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團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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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陣子,路上沒什麽人,發傳單的兩人得以短暫的休息,伍驍陽見盼盼把袖子往下拽了拽,蓋住雙手,似是有些冷。
    伍驍陽問:“你冷嗎?”盼盼點頭,又否認:“還好了,就快要下班了。”
    伍驍陽沉默著,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對盼盼說:“我這件外套給你穿吧。”說著,他便要脫下衝鋒衣的外層。
    盼盼忙拒絕:“不用、不用,也沒那麽冷。”繼而又笑著說:“我以為你去買了一件衣服,沒想到你買了兩件。”
    伍驍陽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沒有解釋“兩件”的問題,向盼盼解釋道:“這是一件,有內外兩層,我還沒把內膽和外衣組合起來,現在穿著兩層還有些熱,正好把這個外衣給你穿,我剛剛買回來,不髒,你別嫌棄。”
    盼盼覺得,把衣服借給異性穿,這本是一件過於親密的事情,難得伍驍陽說得這麽客氣禮貌,一點都沒讓人覺察出不舒服,看來這個伍驍陽,也是會好好說話的。
    雖然如此,盼盼還是拒絕了伍驍陽遞過來的衣服,恰好有人走過,盼盼繼續發著傳單。伍驍陽見盼盼不接,隻好把衣服搭在胳膊上,也繼續發傳單。
    收工時,謝心錦向負責他們的主管辭工,說自己身體吃不消,明天不能再來兼職。十一假期人流量很大,這幾天發傳單的效果很不錯,那主管不想放人,對心錦說:“哎呀,這怎麽能行呢,說好了幹夠七天的,你要是不來,我們要扣工資的。”
    心錦聞言,頗有些委屈,伍驍陽站出來說:“我替她,可以嗎?”
    那主管見伍驍陽一表人材,今天這小半天裏幹的還不錯,比心錦拉進店的客人多,自然很高興的答應了,但表示要等假期最後一天再給心錦結工資。
    三人和那主管談妥,便告辭離開。伍驍陽見天色已晚,到了飯點,覺得自己作為男生,應該有所表示,就對兩個女孩說:“你們想要吃點什麽?我請客,這裏有肯德基、麥當勞、李先生和……”
    前三天的晚飯,心錦和盼盼都是到學校後再吃,食堂便宜,盼盼不舍得再外麵吃,心錦也就隨著她。現在伍驍陽提出要請客,心錦正不知如何回答,隻聽盼盼說:“大家一起出來兼職,掙錢都不容易,怎麽好讓你請客,我們還是回學校吧,各吃各的。”
    伍驍陽碰了一個軟釘子,他假裝聽不懂盼盼話裏的拒絕,目光含著希冀看著她:“沒關係的,一頓飯而已。”
    心錦看了看兩個人,舉了舉手裏的袋子,跟兩人說:“盼盼,我剛剛在肯德基點的,還沒吃完,這漢堡薯條拿到學校就怕不好吃了,你陪我去吃了好不好。伍驍陽,你幫我幹了兩個小時的兼職,我不給你錢了,請你吃肯德基。”
    盼盼和伍驍陽似乎都沒有拒絕的理由,點頭答應。
    三人來到肯德基,心錦打開包裝袋,把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往外拿,盼盼默默的看著那些足夠三個人吃的東西,感激的看了一眼心錦。
    伍驍陽發現沒有飲品,便對盼盼和心錦道:“我去點一些飲品,你們喝什麽?”盼盼沒有回答,心錦對盼盼說:“這裏的飲品有奶茶、果汁、可樂和牛奶,可以要熱的、冰的和常溫的,我要一杯熱牛奶,你要不要和我一樣?”盼盼再次感激的看了一眼心錦,點頭說好。
    眼前的一幕讓伍驍陽心中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很明顯,盼盼並不知道這裏有什麽飲品,知道她沒手機時的那股濁氣,再次湧向了伍驍陽的胸膛。
