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一如既往地難想...就這樣吧...）
    “可惡！”雷納克雙拳緊握，混沌之火於其掌心翻湧，最終還是無奈地接受了這一他本不願接受的現實——任由這位神王，或者說是僅是其本尊的一道投影，將那本應以牠們的神血來祭奠那些慘死於其手以及其麾下勢力的龍族同胞的人類神隻，堂而皇之地帶走。
    提亞馬特目睹那位宛如自虛空漫步而出的神秘強者，僅僅是與雷納克進行了簡短的交談後，便將那那幾尊本該殞命於此的人類神隻帶走，心中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她雖有時較為衝動魯莽，但也絕非愚蠢之輩，自然清楚，能讓這個狀態下的雷納克選擇妥協退讓的存在，絕非等閑。
    那位神秘強者，極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半步超脫境界的禁忌存在。麵對如此層次的強者，即便是掌握了血龍老祖宗一絲微不足道力量的龍皇陛下，也絕無取勝的可能。故而，暫時的妥協，並非什麽不光彩之事。
    更何況，她其實亦不希望這位年輕氣盛的龍皇陛下，將那些前來試圖圍剿血龍老祖宗執念的人類神隻就此一舉屠殺殆盡。畢竟，那般作為固然痛快，卻並非明智之舉。
    而就在此時，那股血龍先前強硬灌輸給雷納克體內的浩瀚之力，終究伴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徹底湮滅無蹤。雷納克也因這股力量的驟然消失，身體出現了短暫且強烈的不適，臉色倏地變得慘白如霜，身形亦隨之踉蹌不定，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傾倒。
    “龍皇陛下！”見此一幕，提亞馬特身形閃爍，迅速出現在雷納克身旁，穩穩得將其攙扶住，滿臉關切道。
    “龍皇...嗬嗬...若無老祖宗的助力，就憑我這隻微不足道的螻蟻，豈有資格配得上這般尊稱？”雷納克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那股力量突然消失的強烈不適感，苦笑著搖頭自嘲道。
    “陛下過謙了。”提亞馬特恭敬俯首，“若您都不配冠冕，這破碎星海間更無存在有此資格。”她凝視著境界跌落的雷納克，五色豎瞳中敬畏更甚——這頭誕堪過百年的後輩，已締造七重奇跡：
    橫壓同代的絕對偉力；
    撕裂散沙般的割據，重鑄龍族破碎的權柄；
    令至高神殿七位神嗣屈膝；
    在諸神博弈的棋盤上，為龍族撕開生存裂隙……
    每項成就皆是神靈都難以想象的奇跡，而這一切僅在百年間完成。若此等壯舉尚不配龍皇之位，試問誰能擔此尊榮？
    “哎！終究是借來之力！麵對那位神王，即便是其一道投影，也非我所能力敵！終究是做不到，在其麵前將那幾個家夥留下啊！”雷納克深歎一口氣，凝視著眼前空曠的星域，神情落寞地喃喃自語道。
    “陛下，已經足夠了。”聞聽雷納克自責之語，提亞馬特美眸中不禁泛起陣陣漣漪，輕聲安慰道。她本以為這位龍皇陛下會和大多數生靈一樣，難以承受力量崩塌的落差，卻不曾想他真正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那撕裂星河的無上偉力的消逝，而是對那些致使龍族淪落至如今這般淒慘境地的劊子手能夠安然離去，複仇未竟的不甘。
    “是嘛...”雷納克自然聽得出這不過是寬慰之語，隨後從對方的攙扶中掙脫，似是已經適應了那股力量崩塌的落差。但觀其神情，仍舊帶著幾分落寞、懊悔以及深深的不甘。
    “陛下，這確已是最好的結果。”提亞馬特看著仍舊心事重重的雷納克，誤以為他仍因複仇未能如願而心懷不甘。隨即，她輕歎一口氣，緩緩向雷納克開口解釋道：“人族堪稱史上稱霸世間最為漫長的霸主種族，其神係、陣營與派係錯綜複雜，於其內部亦是暗流湧動，遠不是表麵所看到的那般團結、平靜。”
