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朝剛從刺目的白光中踉蹌而出，便狠狠撞在麵前的試驗台上，卷軸嘩啦啦散落一地。
    “…… 這是哪？怎麽好像不是我的房間了？”
    她將守鶴的膜卡小心翼翼收進卡包，抬頭環視著昏暗的四周。
    突然，一陣暗啞的低笑從前方陰影中響起，帶著蛇類吐信般的黏膩感：
    “終於回來了啊，知朝。我可是等你等得快不耐煩了……”
    知朝猛地朝聲源望去，隻見那雙金黃的蛇瞳在陰影中閃爍，陰森得令人脊背發寒。
    “大蛇丸？你怎麽在這？”
    大蛇丸的麵容逐漸從陰影中浮現，蒼白得近乎透明：
    “這是我的地盤，我出現在這裏應該沒什麽問題吧。”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裹著一絲慵懶，尾音拖得長長的，“倒是你，三年時間杳無音訊，我還以為你欺騙了別人的感情後，就不負責任地逃跑了呢。”
    這意味不明的話讓知朝臉頰微熱，隻覺一陣別扭：
    “誰欺騙你感情了？我是因為意外被傳送到妙木山，在那裏修行了三年，現在才剛回來。”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覺得這說辭像極了負心漢為自己強行辯解，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大蛇丸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眼裏劃過戲謔：
    “嗬，有趣。然後呢？”
    他向前傾身，無形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雙蛇瞳緊緊鎖定了知朝：
    “你當初信誓旦旦說的，要讓查克拉從整個忍界徹底消失的‘宏願’……該不會在蛤蟆堆裏玩了三年，就給全部忘了吧？”
    “當然沒有！”知朝立刻反駁，語氣堅定，“我回來找你，就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哦？”大蛇丸拖長了尾音，長舌再次滑過嘴角，“是什麽事情，值得你這位立誌要顛覆忍界根基的‘救世主’，一回來就直奔我這個‘邪惡科學家’的巢穴？”
    知朝深吸一口氣，直視大蛇丸的雙眼：“初代火影千手柱間，和二代火影千手扉間……他們穢土轉生所使用的軀體，你這裏應該還留著的吧？”
    實驗室內的空氣驟然凝固了。
    大蛇丸臉上那帶著邪氣的玩味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和審視：“千手柱間，千手扉間……忍界之神和他那開發了無數禁術的弟弟……他們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也最值得研究的對象。”
    他頓了頓，悄無聲息地踱步到知朝身後，冰涼的吐息拂過耳廓，激起一陣細微的顫栗：
    “告訴我，你要他們的‘遺骸’做什麽？你的那個‘消除查克拉’的瘋狂計劃，難道和他們有關？你最好……能給我一個足夠令人信服，並且……足夠‘有趣’的理由。否則，擅自覬覦我最重要的收藏品。即便是你，知朝，也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知朝隻是微微側過頭，眼神坦蕩地迎上他的審視：
    “我出現在這裏，難道還不算最充分的理由嗎？如果我真的隻是欺騙你，就沒必要還回來‘送死’。相反的，我既然敢回來，那就證明我有這樣做的理由，並且，”她刻意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我確信它能說服你。”
    大蛇丸凝視著她，稍稍拉開了距離，喉間發出一聲低沉而玩味的輕笑：
    “嗬嗬……三年不見，個子倒是長高了不少，這股強硬的脾氣，倒是一點沒變啊，知朝。”
    知朝沒有接話，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大蛇丸攤了攤蒼白的手：
    “行吧。你的邏輯……勉強說得通。跟我來吧。反正三年前我們就說定了，我會全程參與你的‘壯舉’。這邊……”
    他邁步走向實驗室深處一堵看似毫無縫隙的牆壁。
    隨著他指尖快速結了幾個印，牆壁無聲地滑開，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漆黑甬道。
    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陳腐的塵土氣息撲麵而來。
    知朝毫不猶豫地跟上，甬道內異常安靜，隻有兩人輕微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石壁間回蕩，更顯死寂。
    她忍不住開口，打破了壓抑：
    “這裏……好安靜。香磷呢？還有由川烏呢？為什麽沒見到他們？”
    走在前方的大蛇丸頭也沒回，隻是伸出長舌習慣性地舔了舔嘴角：