    伍驍陽點完飲品,似是賭氣一般,又點了蛋撻、紅豆派、雞米花等吃食,每樣都點了一些,但每樣都不多。
    伍驍陽端著這些東西回來,兩個女孩都說:“太多了,吃不完。”伍驍陽嘴上說著:“沒關係,慢慢吃,吃不完就剩下。”心情卻莫名其妙的開始低落。他不再說話,食不知味的嚼著東西。
    高中時,爸媽曾煞費苦心的為他一一分析他們認識的那些“窮人”為什麽貧窮,爸媽鄭重的告訴他:“一些人窮,有的是因為天災人禍,但有的,是因為一些不好的品質,比如好吃懶做、好賭成性、好高騖遠、眼高手低、投機取巧,等等。所以,對那貧窮家庭出來的女孩子,千萬不要一味的去同情,更不要隨意的付出自己的情感,要擦亮眼睛。”
    那時,班裏有個叫萬寧寧的女孩瘋狂追求他,給他寫過很多情書。萬寧寧是在得知他家開眼鏡店後給他寫情書的,
    有個周末,伍驍陽去眼鏡店找媽媽,恰逢萬寧寧去配眼睛,同學相見,自然免不打招呼,媽媽見是伍驍陽的同學,便給了萬寧寧一個大大的折扣,萬寧寧高高興興的接受了。自此之後,萬寧寧便開始給伍驍陽寫情書,一封又一封,深情又炙熱。
    伍驍陽開始時對萬寧寧無任何意思,但情竇初開的少男,麵對這樣猛烈的追求,時間一長,便有了幾分得意,也有了幾分心動。沒等他和萬寧寧有進一步發展,那些情書便被媽媽發現,媽媽迅速的通過朋友了解了萬寧寧的家境,然後篤定的告訴他,萬寧寧這女孩不可交,她不但家庭貧困,渾身上下還充滿了對金錢的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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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說萬寧寧家庭貧困,不僅沒讓伍驍陽退縮,反倒讓他對萬寧寧產生了幾分憐惜之情,媽媽看出了伍驍陽的心思,便和爸爸一起找他談話,於是,便跟他說了上麵的一番話。
    當時,伍驍陽還和媽媽爭辯,也許萬寧寧家境貧困,是因為“天災人禍”,而不是因為她家人的“一些不好的品質”,誰知,媽媽鄭重的告訴他,萬寧寧家境貧困,是因為她父親因盜竊罪入獄,母親又嗜賭如命。
    即使這樣,伍驍陽依然覺得媽媽太過武斷了,萬寧寧是萬寧寧,她父母是她父母,萬寧寧有什麽錯呢?當然,他也答應父母,高中階段好好學習,絕不談戀愛。
    伍驍陽沒有接受萬寧寧的表白,但卻開始關注她,這一關注,讓他很快失去了對她的興趣。
    說來好笑,伍驍陽對萬寧寧失去興趣,和貧困與否無關,而是因為他發現,萬寧寧上課時總是不認真聽講,老師在上麵講課,她在下麵看小說,課後,反倒拿著那些很基礎的題來問伍驍陽,伍驍陽勸她好好聽課,她卻露出萬分委屈狀,扭扭捏捏的答應了,第二天卻依舊如此。
    不久,伍驍陽被萬寧寧追來的熱情便煙消雲散了,當萬寧寧再給他情書時,他便毫不猶豫的拒收了。
    爸媽見伍驍陽和萬寧寧斷了聯係,苦口婆心的教導他,認識一個人,不能忽視她的成長環境。那時的伍驍陽,依然不十分認可爸媽的說法,他更相信,蓮花可出淤泥而不染。他覺得萬寧寧隻是不愛學習罷了,並不代表就是什麽“壞女孩”。
    不久,伍驍陽就迎來了打臉的時刻,一天上學的路上,他撞見萬寧寧倚在一個中年男人的懷裏,唧唧我我,這一幕讓還讀高中的伍驍陽落荒而逃。
    不久,伍驍陽通過同學知道,萬寧寧戀愛了,談的是一個校外的男友,據說那人家裏是做建材生意的,家境頗豐,同學還推測,萬寧寧是小三。
    萬寧寧談戀愛後,再見到伍驍陽,便得意洋洋、趾高氣昂,伍驍陽終於知道,萬寧寧看上的是“伍氏眼鏡”,而不是他伍驍陽。這對伍驍陽的打擊頗大,一度失去自信,甚至曾“對鏡自憐”,懷疑自己的長相。
    好在不久之後,萬寧寧就退學了,伍驍陽沒再聽到過她的消息,也慢慢的找回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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