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強事件帶來的震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漣漪雖逐漸散去，卻在水底留下了更深的警惕。霍淩風幾乎是以一種密不透風的方式，將“燧石”計劃的小樓徹底武裝了起來。明麵上增加了兩倍的警衛力量，暗地裏，馮毅帶著他的偵察小隊，幾乎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對周邊進行著電子和物理雙重監控。這種近乎草木皆兵的態勢，自然引起了一些議論，但周副部長的強力彈壓和霍淩風“活閻王”的名頭，足以讓大部分聲音消弭於無形。
    千臨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安全措施的加強，意味著她可以更專注於眼前的難題——“燧石”計劃遇到了第一個真正的硬骨頭。
    她設計的“數據流觸發脈動陣列”架構，理論上可以實現驚人的並行計算效率，但它對構成陣列的核心處理單元的性能，特別是數據吞吐率和內部互聯速度，提出了極高的要求。按照設計指標，理想的核心單元需要采用至少亞微米級別的芯片製造工藝，並且集成高速緩存和路由邏輯。
    然而，現實是骨感的。國內目前的半導體工藝水平，還停留在微米級別，距離亞微米有相當大的差距。別說集成高速緩存和路由邏輯，就是單純製造出符合基本功能要求的、能夠穩定運行的處理器單元，良品率都低得令人發指。
    “千總師，這是最新的流片結果。”負責芯片對接的專家麵色凝重地遞上一份報告，“我們嚐試了三種不同的設計方案，調整了工藝參數，但……最好的結果，良品率也隻有百分之十五左右。而且性能……距離您的設計要求，差距至少在兩到三個數量級。”
    會議室裏氣氛壓抑。這個結果，幾乎給“燧石”計劃的硬件實現判了死刑。原先被千臨那石破天驚的理論設計所折服的專家們，此刻也難免心生動搖。
    “我就說嘛，步子邁得太大了！”之前那位負責硬件的老教授忍不住低聲嘀咕，“還是應該先基於現有成熟技術進行改進……”
    “王教授，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另一位支持千臨的年輕工程師反駁道，“難道我們要因為造不出法拉利，就永遠隻滿足於拖拉機嗎？總得有人去嚐試！”
    “嚐試也要講究科學規律！我們連穩定的晶體管都還造不好，就想搞什麽脈動陣列？”
    爭論再次有抬頭的趨勢。千臨抬手，製止了即將爆發的爭吵。她走到巨大的設計藍圖前，目光掃過那些複雜的邏輯單元和互聯結構，大腦如同最高效的處理器般飛速運轉。
    放棄脈動陣列，退回傳統架構？不行。那意味著性能上的巨大妥協，根本無法支撐“天盾”係統的需求。三年時間，從頭再來也未必能達到目標。
    強行推進現有芯片方案？更不行。低劣的性能和可憐的良品率，就算勉強堆砌起來，也隻是一個昂貴且不可靠的電子垃圾。
    科研係統界麵悄然浮現：【檢測到關鍵技術瓶頸：芯片製造工藝落後。發布輔助任務：“架構適應性優化”。任務目標：在現有工藝條件下，最大限度實現“數據流觸發脈動陣列”核心功能。獎勵：計算力優化算法包，積分5000點。】
    千臨的視線在藍圖上移動，最終停留在了核心處理單元與高速互聯網絡之間的接口部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中逐漸成型。
    既然單一芯片無法滿足要求，那就……分解！
    “我們換個思路。”千臨轉過身，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放棄追求單片集成。將核心處理單元的功能，進一步拆解成更小的、可以用現有工藝實現的邏輯模塊。比如，將算術邏輯運算、數據緩存、路由控製，分別製作成獨立的、標準化的功能芯片。”
