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意人才，舉薦上來，我親自考核。”
    妘鸞沒有建議被采納的喜悅，隻有奉命做事的無奈。
    蘇毅見她苦著俏臉，笑著寬慰道：“我知你素喜清靜，待族裏萬事齊備，到時便可暢遊天下。”
    “觀奔騰長河入滄海，登絕壁孤峰上雲端，逍遙自在。”
    妘鸞見蘇毅神態，一副親眼見過的樣子，便懷疑道：“您親自見過？”
    據她所知，神使自玄鳥族出來後長居天府，未曾去過海洋。
    “我曾神遊天府，一夜遍觀世間名山大川。”蘇毅煞有介事道。
    “臣妾記下了。”妘鸞心情不錯的俯身一禮，與姚蓮一同退去。
    …
    姚力院子。
    “這是個男孩吧？”宴席結束，姚力迫不及待回了家。
    他輕輕撫著巫女隆起的小腹：“一定是的！”
    “沒生出來怎麽知道男女？”巫女眉眼帶笑，“若是個女孩，你不喜歡？”
    “是個男孩以後好娶姚鷹家的女兒，若是個女兒……那就娶姚鷹家的兒子！”
    “夫君。”巫女在姚力的攙扶下坐於軟榻，“如今你官位高，一言一行都有許多人看著，行事不可如往日那般。”
    “怕什麽。”姚力無所謂道，“隻要神使相信我，隻要我不殺人放火、欺負旁人，他們看我又能怎麽樣？”
    “夫君謹記，凡神使交代的事情，一定按照命令執行。”巫女嚴肅道，“神使問話，不要有分毫隱瞞。”
    “夫君誠能如妾身所言，可保我一家長久富庶，子孫永續。”
    “那是當然！”姚力拍著胸脯道，“沒有神使大人，哪裏有我姚力的今天！”
    “夫君還未懂妾身意。”巫女握著姚力的手，“神使大人是華夏族的首領，夫君你是華夏族的臣子。”
    “這其中尊卑之別，夫君可知？”
    “這你多餘擔心。”姚力投以安心的眼神，“我姚力是個什麽材料我心裏清楚。”
    “也就跟姚鷹那家夥能比一比。”
    “夫君這樣想，妾心安。”巫女靠在姚力胸膛，目中滿是溫柔。
    聽侍女說大小官員對夫君議論紛紛，大談‘僭越’。
    她也擔心夫君因為小有功勞，高看自己。
    “反正聽神使安排就成，外頭那些流言與咱們沒關係。”姚力環著巫女道。
    “大人、夫人！”有侍女在門外，“妘鸞大人來訪。”
    “妘鸞？”姚力疑惑，“她來做什麽？”
    “不管做什麽，都要出迎！”巫女起身拉起姚力。
    夫婦二人迎至門外。
    “姚力大人，巫女大人。”妘鸞行官員會麵之禮。
    姚力夫婦回禮。
    “夫人請！”禮畢，巫女拉著姚力候在一旁，讓妘鸞先行。
    妘鸞也沒推辭。
    小廳內，三人分坐。
    “我來是有事與姚力大人商議。”妘鸞解釋一句，因姚力夫婦二人都有官位在身。
    “是神使讓夫人來的？”姚力隨口問道。
    巫女使個眼色，讓姚力少說話。
    “我官居禮部部長，不可拜會大人？”妘鸞笑著道。
    “夫人說的什麽話。”巫女起身，“我去燒壺水來。”
    既然不是來找自己，那這談話她還是不聽為妙。
    “姚夫人但聽無妨。”妘鸞猜出巫女的意圖。
    巫女又坐回椅子。
    “神使大人決定新建一檔案閣，專事收錄功臣事跡、族裏大事。”妘鸞說著看看姚力夫婦神色，“所以，那竹簡便不入神廟，入檔案閣了。”
    “不論前後左右，是神使安排就成。”姚力無所謂道。
    那竹簡刻字，聽著好聽，倒不如多給他幾卷絲綢，給巫女做幾套好看衣裳。
    “這樣正好。”巫女亦接話道，“神使大人命令下來後，臣妾聞大臣多有計較，心正惶恐。”
    “雖不入神廟。”妘鸞道，“但神使有命，鑄姚力大人事跡於青銅禮器，待鑄成之日，便有禮部使者攜儀仗送來。”
    “不知，姚力大人對此是否滿意？”
    “還是那句話，高低神使決定就好。”姚力看著巫女認真道。
    “既然如此，我便去工部下達命令了。”妘鸞起身，“姚夫人身子不便，你夫婦二人莫要相送。”
    說罷，妘鸞便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
    “力！”巫女苦笑道，“如果今天是族長親自來，你會不會問是否神使派遣？”
    “族裏官員無人不知，禮部部長會是神使的夫人，你要像待羽那樣待她才是。”
    姚力才回神。
    他問那句，單純隻是想知道是大事還是小事。
    誰能曉得裏頭這麽多彎彎繞。
    當即起身，就要追出門去。
    巫女哪裏不知道自己夫君的想法，忙製止道：“鸞夫人沒在意！”
    “但往後在人多的場合，要想好再說話，切莫對神使的幾位夫人存有分別心。”
    “我沒有。”姚力苦著臉，坐回椅子。
    現在是不愁吃喝。
    但怎麽說句話，還不能從心，得要看人臉色呢？
    巫女一看便知道自己男人在想什麽。
    “夫君感覺不自在？”
    姚力默默點頭。
    “妾有幸跟著妘鸞夫人學習，知道了些平素所不知的事情。”
    “那北方諸侯林立，每一塊土地都有君主、其麾下卿士貴族、勞碌的庶民、受苦的奴隸。凡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命。”
    “妾曾認真思索過，咱們華夏族隻因神使大人德行昭彰，又不喜官僚借勢欺壓民眾，故而身份之別不顯，族人對官員敬畏少於羨慕。”
    “但這不意味著官員與民眾地位相同。”
    “就像夫君不敢與神使大人相比較一樣。”
    “但我在神使麵前，也是想起什麽說什麽。”姚力反駁道。
    “沒錯，即便說錯什麽，神使知道夫君乃無心。”巫女嚴肅道，“加之大人寬宏不與你計較。”
    “但幾位夫人性格各異，又蒙神使疼愛，地位相當，相互之間以姐妹相稱。”
    “所以夫君在幾位夫人麵前，就不能不想好再出言。”
    “曉得了！”姚力握住巫女的手，答應道。
    “在尊貴人前要這樣，在同為官員的其他人之間也要這樣。”巫女規勸道。
    “什麽？”姚力不解，“神使夫人我小心應付，這當然可以。其他人管他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