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燒焦的氣味混合著血腥味，彌漫進布妲的鼻腔內。
    她看見阿洛桑揮舞著短刀，將周圍的一眾山匪砍倒在地，塵封的模糊記憶，在此刻逐漸清晰起來。
    【布妲，這個孩子，今後就是你的弟弟了。】
    年幼的布妲，伸出手指，好奇的戳了戳繈褓裏孩童的柔軟麵頰。
    孩童像是有所感應，肉嘟嘟的小手一把攥住她的手指，睜著雙好看的眼睛，目不轉睛盯著她，嘴裏“咿呀”“咿呀”地發出歡快的聲響。
    孩童的笑聲在耳邊，如銀鈴般隨記憶散去。
    布妲的時間隨著歲月的熱風，定格在眼前熊熊燃燒的火光之中。
    那個曾整日跟在她身後、稚聲叫著姐姐的孩童，如今已長成高大少年，寬闊的後背化作堅實城牆，穩穩護在她身前。
    解決完地上的山匪，阿洛桑雙手止不住地顫抖，緊握著短刀，眼神裏滿是茫然與無措。
    【這是....怎麽回事...】
    “第一次使用查克拉，感覺如何？”
    熟悉的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布妲捂著傷口，單膝跪地，忐忑地抬眼望去。
    隻見因陀羅身著忍宗白衣，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緩緩從濃煙後邁步而出。
    當觸及到那雙帶著冷意的紅色眼眸時，布妲的心仿佛被一顆石子狠狠擊中，破碎了一地。
    “因陀羅....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布妲聲音發顫，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聽不懂他們語言的阿洛桑，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立馬警惕起來，握緊短刀，側身擋在布妲身前，擺出隨時進攻的防備姿態。
    因陀羅將目光落在布滿傷痕的布妲身上，下意識的皺起了眉：“凜，就算你有一身狩獵的本領，但麵對窮凶極惡的人類時，不還是招架不住麽？”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譏諷，布妲咬住嘴唇，幾乎絕望的問道：“是你...幹的？”
    “我不過是想讓你認清現實。在絕對力量麵前，任何反抗都隻是徒勞，毫無意義。要麽走向滅亡，要麽選擇臣服，就這麽簡單，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阿洛桑緊捏短刀，滿臉擔憂地扭頭看向布妲：
    【阿姐，他在說什麽？要將他殺掉嗎？】
    布妲深吸一口氣，探出手將背側的箭羽拔出，隨手將其丟在地上。
    【阿姐，你....】
    阿洛桑見狀，眼眶瞬間紅了，滿是心疼與擔憂。
    布妲吃力地站起身，全然不顧背後鑽心的疼痛，目光冰冷的瞪著不遠處的因陀羅，扯出一抹苦澀又自嘲的笑：
    “這就是你給我的選擇嗎？那還真是殘酷....”
    原本計劃與白衣族的合作，在此刻變成了燃燒後的灰燼，化為了烏有。
    布妲滿心悲戚，心中仿若被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著，令她喘不上氣來。
    她顫抖著攥住項鏈上的一顆狼牙，將它扯下，狠狠丟進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中。
    她抬起頭，淚水劃過滿是塵土與血汙的臉頰，眼裏充滿了決絕，如同寒夜中的冷星：
    “從今往後，我與你們白衣族將斷絕所有往來，我與你之間，也不再有任何瓜葛。”
    因陀羅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瞬間，怒意如同火山噴發般湧上心頭。
    他咬緊後牙，大聲質問道：“為什麽？你為什麽就不能看清現實，不肯到我身邊來？隻要依靠我的力量，你就會安然無恙了呀！”
    因陀羅激動的肢體動作，以及不由自主前進的腳步，令阿洛桑警惕的攔在他身前。
    看著眼前的少年，因陀羅目光一凜，散發出了陣陣寒意：“就憑你的力量，也想攔住我嗎？”
    布妲想大喊提醒阿洛桑，可剛一張嘴，喉嚨便裏溢出的鮮血，劇烈咳嗽起來。
    【阿姐！】見到如此虛弱的布妲，阿洛桑心急如焚。
    為了能夠盡快帶布妲療傷，阿洛桑也不顧對方白衣族的身份，揮起短刀便向他刺去，發出一聲怒吼：
    【不管你是誰，現在立刻滾出這裏！】
    他的招式直白，因陀羅側身輕鬆避開阿洛桑淩厲的一擊，手臂順勢一抬，將他肘擊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不自量力。”
    因陀羅冷哼一聲，目光越過阿洛桑，再度投向布妲，試圖上前。
    阿洛桑見狀，顧不上身體的疼痛，猛的從地麵站起，催動身體內的力量，將它們聚集在手中的短刀中，用力向他揮去。
    短刀揮出的刀氣裹挾著澎湃力量，劃破空氣，發出尖銳呼嘯。
    因陀羅臉色微變，眼裏的三勾玉迅速流轉，憑借這寫輪眼的優勢，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能將查克拉運用於武器之上，甚至不需要借助結印就能發動。