    她拿起電子筆，在藍圖旁邊快速勾勒出新的結構示意圖：“然後，我們設計一種高速背板總線，將這些功能芯片像搭積木一樣組合起來，構成一個‘宏單元’。這樣，雖然單個芯片的性能不足，但通過大量‘宏單元’的並行協作，以及優化的數據流調度算法，依然可以逼近我們設計的理論性能。”
    “這……這不就是用一堆小算盤模擬一個大算盤嗎？”王教授聽得目瞪口呆。
    “可以這麽理解。”千臨點頭，“但關鍵在於如何高效地組織和調度這些‘小算盤’。我們需要設計一套全新的、基於數據流的微指令集，以及配套的編譯和調度軟件。這部分工作，軟件組需要立刻跟上。”
    “可是，千總師，這樣一來，係統的複雜度和功耗都會急劇增加！光是這些芯片之間的連接和同步，就是個天文數字般的工作量！”一位負責係統集成的工程師提出了擔憂。
    “複雜度的提升，可以通過軟件優化來彌補一部分。至於功耗和散熱，確實是巨大的挑戰。”千臨看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落在了某個方向，“這個問題，或許需要場外援助。”
    她所謂的“場外援助”，自然是白墨。
    此刻的白墨，正春風得意。她的醫用鈦合金生意，簡直可以用日進鬥金來形容。第一批產品在軍區總醫院和幾家地方大醫院試用成功後，高質量、高生物相容性、遠低於進口價格的優勢，讓它迅速成為了骨科領域的搶手貨。訂單雪片般飛來，合作的特種合金廠生產線幾乎是連軸轉，都趕不上需求。
    白墨的積分賬戶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盈起來，她甚至奢侈地兌換了那個價值三萬積分的“穩定版”微型高能脈衝電源圖紙和核心元件，準備等千臨有空時幫她升級那個幹擾器。
    然而，新的煩惱也隨之而來。
    “白大夫，不是我們不給力，實在是……原材料跟不上了啊！”特種合金廠的廠長一臉苦色地找到白墨，“您也知道，咱們這鈦合金，對海綿鈦的純度要求極高。以前咱們用的都是從蘇聯或者歐洲進口的高純度海綿鈦，可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國外的供貨突然就卡住了！說是要搞什麽技術審查，暫停出口！”
    技術審查？暫停出口？白墨立刻意識到，這恐怕不是偶然。是針對性的技術封鎖，還是單純的商業行為？
    她立刻讓簽到係統查詢相關信息。【叮！檢測到關鍵詞“高純度海綿鈦”、“進口受阻”。關聯到外部勢力“技術壁壘”策略。觸發支線任務：“鈦之心”。】【任務描述：解決國產高純度海綿鈦的穩定供應問題，打破外部壟斷。】【任務獎勵：積分點，“礦產資源勘探與評估”初級技能，神秘圖紙碎片x1。】
    果然是外部搞鬼！白墨皺起了眉頭。鈦合金是重要的戰略物資，不僅用於醫療，在航空航天、船舶等領域也有廣泛應用。敵人顯然是想通過卡住原材料，來扼製中國相關產業的發展。
    “國內難道就沒有生產高純度海綿鈦的能力嗎？”白墨問道。
    “有是有，像遵義和撫順都有鈦廠，但主要是生產工業級海綿鈦，純度達不到咱們醫用的標準。”廠長歎氣，“國內也有幾個研究所在搞高純度提煉技術，但一直沒能實現大規模量產，成本也下不來。”
    看來，隻能靠自己想辦法了。白墨立刻打開簽到商城，搜索“海綿鈦提純技術”。果然有不少選項，從經典的克羅爾法改進，到更先進的電解法、熔鹽法，琳琅滿目，價格也從幾千到幾萬積分不等。
    “先等等，不能總依賴係統兌換。”白墨轉念一想，“臨臨那邊搞‘燧石’，肯定也需要大量資源，積分得省著點用。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最好是能找到國內自己的解決方案。”
