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你居然是一介囚犯不成？”
    後殿內，主位上寒瑤微微探身。
    “夫人。”烏泠處客位，坐的端正，“十多日前，下使確實在華夏族的監獄做織工。”
    這位和夫人舉手投足雍容華貴，必定長年養尊處優。
    更因為她是和妍的母親，讓烏泠不自覺緊張。
    寒瑤聽罷，再三打量烏泠。
    這丫頭聰明伶俐，言談間進退有度。
    眉宇眼裏看不出促狹、幽怨，怎麽也不像是遭受過刑罰的人。
    “夫人，神使大人任人唯賢，從不看重對方身份。”烏泠見對方困惑，索性解釋道，“無論小民、匠人，亦或是孩童、老人，甚至囚犯、奴隸，隻要有一技之長，都可被委以重任。”
    “你就分毫不怨那神使懲罰過你？”寒瑤不由問。
    若是她手下有個犯過錯的丫鬟，她一定不會再派給對方任何活。
    還會把對方發賣，讓其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麵前。
    “不怨。”烏泠誠懇道，“下使還要感謝神使大人。”
    “哦？”
    “夫人可知一個人除了有飯吃、有屋住外，最重要的是什麽？”
    “最重要？”寒瑤思索片刻，“權力？”
    “非也。”烏泠搖頭，“是安全的感覺。”
    “安全的感覺？”
    “下使的遭遇頗有些難以啟齒，今願與夫人敞開心扉。”烏泠目光看向周遭侍女。
    寒瑤會意，揮手遣退。
    “當初……”
    聽罷烏泠的敘述，寒瑤目中多了些同情。
    “所以，你雖然關了監獄，但不會再擔心被人傷害。”
    “正是。”烏泠感歎一句，“公平正義，華夏族執法隊常掛在嘴邊。”
    “在神使大人的英明領導下，族人安居樂業，各得其所。雖然日子過的緊巴巴，但所有人都知道，之後會越來越好。”
    寒瑤沉默良久，溫和的笑問道：“那你們神使平常可喜歡些什麽？”
    觀其所好，可以知其人也。
    “喜好？”烏泠想了想道，“不曾聞有什麽特別的喜好，倒是成天忙的不可開交。”
    “既貴為一族首領，還有許多事要忙？”
    “夫人有所不知。”烏泠道，“華夏族絲綢、瓷器，都是在神使大人的指導下，得以產出。”
    “水車、犁、剪刀、鋸子……”烏泠撥著指頭羅列了一堆，“這些都是在神使大人的指導或者啟示下弄出來的。”
    寒瑤早就從女兒嘴裏聽到過一些，心裏原先是不太相信的。
    如今又聞，卻是再無懷疑。
    “貴部族的官員族人，是否認可妍兒這個‘夫人’。”寒瑤不經意的問道。
    烏泠搖頭。
    寒瑤一怔，莫非女兒不受待見？
    “這些事情無須過問旁人，神使大人認可就沒人敢反對。”
    “在我們族，神使大人能比肩天神。他可以讓人一朝跌入塵埃、也可以讓人一朝步入富貴。”烏泠南望的目光有些發散，“但無論神使如何處置，大家都心服口服。”
    “受罰者甘心懺悔，民眾不為其喊冤；受賞者受人景仰，族人羨慕之餘皆以為理所當然。”
    寒瑤看著烏泠眼底不加掩飾的崇拜，不禁更想見見那年輕人。
    “聽說，蘇毅他有許多女人？”寒瑤饒有興趣的問。
    “哪有許多！”烏泠不由反駁。
    “……”
    “您說話不算數！”
    和妍一路纏著她父親到了大殿。
    “父親隻是答應你不跟華夏族打仗，什麽時候允許你嫁過去了？”
    “女兒……剛剛問的就是同不同意嫁到華夏族，您答應了！”
    和驍坐回位子，麵無表情的看著和妍。
    前腳華夏族吞並了九黎聯盟，後腳和部落就與其聯姻，任憑傻子都會把兩者聯係起來。
    聯姻一事還得看炎皇東征結束後，對華夏族的態度。
    “妍兒知錯了。”看著父親凝重的表情，和妍收起了小心思。
    和驍回神，看看女兒，心裏暗歎。
    都說女兒長大，就留不住了。
    他先前還不信。
    現在，妍兒不就一門心思想嫁人。
    是不是該跟夫人合計合計，再要個小的……
    “下回允許你跟著商隊去華夏族。”
    看著女兒綻開的笑容，和驍無奈道：“隻是去交易，未婚前，不許……”
    “您是天下最好的父親！”和妍躬身一拜，“女兒告退。”
    “我說的……”
    “妍兒記下了！”和妍興衝衝的出了大殿的門，“一定多給您帶些酒回來。”
    等到女兒身影消失，和驍才朝著侍從下令：“讓慰問華夏族的使團明日出發。”
    “順便叫使團長來一趟。”
    使團長聽聞君上召見，匆忙前來。
    “不必多禮。”和驍抬手，“坐下說。”
    “君上召見，可是華夏族事情有變故。”
    “並無變故。”和驍道。
    雙方不開戰是真，但探聽虛實也是真。
    “吾不忍戰爭在吾所轄區域發生。到時人口凋零、田地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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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警告華夏族，若就此退去，雙方仍有緩和餘地，若執意侵略，唯有刀兵相向。”
    “君上，我部族勢弱……”
    “聽我命行事！”和驍打斷對方，“回來有賞。”
    …
    後殿。
    “夫君，妾身覺得有件事，該跟你商量。”
    “是關於華夏族？”
    寒瑤點頭。
    “正好，我也要有話要說，夫人先講。”
    “華夏族神使在族內威望無人能及，他製律法、明賞罰。妾身覺得真要開戰，我和部落恐不是對手。”寒瑤言辭懇切。
    “那夫人以為如何？”和驍問道。
    “妍兒一心愛慕那神使，我們做父母的也不好拆散。”
    “夫人要我出賣女兒，委曲求全？”
    “妾身不敢！”寒瑤失色，語氣卻不改，“妾身隻是實話實說。”
    剛剛送走烏泠後，她仔細想了想，越想越是心驚。
    因為她發現，這天下英才，能比上蘇毅的，似乎一個都沒有。
    連那位皇者，都相去甚遠。
    “夫人先前不允妍兒嫁過去，如何短短時間就變了主意？”
    “妾身今個以妍兒長輩的身份，跟那位烏使者聊了多時。”寒瑤道，“對華夏族，對蘇毅多了些了解。”
    “……”
    “我也小看他了。”和驍聽罷夫人的解釋，坦言道，“夫人，我已經決定要罷兵，雙方應當相安無事了。”
    “所以，夫君剛剛黑臉是在嚇唬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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