    這樣的發現，讓他內心瞬間湧起一股強烈的嫉妒與不滿。
    憑什麽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可以將查克拉運用至此。
    憑什麽他就可以站在小凜的身邊。
    明明我才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扭曲的自尊心，此刻如脫韁野馬，徹底化為一頭吞噬理智的惡魔，在他內心橫衝直撞，將他僅存的一絲理智也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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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陀羅雙手飛速結印，無數道刺耳的電流在他手中流竄，交織成可怖的電網。
    “去死吧——！”
    那電網閃爍著幽藍的光芒，帶著毀滅的氣息，朝著呆愣的阿洛桑迅猛撲去。
    布妲心中一緊，她見識過這招的威力，顧不上自己傷勢，拚盡全力邁開步伐，聲嘶力竭地嘶吼：
    “住手——！”
    手中的電流無情穿透過麵前的肉體。
    電流在布妲的胸前縈繞，照亮了她慘白如紙的麵容。
    因陀羅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內心的震驚與懊悔如潮水般向他湧來。
    【阿姐——！】阿洛桑接住布妲倒下的身體，聲音裏滿是絕望與悲慟。
    他的雙手顫抖得厲害，小心翼翼地撥開布妲臉上淩亂的發絲，看到她毫無血色的麵容，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大顆大顆地砸在布妲身上。
    “不...怎麽會...”
    因陀羅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右手，心髒處的疼痛讓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致命的寒意。
    “凜！”
    他踉蹌著想去查看布妲的情況，卻被布妲虛弱又決絕的聲音定在原地。
    “別過來....”布妲靠在阿洛桑懷裏，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卻努力睜大眼睛，直直盯著因陀羅，一字一頓說道：
    “我不是凜...”
    【我是布妲....這個部族的...族長。】
    因陀羅呆立在原地，望著眼前這一幕，眼球也變得刺痛起來。
    他的嫉妒、憤怒，在這一刻被深深的懊悔所取代。
    他望著布妲，想要說些什麽，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曾經那個他想要護在身後、給予一切的少女，如今卻因自己的失控而危在旦夕。
    阿洛桑用手捂住布妲胸前的血洞，可那鮮血像決堤的河水，不斷的傾瀉而出。
    【阿姐，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找阿母！】
    阿洛桑強忍著淚水，聲音帶著哭腔，小心翼翼抱起布妲，腳步踉蹌地轉身，發了瘋似的朝著部族所在的方向奔去。
    每邁出一步，布妲的鮮血便灑落在地，殷紅的血跡在焦黑的土地上蜿蜒，觸目驚心。
    因陀羅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腦海中不斷閃回著剛才的畫麵，布妲慘白的臉、阿洛桑絕望的嘶吼，像尖銳的刺，一下下紮在他的心上。
    他雙手抱住頭，痛苦地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
    悔恨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曾經的驕傲與自負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
    一直在暗中觀望的黑絕，伴隨著腐臭落在了因陀羅身邊。
    他笑著注視著陷入絕望的因陀羅，低聲蠱惑道：
    “這就是變成強者的必經之路，不要抗拒這份力量，去接受它吧。脆弱的感情隻會成為你的破綻，未來的忍宗不是還需要你嗎？”
    “閉嘴！”
    急促的呼吸在燃盡的火光中回蕩，因陀羅撐在地麵的手緩緩握緊，卻抓起了黑色的灰燼。
    他看著那細膩的灰塵從指縫間簌簌滑落，忽的又想起了還未歸來的阿修羅。
    “對了，我還有忍宗需要繼承。凜不理解我，阿修羅一定可以的。”
    因陀羅的右手撫上了自己的眼睛，黑色的三勾玉詭異的變化流轉，那紅色的瞳孔裏，居然綻開了紋路複雜的黑色血花。
    “隻要有這個力量....就算是凜，也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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