一道淡淡的光柱。無數的浮遊生物在水中穿梭，像是空氣中的塵埃，“你說，虎落有父母嗎？”
    這個問題讓蔚辰愣住了，但他很快便搖了搖頭，“這個星球，便是他的父母。他，還有各式各樣的神獸，都是蓋亞的孩子。”
    “而遠古時期的人類，殺死了他們的母親。”尚杬喃喃道，“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最理解石武的，不是我們這些大人，而是虎落。”
    “無論是對石虎還是虎落，你都格外的溫柔。你會是一個很好的母親！”蔚辰站了起來，轉過身，看著尚杬。
    蔚辰的眼神很真誠，尚杬的心再次顫動。幾隻發光水母在她身邊飄過，將他們兩人環繞在夢幻般的熒光之中。尚杬終於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了口，隻不過，換了一種表達方式——
    “你也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蔚辰看著尚杬的眼神，這一刻，他終於知道，站在自己對麵的這個小了自己二十歲的女子，對自己似乎有了別樣的情愫。
    可，蔚辰的心，卻依舊如這深夜中，無風的詭異海。
    他果斷地搖了搖頭，“我不會是一個好父親！”
    “可是！”尚杬沒有嗅到話中別的意味。
    “尚杬。”蔚辰的語氣平靜如水，“我不會是一個好父親。”
    這次，尚杬懂了。
    這是拒絕。
    她轉過頭。一瞬間，她甚至想取下頭盔，就這麽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至少，就不會有人注意到眼角的那一滴眼淚。
    她真的是兩次的勇氣都栽在這兩兄弟上。
    “找到了些什麽線索了嗎？”再轉過頭的時候，尚杬的神情已經恢複了正常。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正在辦案的警察一般，什麽個人的情緒都不再摻雜其中。
    “你看這個！”蔚辰也很默契地把自己找到的石雕遞了過去。
    那是一隻手臂的石雕，但是仔細看斷麵的話，能看到異常精細的肌肉、血管和骨骼的結構。
    “簡直就像是真的斷肢一樣。”尚杬輕輕撫摸著斷口，“該不會是，美杜莎？”
    蔚辰點點頭，然後把頭盔上的光源卸了下來，對著地麵。這裏鋪滿了碎石。而這每一塊碎石，都是人體的一部分！
    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尚杬腸子都悔青了。
    自己居然在這樣的凶案現場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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