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某一天下午找到一個正在辦角色扮演展子的大商場，然後繞進深處，找到一家咖啡館的話，就能看到一位表情憂鬱的小姑娘了。
    她靠在椅子上，麵前還有一杯沒喝完的咖啡。
    小姑娘穿著女仆裝，多半是剛從角色扮演展子過來的吧。
    隻是看她接了個電話，怎麽就突然無力的癱在那兒了呢。
    真希望她能快快振作起來。
    更希望這個人不是我。
    我接了電話，還在想著是誰打過來的。就我這個貧瘠的跟自己的身材一樣的社交，電話一年有一個人打過來就算不錯了。
    前提是去掉騷擾電話。
    喂了一聲問問，對方直接問我今天玩的可開心？
    我愣了一下，差點沒聽出來是誰，怎麽是雇主打過來的。
    隻是可憐我那過山車般的小心情，剛有點放鬆下來，就又緊繃起來了。
    她的電話肯定沒什麽好事，她總不會在電話裏給我道歉吧。
    我回想了一下，收拾東西的時候應該是沒落下啥的，我也沒帶走家裏的什麽東西吧。
    況且這種事情不應該交給女仆來處理嗎。
    但是都到了現在，我也沒必要給她好臉色看了，隻是學著她的語氣冷冷的說著你找我有事麽，沒有的話我還得去找新工作呢。
    她聽完笑了，在見到我之後她真的很愛笑誒，我是真的無語。
    雇主說找工作好呀，我隻是好心來提醒你什麽時候要還上違約金的。
    違約金？
    我聽完心頭一慌，之前簽合同的時候都沒注意，怎麽還有這種東西。
    我問她什麽違約金，她笑得更開心了，說不多，也就紙麵上的半年工資吧。
    半年工資？我最初答應下來的時候就是因為工資比一般的工作高不少，能養活倆人還綽綽有餘的，所以才沒考慮這麽多。
    要是按照那個工資計算的話，我一個人打三份工才能勉強在維持生活的前提下每個月還一點了吧。
    更何況我還有個正在上學的妹妹。
    她說如果有疑問的話可以把合同拍照發給我。
    我心髒突然有點悸，身體一軟，癱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說些什麽，這筆賬要是落在我身上的話分分鍾就能把我拖垮。
    此刻我正癱軟無力的想著對策，卻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沒回她，不知道怎麽回複。
    不過雇主倒是很有耐心，電話也沒掛斷。她還好心的說，給我點時間讓我思考一會兒。
    我想思考出點什麽解決方法，但是越想腦子越亂，呼吸都不暢了要。
    要是孤身一人的話倒還好，活不下去了就活不下去吧。
    但我不是。
    我努力著深吸一口氣，想壓下心裏的波動。我跟她說我目前沒能力還上這筆錢，如果您可以寬限一段日子的話，我會感激不盡的。
    她跟我說可以啊，按照期限最長的時間就行了，我隻需要在一個月內還清就行了。
    我牙齒用力咬著，聽完後，嘴唇就被咬破了。血腥味開始在嘴裏蔓延，有點讓人反胃。
    這不就是沒準備放過我的意思嗎。
    我低聲下氣的，說能不能等個幾年，我有個還在上學的妹妹要照顧，等到了她畢業我就能攢下錢了，我會慢慢還的。
    我當然聽出來她在電話那頭很開心，但我又能怎麽辦呢。
    如果求她就能放過我的話，那我怎麽去求都行的。
    隻是她顯然沒這個意思，說要是不能按時還上的話，就隻能遺憾的在法庭上再見了呢。
    我聽完後感到渾身冰涼，四肢開始麻木了起來。我想說些什麽，開口卻發不出聲音，連一句應答都做不到。
    我總不能去找個地兒把自己賣了吧。一想到這種事情，我就渾身惡心。
    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這青樓裏的女子，哪有甘願進青樓的呢。
    我咳嗽了好多下，才勉強抑製住想嘔吐的衝動。可惜我沒有資格破罐子摔破，正想著就這樣吧，過一天算一天的答應下來，她就又發話了。
    她真的仿佛能看穿人心，知道如何拿捏住一個人，真的很厲害。她說延緩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她家裏再找一個女仆的話，很難再找個合適的了。
    如果我要是回去繼續工作的話，可以允許我慢慢還的。
    這不就是一開始的打算吧，她完全沒給我選擇的餘地呢。
    怪不得我離開的時候她笑得那樣戲謔，仿佛是料定了我會回來似的。
    那我還能怎麽辦呢，這時候很不舒服，也隻能打碎了往肚子裏咽下去罷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沉默了一會兒，想當做無聲的反抗，來表達我的不滿。隻是效果甚微。我明白我大概是沒法逃脫了。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沉默，在電話那頭說道，不答應的話你就隻能祈禱自己一個月內能還上這筆錢咯。
    我沒正麵回複，隻是無力說了聲能不能讓女仆來接我。
    她似乎料到了我會這麽說，隻是讓我把位置發給女仆。我哪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就報了個咖啡店名字，然後就趴著桌子上裝死了。
    希望這個咖啡店沒有開別的連鎖店。
    隻是有些為難女仆了。不過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這樣趴著思考人生了。
    腦袋昏昏沉沉的，意識處於一個半清醒狀態。我看著眼前的那杯咖啡，還剩一半沒喝完，已經冷下來了。
    我以前就不喜歡喝咖啡，感覺它苦苦的，完全不能充當一個合格的飲料。
    隻不過到了現在，現在更不喜歡喝了，生活都這麽苦了還喝這麽苦的咖啡，我怕不是要檢測出一點受虐傾向才正常吧。
    既然這麽困了，那幹脆就在這睡一會再說吧，希望這裏的治安不錯，也希望可以休息會兒，不會被趕出去吧。
    眼睛就眯上了。隻是這樣子睡覺都能做個夢出來。
    夢裏我一個人坐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上，看著浪花拍著岸，仿佛聽到了波濤的聲音。
    隻是這海風略微有些苦澀罷了。我想跳下去給大海一個擁抱，卻在那瞬間發現自己逐漸遠去，直至海岸線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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