    “故而，隕落了一尊擁有強大神力的老牌神隻和隕落兩尊同級的存在外加十尊中等神力的神隻，於其而言，實則並無多大差異，甚至都不足以謂之傷筋動骨。”
    “然，雖是如此，但糾其性質和影響，卻是天壤之別。其一，風暴之主的隕落恰合新神心意，那些新生代神隻普遍視那些老牌強大神力為其上升通道之阻礙，對於牠們的仇視程度甚至絲毫不亞於對於異族的仇視；其二，若陛下將此次前來之十二位人類神隻盡皆屠戮，反會激起那些原本對陛下或龍族漠不關心的新神們的戒備心理，甚至是敵意，後果不堪設想啊！”
    “均衡...”雷納克聞言恍然大悟。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初見德倫斯帝國的那位凱文皇子時的情景，以及對方那獨特的言辭和行事風格。那時，他還曾嘲諷對方看不清形勢，根本不理解何為均衡。現在看來，自己顯然也並不比對方高明多少。而那位神王方才的舉動，更是完美地詮釋了均衡之理念——即便祂從未開口闡明均衡之真諦，但祂所做的一切卻皆在均衡之中。
    “確實如此，想必那位神王鉨下方才對陛下亦有提出這般建議吧？”提亞馬特稍加修飾地補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神王之名，震古爍今，即便其是人族守護神、人族之主，那些與人族有著深刻仇怨的，諸如血族、龍族等種族，對其亦是敬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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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對方乃是真正邁入那一境界的無上禁忌強者，僅憑實力也足以令萬靈俯首；二來則是與其有著深厚淵源的德倫斯帝自建國以來便始終貫徹均衡之理念，不遺餘力地維持著整個主大陸，甚至是整個主位麵的均衡，再未有過因人族或其他強大種族的過度殺戮而導致的種族滅絕的慘案出現。故而，即便是無比仇恨人類以及人類諸神的提亞馬特，對於這位神王亦是推崇備至。畢竟，若無對方，龍族處境隻會更加糟糕。
    “哎！那位確有提及，隻不過當時的本皇未能理解其言之真意啊！”雷納克自嘲一歎，先是肯定了提亞馬特的猜測，繼而不禁憶起那位神王臨別之時拋下的那番耐人尋味的話語，“這對於你以及你想要守護的龍族而言，也並非壞事。何況，他們亦有誓約未履行，不該殞命於此。”
    那句“這對於你以及你想要守護的龍族而言，也並非壞事”已然透露出微妙的弦外之音。甚至不客氣地說，這位神王此行，更像是為了替他收拾爛攤子而來。畢竟，若是當真放任他將十二尊人類神隻全數殲滅的話，雖不至於讓人族傷筋動骨，卻也足以令當下本就暗流湧動的局勢走向失控的邊緣。
    人族雖貴為現世之霸主種族，但論及對全局的掌控程度，卻遠不及太古時期全盛時的龍族。彼時的龍族，於同期諸族群中，具有壓倒性的優勢，仿若天塹，不可跨越。而現世，能夠撼動人族霸主地位的存在，卻不在少數。諸如排名緊隨其後的獸人族、精靈族、血族，甚至是其他位麵的強大族群，其整體實力雖不及人族，但卻並未形成如太古龍族那般斷崖式的壓倒性差距。
    故而，十二尊人類神隻生死，看似微不足道，實則可能成為動蕩與失控的導火索。畢竟，無論是人族內部新神與舊神的矛盾，還是族群之間的仇怨，都已積壓多時。任何一個不能及時妥善處理的細微變化，都有可能成為這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至於後半句“他們亦有誓約未履，不該殞命於此”顯然另有深意。“履約”一詞，他並非首次聽聞，那位風暴之主在臨終之際，也曾流露出未能履約的遺憾。
    “未能履約...誓約...難道與我看到幻像有關？亦或者是防備那詭異低語者？”雷納克暗自思忖，眼前恍然劃過在他決定徹底激發血龍老祖宗那一縷執念全部力量時，於腦海中浮現出的那一幅如真似幻的朦朧景象。
