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星月說著，在自己腦袋上捶了一下。
    這是陳商陸經常對她做的動作。
    【小姨，我告訴你原因，是擔心你到時候腦子一抽，想岔了，提前把卡交出去。
    所以這些話，你放在心裏就行，別再背刺我了懂麽。
    不過就算你到時候說了應該也無所謂了吧。
    那時蘇蘇應該已經重新愛上了別人。】
    終於，薑星月的複述結束。
    除了喜慶的婚禮進行曲，現場頓時陷入死寂，再無任何聲音。
    顧白蘇站在原地，像是被抽空力氣，被薑麗華扶著，她眼神茫然，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卻毫無知覺。
    這一刻，她終於感到什麽叫做絕望的心痛。
    因為她發現，那個她曾恨之入骨的仇人，竟是一直在背後為她默默付出最多的人。
    離婚時，她痛，原因是陳商陸。
    醫院的視頻曝光，她的痛同樣來自陳商陸。
    後來看到陳商陸和顧家交易的視頻，這是她最痛的時候。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仍舊是因為陳商陸。
    可現在，她的心痛，鑽心的痛，卻是來自她自己。
    “媽。”顧白蘇突然緊緊抓住薑麗華的臂膀，全身戰栗似的顫抖。
    薑麗華則摟緊她，想讓她冷靜下來，可明顯無濟於事。
    “媽，我好壞啊，我怎麽能那麽壞。”顧白蘇咬著嘴唇，語氣中透著對自己深深的恨意。
    薑麗華自然明白自己女兒的話中意思，但她不知如何安慰。
    畢竟她也沒想到，陳商陸居然能為顧白蘇做到這種程度。
    麵對婚姻中的背叛，正常男人要不翻臉，要不報複，最後大概率成為仇人。
    可陳商陸從始至終都在為顧白蘇著想，哪怕最後一刻，他還在擔心顧白蘇的未來，甚至不惜背負罵名。
    “蘇蘇，不怪你。”薑麗華言不由衷安慰道。
    “怪我！怎麽不怪我！都是我！全都是我的錯！”
    顧白蘇突然猛地甩開薑麗華，失控般大叫起來。
    她身穿最漂亮的婚紗，此時卻像一個精神失常的女人，不顧滿場賓客的目光，在台上嘶吼著。
    “蘇蘇，你冷靜一些！”顧明峰見女兒突然發瘋，也急了，大聲喝道。
    “都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犯賤，怎麽會有今天的一切。”
    顧白蘇笑了，眼角的淚水卻沒有因為這抹笑容而停歇，讓人看了更加心疼。
    她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無視陳商陸的感受，執意和陳澤陽來往造成的。
    如果沒有自己的任性，沒有自己的不知廉恥，怎麽會讓陳商陸對自己失望到，即便深愛著，可仍舊忍著傷痛，也要義無反顧選擇離開。
    顧家眾人看到顧白蘇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內心欣慰的同時，不由的開始擔心起來。
    畢竟陳商陸的這個真相，對顧白蘇造成的傷害，遠勝勝過之前任何一件事。
    特別是這段時間，對陳商陸恨之入骨的顧白蘇，沒少做傷害陳商陸的事。
    如今真相揭曉，當顧白蘇想起這些事時，也不知道承不承受的了。
    就像你傾盡一生隻為複仇，到頭來卻發現，那所謂的仇人，其實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們想不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比這個還要殘忍。
    “嗬嗬，我還罵她，侮辱他，還在網上抹黑他，那天還特地去他家，對著他和他的家人耀武揚威……可他都默默忍受……”
    果然，顧白蘇如顧家眾人猜測的那般，開始自責起自己對陳商陸的所做的一切。
    顧白蘇繼續笑著，笑聲中盡是對自己的嘲諷。
    “他是因為我才被迫接受了綰姐姐的三千萬，可那天在他家裏，我本來可以幫他償還這些錢的，可是我拒絕了……還罵了他……嗬嗬嗬，我怎麽能這麽壞。”
    顧白蘇說著，聲音越來越低，笑聲也越來越小，痛苦的表情似有崩潰的傾向。
    “蘇蘇，你不知情的，這真的不怪你。”薑麗華見狀，立即再次上前抱住顧白蘇。
    顧白蘇沒有理會薑麗華的安慰，自顧自說著。
    “我們拍婚紗那天，我居然為了其他男人，拋棄了他，我為什麽能做出這種事？他那時肯定非常非常傷心，內心肯定恨透了我，可是，可是他卻……
    我那天還拿著和其他男人的婚紗照去刺激他，媽，你說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女人。”
    顧白蘇想起她對陳商陸所做的一切，泣不成聲。
    “那是因為你愛他，所以行為偏激了一些……”薑麗華拍了拍顧白蘇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媽，你別騙我了，我就是壞，我隻想著自己，如果我對他哪怕有那麽一點信任，就不會懷疑他對我的愛。
    商陸說的沒錯，我就是個自私自利，心裏隻有自己的壞女人。”
    顧白蘇怔怔說著。
    “蘇蘇，你確實做錯了，但商陸既然還愛著你，我們好好去和他說，說不定……”薑麗華無奈隻能附和顧白蘇的話，然後安慰道。
    “媽，不可能了，他不會再要我了，我懂的。”
    說完，顧白蘇低垂眼簾，再次笑了出來。
    這笑聲充滿了無盡的淒涼。
    “你知道就好，你要是真的為他著想，就放過他，你本來就不適合他。”
    薑老頭因為薑星月，一直對陳商陸挺有好感，此時得知陳商陸在受了這麽多委屈的情況下，仍舊默默為顧白蘇付出，這讓他心中對外孫女的行為更加氣憤。
    “外公，你說的對，我可能真的不是他心中想要的那個人。”顧白蘇沒有因薑老頭的重話而氣惱。
    “可是我愛他，你們也知道的，我之所以會……”
    顧白蘇的話停在一半，沒有說出來，因為此時的她覺得自己說出的任何話，都是在為自己愚蠢的行為找借口，這讓她感到更加羞愧。
    “行了，現在還說什麽愛不愛，該說的時候不說，等到失去以後再在這邊後悔有什麽意義。
    既然明白商陸為你做了這麽多，是希望你得到幸福，你也不要讓他失望，趕緊振作起來，重新開始吧。”顧老頭同樣氣呼呼說道。
    很明顯，愛不愛是一回事，能不能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陳商陸和顧白蘇兩人顯然不會再有任何可能。
    “不，爺爺，我開始不了。”顧白蘇緊咬牙關，強忍著淚水，瘋狂搖頭，“我要見他，我現在就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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