    “香磷啊……你走後那段時間，她就像個丟了魂似的，天天縮在你那間屋子裏，抱著那張卡片發呆。真是浪費才能。”他的語氣冷了下來，“為了讓她起點作用，我‘暫時保管’了那張卡片，把她打發到北邊的另一個基地，幫我研究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去了。由川烏和兜也在那邊，也算有個照應。”
    “另一個基地？”知朝微微蹙眉，“那你為什麽獨自待在這裏？”
    大蛇丸的腳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
    “這不過是我安排的分身。硬要說為什麽的話。”他低笑一聲，聲音輕得像歎息，“大概……就是想確認一下，你到底會不會回來吧。畢竟，我也有我自己的‘計劃’呢。”
    冰冷的笑意掛在他唇邊。
    他眼前閃過宇智波佐助日益強大的軀體。
    如果知朝再晚回來一點……哪怕隻是晚幾個月，他可能就真的按捺不住對那雙寫輪眼的渴望，違背與知朝當初的約定，強行給佐助種下天之咒印，奪取那具完美的容器了。
    他默默地又看了一眼身後跟隨的少女。
    三年的時光褪去了她身上最後一點稚氣，眉宇間的堅韌和力量感更加沉澱。
    她的及時歸來，打斷了他那個危險的計劃。
    這讓他內心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是計劃被打斷的遺憾？
    還是某種……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妙的慶幸？
    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哼，消散在冰冷的空氣裏。
    甬道盡頭，一扇巨大的、刻滿複雜封印術式的金屬門擋住了去路。
    大蛇丸走上前，雙手結出繁複的印，口中念念有詞。
    隨著最後一個印落下，大門緩緩開啟。
    大蛇丸率先踏入。
    就在他腳步落地的瞬間，牆壁上鑲嵌的燈盞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點燃，一盞接一盞，次第亮起，柔和而冰冷的光芒迅速驅散了黑暗，照亮了整個空間。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房間。
    四周的金屬架子上整齊地碼放著無數的禁術卷軸。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並排放置著兩具特製的、刻滿符文的棺材。
    大蛇丸向她示意：“就在這裏了。”
    知朝轉向他，輕聲問道：
    “可以讓他們出來嗎？”
    大蛇丸沒有回答，隻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緩緩抬起雙手，隨即劍指並攏，豎於眼前。
    一股龐大而陰冷的查克拉瞬間從他身上爆發出來，棺材上那些繁複的符文開始扭曲、流動，最終如同退潮般消散。
    沉重的棺蓋板發出摩擦聲，緩緩向兩側滑開。
    棺內兩個身影靜靜地站立著。
    他們穿著代表戰國時代的戰甲，麵容清晰，卻毫無生氣。
    火光下皮膚呈現出泥土般的灰敗色澤，瞳孔卻是純粹、空洞的漆黑，如同無底的深淵。
    隨後，兩人動作僵硬地，一步，一步，從棺中邁出。
    泥土的碎屑從他們身上簌簌落下。
    千手柱間空洞的黑瞳毫無生機地掃過前方，聲音傳出無機質的冰冷：
    “沒想到又再次見到你了啊。”
    這句話是對大蛇丸說的，帶著一種被強行喚醒的、麻木的厭倦。
    大蛇丸嘴角那抹弧度加深，微微欠身，姿態優雅卻毫無敬意：
    “再次打擾到兩位，實在是不好意思。”他蒼白的手指輕輕指向身邊的知朝，“隻是這位少女，有些事情迫切地想從兩位身上尋求答案。希望兩位能予以解答。”
    千手扉間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純粹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輕蔑：“哼。你濫用我的忍術，還操控得如此拙劣，連基本的靈智都未能完全喚醒。大蛇丸，你的能力，看來也不過如此。”
    大蛇丸金色的豎瞳微微眯起，非但不惱，反而像被激起了興趣：“那還真是抱歉了，二代目大人。對於‘完美’，我向來有著不懈的追求。請放心，我會繼續鑽研這穢土轉生之術，讓它更接近您理想中的形態。”
    “多餘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千手柱間那僵硬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對話。
    他緩慢地轉動脖頸，漆黑的眼瞳最終定格在知朝身上：
    “所以，你找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知朝迎著那兩道目光，上前一步，一字一句，清晰地問道：
    “我想知道，神宮月見裏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