    似是這股力量真正的主人——血龍瀕死之際的記憶殘片，又仿若預言所揭示的未來一角。而在那轉瞬即逝的幻象中——他看到了無盡的黑暗，確切地說，是一種淩駕於規則和概念之上且難以言喻的“無”之存在。他聽到了詭異低語的餘音，不斷呢喃著“龍族……龍帝……”二詞，有仇恨、有嫉妒、有忌憚、有恐懼……恰似這世間對龍族最為仇視者的惡毒詛咒。
    “難道...方才我之所以陷入那般仇恨的狀態，是因為那低語所致？！”經過一番短暫的回憶和分析，雷納克終是徹底醒悟了過來，內心仿佛被一種不知名的恐懼所籠罩，冷汗在悄無聲息間爬滿了額頭。他能於百年間完成諸多布局，自是深諳均衡之理，深知殺戮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一種手段。即便是因為仇恨，也斷不可能讓他失去對大局的判斷。
    畢竟，真正的複仇從不急於一時，需要的是長遠的謀劃以及耐心地等。唯有如此，才能讓那些劊子手們為他們所做的惡行付出應有的代價！更何況，身為上位者，任何一個決策都會影響到整個族群的興衰，若是連最基本的忍辱負重都做不到的話，也沒資格成為一個合格的上位者。
    然而，彼時的他，卻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本能地遵循那詭異低語的指引，將麵前的十一尊人類神隻視為了仇恨和誅殺的對象。隻因，那低語所揭示的，正是血一般的事實——當世最為仇恨忌憚龍族者，莫過於人族。而他，又被視為古老預言中所描述的龍族曆史上的第二位龍帝。
    “陛下！您這是...”一旁的提亞馬特察覺到雷納克狀態驟然間變得有些詭異，不禁有些疑惑地詢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和關心。在她看來，這位龍皇陛下之前的狀態明顯已有好轉，似已完全走出了陰霾，怎會突然間就額冒冷汗了呢？
    “難道是那後遺症又複發了嗎？又或者是其它因素所致？”提亞馬特心中不禁泛起疑慮。
    “無礙！”被提亞馬特的話語猛然驚醒的雷納克，迅速回神，不動聲色地將額頭那細微的冷汗抹去，隨後沉穩地回應道。他簡直不敢想象，僅僅是回憶，那詭異的低語仿佛再次在他耳畔繚繞，如同夢魘一般。若非提亞馬特在旁及時出聲提醒，他恐怕仍會受那詭異低語所蠱惑，甚至是被其侵蝕腐化。
    “陛下當真無恙？”提亞馬特仍舊不太放心，繼續追問道。方才雷納克的狀態屬實是有些古怪，甚至稱得上是有些詭異，讓她都感到了些許不安。要知道，她可是貨真價實的神級強者，而失去了血龍老祖宗力量加持的雷納克不區區聖級巔峰之境，區區聖級巔峰的存在，是絕對不可能讓她有這種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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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皇無礙！”雷納克麵沉似水，沉聲回應道。對於那詭異低語，他認為還是不要向任何存在透露為好。畢竟，僅是低語都能影響那個狀態下的他，其凶險程度可想而知。若是隨意泄露，恐會遭致難以預料的災禍。
    “陛下心中有數即可。”提亞馬特凝視雷納克片刻，而後微微俯首，不再追問。這位龍皇陛下的成就，她自是了然於胸，亦深知其脾性。若他不願透露之事，即便她身為龍神，實則也沒有資格去盤問對方。畢竟，她既已認可對方，且尊其為龍皇，便當毫無保留地信任對方。反之，非但顯得無禮，更有辱其尊貴的身份。
    “就此別過吧！我也該回去了！”雷納克深吸一口氣，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隨即試圖撕裂空間，以便返回自己的領地。然而，他很快便意識到，僅憑自己當前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在星界虛空之中開辟出一條通往領地的空間通道......