    她想起了係統獎勵的那個“礦產資源勘探與評估”初級技能，還有之前積累的“大院人脈圖”和醫院、工廠的關係網。
    “廠長，您先別急。進口渠道我們繼續爭取，但同時，我們也要在國內想想辦法。”白墨安慰道，“您能不能幫我收集一下國內幾家主要鈦廠和相關研究所的技術資料？越詳細越好。另外，關於國內鈦礦資源的分布和品位情況，也幫我留意一下。”
    “行，沒問題！”廠長見白墨沒有放棄，也來了精神，“我馬上去辦！”
    就在白墨開始著手解決鈦合金原料問題時，千臨帶著她的“曲線救國”方案，來到了白墨的小廚房。
    彼時，白墨正哼著小曲，給實驗室加餐燉著一鍋香氣四溢的蓮子百合烏雞湯。看到千臨一臉嚴肅地走進來，手裏還拿著一遝圖紙，她就知道，這位科研大佬又遇到難題了。
    “怎麽了臨臨？‘燧石’不順利？”白墨關小了火，遞給千臨一杯溫水。
    千臨接過水，沉默地點點頭，將手裏的圖紙攤開在桌上：“芯片工藝跟不上，我設計了一個替代方案，用模塊化功能芯片加高速背板總線。但這個方案……”
    她指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模塊和連接線：“功耗和發熱量會非常驚人。初步估算，原型機的峰值功耗可能達到兆瓦級別。我們需要一種極其高效的散熱技術，否則，它還沒開始計算，自己就先燒了。”
    兆瓦級別！白墨倒吸一口涼氣。這都快趕上一個小工廠的用電量了！普通的風冷、水冷恐怕根本壓不住。
    “高效散熱……”白墨摸著下巴，眼神開始在廚房裏逡巡。她的目光掃過正在燉湯的砂鍋、旁邊的冰箱、牆角的暖氣片……最後，落在了窗台上幾盆長勢喜人的綠植上。這些綠植是她簽到得來的“空氣淨化”變種，據說還能調節小範圍溫濕度。
    “臨臨，你說，有沒有可能……像植物蒸騰作用那樣散熱？”白墨突發奇想，“利用液體相變，吸收大量的熱量？”
    千臨眼睛微微一亮。相變散熱！這確實是一個高效的散熱途徑，比如熱管技術，就是利用工作介質在蒸發和冷凝過程中的相變來傳遞熱量。但是，兆瓦級別的散熱需求，傳統熱管的效率恐怕還是不夠。
    “相變散熱的方向是對的。”千臨沉吟道，“但我們需要更高效的介質和循環係統。比如……液態金屬？”
    液態金屬散熱！白墨也聽說過這個概念，據說散熱效率極高，但技術難度也很大，而且需要特殊的泵和管道係統。
    “液態金屬……這東西不好搞吧？”白墨有些猶豫。
    “嗯，常規渠道很難。”千臨看著白墨，眼神裏帶著一絲期待，“不過，你的‘渠道’，或許可以試試？”
    白墨：“……”得，就知道最後還得靠我萬能的簽到係統。
    她無奈地攤攤手：“行吧，我去看看我的‘供貨商’有沒有這種高端玩意兒。不過，臨臨，你這個‘宏單元’方案，真的能行嗎？聽起來就像……用一堆自行車零件拚湊出一輛摩托車。”
    千臨難得地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雖然弧度小到幾乎看不見：“理論上，隻要‘零件’足夠多，‘組裝’得足夠巧妙，並且解決了散熱問題，這輛‘自行車摩托’，未必不能跑出火箭的速度。”
    看著千臨眼中閃爍著的、名為“自信”的光芒，白墨也受到了感染。她拍拍胸脯：“放心吧臨臨！散熱的問題交給我！保證讓你的‘自行車摩托’涼快到底！至於那些進口海綿鈦，哼，外國人不賣，咱們就自己造！我就不信，咱們這麽大個國家，連點高純度的鈦都煉不出來！”
    姐妹倆相視一笑，一個繼續埋首於複雜的計算與設計，一個則準備再次開啟她的“簽到尋寶”與“資源整合”之旅。前方的道路依舊布滿荊棘，但她們的腳步，從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