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是方便眾人交易的市。”和妍指著前方熙攘的人群，“現在時段正是貴族交易，我們去看看有什麽好東西。”
    烏泠正盯著負責維持治安的兵士打量。
    他們身著皮甲，走起路來趾高氣揚，所到之處，民眾忙閃開道路。
    和妍拉起她的手，擠入人群。
    “小姐，您看看我這珍珠，產自東海深處。”
    “上好的香料，上好的香料了啊……”
    “產自華夏族的絲綢，一卷僅十五頭牛，童叟無欺。”
    聽到絲綢的叫賣聲，兩人對視一眼，湊了過去。
    “兩位小姐。”那商人見兩人身著華服，熱情的迎了上來，“上好的料子。”
    “小人觀兩位都還未成婚，這絲綢可是必備的嫁妝。”
    “你這料子哪裏來的？”和妍隨口一問。
    普天之下，絲綢隻有華夏族才能生產。
    無論這東西賣到哪裏，源頭都在南方。
    “這料子，是小的主人遣小人來交易的。”那商人滿臉自豪。
    和妍沒有在意。
    姐妹們給她帶的東裏頭就有不少絲綢，她都托父母交易了出去。
    這裏有一卷不意外。
    “小姐。”商人繼續他的推銷，“您看，這料子織法，跟往常那些可都不同。”
    “這是華夏族的新手藝，貴重著呢。”
    聞言，兩人同時湊了上去。
    烏泠愣住。
    這料子居然是她帶出來的那批。
    絲線加撚的次數多，摸起來更有質感。
    “泠？”和妍疑惑的問，“不是說這是華夏族新料子嗎？”
    “妹妹帶來的都……不對。”烏泠想起了什麽。
    “怎麽了？”
    “我在姐姐部族邊境的一處村邑，借宿了一夜。”烏泠不顧那商人的熱情挽留，拉著和妍走到一旁，“那村長是個善良老伯，給我準備的被褥居然簇新。”
    “妹妹念此，才拿出一卷絲綢留給了那戶人家。”
    “哦！”和妍恍然，“那這肯定是那戶人家拿出來交易了。”
    “旁人的絲綢都賣十頭牛上下，你這憑什麽賣十五頭牛。”
    這時那小攤前傳來叫嚷。
    “這是新東西，跟往常不同。”商人看著麵前佩著玉的公子哥，有些惶恐。
    不遠處商販們紛紛裝鵪鶉。
    “這位又來了！”
    “這新來的居然不識的這位，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你們看他身後跟著的是誰？”
    至此，商販們連叫賣聲都沒了。
    “我看你就是哄抬物價。”那公子哥指著商人的鼻子，“司市大人，這您不管一管？”
    公子哥給身後一中年人讓出身位。
    烏泠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見和妍要上前，她一把拉住對方。
    “妍姐姐，我們正好看看這司市如何整頓‘奸商’。”
    兩人站在一角靜觀。
    和妍瞪了一眼想要湊近的一眾侍從。
    他們過來，她的身份就暴露無疑了。
    她深居簡出，就算出門也隻能逢節、逢祭。
    來市上溜達，母親根本不允。
    這回還是烏泠提出想要見識和部落繁華，母親才同意她來北市轉轉。
    “你如何說明這料子，就是用的新技術？”
    負責管理市場的官員——司市，微微仰頭，幾乎用鼻孔對著那身材略矮的商人。
    “這……”那商人語塞，他又不是華夏族織工，如何得知。
    隻是他家大人請來的織女說這料子不凡，所以才有此一說。
    “你既然說不出來所以然，就說明你這家夥在哄抬物價，欺騙市內客人。”司市不容置疑道。
    “小的怎敢！”那商人跪下磕頭。
    “這卷布，就照往常市價十牛出售，你可願意？”
    “小的……小的隻是奉命行事，我家主人要求交易十五牛，小的怎敢私下做決定。”
    “你家主人？”
    “司空大人手下，分管河湖的柳大人。”那商人報上主子的名字。
    “柳四？”
    司市見跪著的商人點頭，更為不屑：“十牛易之，若不易，治你罪。”
    “絲綢本就換十牛上下，這柳家不講規矩。”
    周圍人紛紛出言幫腔。
    他們自然知道誰的官職更高。
    “諸位，說話怎如此不公道。”那商人舉目四望，無一人同情他，“十牛是交易的最低價，你們怎麽不提那交易過十七八頭牛的情形。”
    “來呀！”司市不耐煩的一揮手。
    烏泠見剛剛注意到的那夥戰士，撥開人群走來。
    “破壞交易，你主子也要跟著受些罰。”司市壓著嗓子加了一句。
    “交易……十牛就十牛！”商人見那批戰士越走越近，咬牙同意。
    至於回去主子如何懲罰，那先不論。
    至少現在不能被帶走。
    “公子。”司市朝著身側青年使個討好神色。
    “你們愣著幹嘛。”青年數落身後的侍從，“還不去取了我交易的東西。”
    “這位爺，牛……”
    “還能少了你不成。”青年扭身便走，“去司徒府上找管家。”
    跪著的商人一怔。
    這才明白周圍人的淡漠。
    “站住！”和妍厲聲嗬斥。
    她剛剛還對著烏泠誇口，現在當著她的麵就來這麽一出。
    真是……豈有此理！
    烏泠站在其身後不遠，笑眯眯的看熱鬧。
    “哎？”青年止步，朝著司市笑道，“還有不長眼的。”
    “公子且行，小人去打發了她。”
    “你……您是誰家小姐？”司市回頭發現對方同樣著華服、佩美玉，心裏先一虛。
    “我？”和妍道，“田家大小姐。”
    “田家？”司市腦子瞬間過了一遍各大人物，“田肅？”
    和妍點頭。
    田家勢力淺薄，她倒要借好友的身份，見見對方的嘴臉。
    “此人擾亂市內秩序，給我抓起來！”
    不出和妍所料，果然一頂帽子扣上，就要抓人。
    “擾亂了秩序？”和妍冷冷道，“我看誰敢動！”
    那批戰士果真被駭住，一個個猶豫不決。
    司市也吃了一驚。
    他差點以為，這位是大卿的家眷。
    “愣著幹嘛！”司市指著和妍，“押下去，通知她家裏人來贖。”
    烏泠看的津津有味。
    這禮儀之邦的熱鬧，確實比她們華夏族來的複雜。
    餘光瞥見那走出幾步的公子哥，不知何時轉了身，看著和妍不住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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