    “呃...不會這麽尷尬吧...”雷納克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先前那副威嚴之態瞬間蕩然無存。
    “嗬嗬...陛下，還是讓我來助您一臂之力吧！以您目前的實力，確實有些...力不從心...”提亞馬特輕笑著打趣道，隨即抬手於星界虛空中開辟出了一道雷納克領地的空間通道，而後優雅地向雷納克發出邀請：“陛下，請！”
    雷納克聞言嘴角又是一陣猛抽，隨後便看到提亞馬特從本體中分離出一道化身，不禁有些疑惑地詢問道：“這是...”
    “我之本尊並不適合進入主位麵，但是這具化身卻可跟隨陛下前往，權當是前去輔佐我族未來之皇了！”提亞馬特的化身開口解釋道。
    “這樣嘛...也好！”雷納克稍作沉吟，便欣然接受了對方的提議。畢竟，提亞馬特可是龍族如今僅存的兩位神級強者之一，有了她的輔佐，自己的前路無疑會順暢許多。更何況，這具化身雖不及其本體萬一，但也是貨真價實的半神巔峰之境了，足以在主位麵橫著走了。
    “對了，這神國我該如何掌控呢？”正當雷納克準備踏入空間通道之時，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件戰利品——那座停留在星界虛空中的巍峨神國。望著那體積堪比一座小型星係的龐然大物，雷納克一時也有些犯了難。
    “風暴之主已隕，陛下自然便成了這神國的新一任主人。”提亞馬特本尊適時開口解釋道，“對於信仰神而言，神國其實相當於一件特殊的神器，並不會受限於地點。然，有別於真正的神器，神國會受位麵之力壓製。於星界，其等級相當於神器，而抵達主位麵後，受主位麵法則所製，其等級將會被強行壓製至半神器水平，故陛下大可不必為此犯難，以意念驅使，讓其跟隨您即可。”
    “原來如此！”聽聞提亞馬特本尊的講解，雷納克恍然大悟。隨即他心念一動，那原本龐大如小型星係的神國迅速收縮，直至縮成巴掌大小方才停止，而後穩穩落入其掌心。
    “竟然這般神奇！”雷納克注視著掌中袖珍版的神國，甚至感受不到其重量，不禁嘖嘖稱奇道。
    提亞馬特微微一笑，未再多言。神國變化大小僅是基礎能力，難稱神奇。對神靈而言，此功能多餘且無趣，空間錨點足以解決空間轉換，根本無需隨身攜帶。
    這便是神靈的偉力，牠們視若微不足道甚至略顯雞肋之能，在未至神境生靈眼中卻是宛若奇跡一般的存在。就如這空間錨點，雖看似隻是簡單的空間定位能力的演化，但論及其玄奧程度，卻唯有神靈才有資格領悟並運用。
    提亞馬特本尊在注視著通往主位麵的空間通道緩緩閉合直至消失不見後，也沒有做過多停留，隨即再度抬手開辟出一條空間通道，緩步邁入其中。幽暗的星界虛空再度回歸到了那亙古永恒的寂靜當中，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般。
    “哈哈哈！本座終於脫坑了！”然而，就在下一刻，一個空間漩渦驀然顯現於靜謐的星界虛空之中，一道粗獷的聲音從中傳出，打破了這份沉寂。緊接著，一個渾身沾滿血跡、形容枯槁的身影自空間漩渦中強行掙脫而出。
    “我說老家夥，至於這麽激動嗎？”幹枯軀體內突然再次傳出年輕嗓音，與先前粗獷的聲線形成詭異重疊。同一副軀體竟同時存在兩種聲調——年輕音色帶著戲謔，粗獷聲線裹挾重獲自由的宣泄，如同墓穴與晨風在喉管中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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