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今天的收獲就隻有這麽一點了....您看...”
    一個賊眉鼠眼的山匪，雙手捧著一碗米粥，躡手躡腳地朝著坐在火堆旁的獨眼男人靠近。
    周圍數十名山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米粥，肚子不約而同地 “咕咕” 叫了起來，聲音此起彼伏。
    “混蛋！最近周邊村子都窮得掉渣了？怎麽就這點兒吃的！” 獨眼男人青筋暴起，憤怒地咆哮著，身旁插在地上的大刀寒光閃爍，散發著陣陣凜冽寒意。
    “還不是...都怪那個什麽忍宗。有他們的庇護，兄弟們都截不到糧草了。”
    聽完手下的匯報，獨眼男人猛的站起，揮舞著手中大刀，惡狠狠地指向遠方：“什麽狗屁忍宗，老子要是碰上他們，非打得他們跪地求饒，哭著喊爺爺不可！”
    “這麽有自信的話，不如試試看？”
    一道沉穩的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眾山匪瞬間警覺，紛紛抽出武器，緊緊盯著樹蔭下那個緩緩走近的身影。
    隻見一雙血紅的眼睛穿透黑暗，散發著令人膽寒、淩駕一切的氣勢，瞬間將眾山匪震懾在原地，動彈不得。
    搖曳的火光漸漸照亮了來人的麵容。因陀羅麵色冷峻，聲音冷漠得如同寒夜冰霜，融入跳躍的火光之中：
    “資源豐富的村子，我可以告訴你們在哪兒。”
    ........
    成為族長的日子並沒有布妲想象中的那麽自由。
    她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乖乖坐在長老膝下，學習冗長乏味的曆史課程。
    隻不過，如今授課的人，換成了更加嚴肅、不苟言笑的母親麗吉雅。
    母女倆並肩走在部落的小道上，麗吉雅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關於如何成為合格族長的經驗之談。
    【族人的資源分配，可是部族的重中之重。還有觀測自然、預判天象…… 布妲，你在聽嗎？】
    布妲飄忽的注意力，從玩耍的孩子們身上收回，尷尬的輕咳一聲：
    【我在聽呢，阿母....】
    麗吉雅瞧出她心不在焉，嚴肅地瞪了她一眼：
    【那你把我剛說的，複述一遍。】
    布妲神色一滯，後背瞬間冒出細密的冷汗，大腦飛速運轉，瘋狂搜刮著剛才對話的隻言片語。
    【是.....】
    就在她硬著頭皮，準備接受母親嚴厲教訓的時候，部落裏的狩獵小隊急匆匆趕來，打破了她的窘境。
    【布妲族長、麗吉雅長老】
    領頭的族人恭恭敬敬地低頭行禮，接著說道：【我們狩獵小隊有一位成員在行動中受傷了，希望麗吉雅長老前去治療。】
    麗吉雅蹙起眉頭，轉頭向布妲叮囑道：【接下來的事，等我回來再繼續吧。】
    說完，她便跟隨著那位族人，離開了小道。
    終於從緊繃的精神中脫離，布妲長長的鬆了口氣，握著橡樹權杖，心情大好的巡視部落。
    【啊！麗吉雅長老，您怎麽回來了？】
    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驚呼，讓布妲剛放鬆的神經瞬間又緊繃起來。
    她慌忙挺直腰背，轉身望去，脫口而出：
    【阿母...你怎麽...】
    布妲望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小道，愣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阿姐你還是老樣子，一碰到阿母就緊張。】
    得知了罪魁禍首是弟弟阿洛桑，布妲握緊了手裏的權杖，咬牙切齒道：
    【阿洛桑，你是不是最近太閑了，需要本族長給你幾個狩獵任務嗎？】
    阿洛桑一聽，忙從暗處跳出來，連連擺手：【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眼前的弟弟褪去了原來的稚氣，個子都比她高了許多。
    曾經隨意就能捏一把的臉蛋，如今布妲得踮起腳尖才夠得著。
    布妲佯裝生氣的將權杖立在地麵，緩緩靠近，仰頭看向他。
    【你隻要幫我一個小忙，我就不懲罰你】
    阿洛桑低頭注視這布妲的眼睛，聲音有些結巴：【什...什麽忙？】
    一個主意在布妲腦海悄然升起，她狡黠一笑，把權杖塞到阿洛桑懷裏，提起獸皮裙邊，拉住他的手腕，朝著部落外圍跑去。
    【跟我來！】
    【等等！族長可不能這樣不顧形象的！阿姐——！】
    阿洛桑在後麵呼喊，可布妲充耳不聞，像一隻掙脫牢籠的小獸，動作敏捷地爬上岩壁，遠遠眺望著遠處的森林。
    【你現在可是族長啊...不可以這樣亂跑的...】
    阿洛桑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小心翼翼地捧著權杖。
    布妲緩緩坐在懸崖邊，懸空的雙腳輕輕晃動，眼神中閃過一絲黯淡：
    【你說的對。我現在是族長了，不可以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的奔跑了。】
    阿洛桑看著她的背影，手捧著權杖，默默在她身邊坐下。
    望著那看似平平無奇，卻象征著權力的榕木根，布妲凝視著遠處朦朧的迷霧，想起白衣族的提議，眼中忽然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明。
    【雖然我不能自由自在的奔跑，但我可以帶著族人們走出霧牆，去接觸外麵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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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洛桑一驚，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她：
    【阿姐...你在說什麽？】
    【阿洛桑，我們的族人不應該被禁錮在這一小片的森林裏。我們應該傳播自然之母的信仰，隻要讓世界上的每一顆種子，都受到自然之母的祝福，世界不就變得更加美好了嗎？】
    對於布妲的想法，阿洛桑有些擔憂：
    【可是，那些白衣族的可怕力量怎麽應對？】
    布妲拿起榕樹權杖，從崖邊緩緩站起，神色認真且堅定道：
    【我既然成為了族長，那麽我便有了與白衣族談判的資格。如果是他們的話，或許真的可以實現和平共處的局麵呢。】
    如果是阿修羅和因陀羅....
    我願意相信，自然之母所期望的和平未來，一定能實現。
    廣袤無垠的森林畫麵，像是被一層薄紗緩緩籠罩，輪廓逐漸模糊、朦朧起來。
    知朝仿佛做了一個漫長而又遙遠的夢，在這片虛幻裏，所有感官都變虛無縹緲起來。
    她漸漸恢複了神智，輕聲問道：
    “最後的結局怎麽樣了？布妲她，做到了嗎？”
    知朝的聲音仿佛漂浮在汪洋的大海裏，隨著波浪起伏不定，久久回蕩。
    “很遺憾，她的理想終究未能實現。”
    一道輕柔卻帶著無盡悵惘的聲音自身旁響起。
    知朝循聲望去，隻見布妲的身影，如同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緩緩浮現於眼前。
    她輕輕睜開雙眼，那原本澄澈的眼眸中，此刻竟翻湧著一片熾熱的可怕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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