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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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早晨,羅娜把洛德帶到了村子附近最高的樹下。
    在森壤與大漠的交界線上;迷林與聚落盡收眼底。
    羅娜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野餐籃,背靠著洛德的方向坐下。
    “啊~~~”
    “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
    她用小手摩挲著身下的青草:“呐......”
    “是時候了呢。”“嗯”
    他們說的,是上學的事情。
    羅娜已經通過冒險者的生涯攢夠了錢,也就是...大概剛好超過那麽一張車票的程度。
    異世界的知識,價值不菲...
    而她隨時可以乘上通往王都近城的火車, 去往一條通向學海的漫漫長路。
    在這麽個充滿奇跡與魔法的世界上;如果想要出人頭地...
    要麽,你得身具無雙神力;體魄驚為天人、力能拔山扛鼎。
    要麽;你蘊藏驚世智慧,過目不忘...通天曉地...一切學識盡收腦海。
    然後,就是很俗套的...家族、財富、權利之類。
    如果以上都沒有,且無法靠自己的努力抹平差距...
    那你最好打娘胎裏開始祈禱,祈禱自己能以(包括但不限於)投胎、奪舍、走大運的方式與擁有以上三種特質的人沾上關係。
    這就是這個世界上再尋常不過的基本定律...
    會去遵循的,也都是一些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
    羅娜身居此列,當然要有同樣的“誌向”和“夢想”了。
    她的方式,就是靠自己後天的努力,來考上一所......“魔法大學”。
    要不然呢?
    她能像某個故事中的主角那樣,從某一天開始奇遇不斷、好運連連;踩著命運親手鋪就的階梯、踏上直通天際的單行道嗎?
    做不到的啊。
    看著隻會令人放鬆的美景,洛德開始回想起...
    自己以“勇者”之名...
    以“玩家”、以“主角”之名,犯下的許多過錯。
    降臨。
    一次又一次的...為了“被需要”,他蹂躪著整個世界,並且沒有放過任何人。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洛德唯一能堅持,並永遠履行下去的事...就是推進自己的[故事]
    沒有主線,就製造主線。
    沒有事件,就......
    反正...到最後都可以用“我是玩家”“我有隨心所欲的資格”來掩蓋過去。
    沒人會記得他做過什麽,對吧?
    他欺騙了自己,欺騙了世界。
    一開始的時候...
    洛德隻是種下了一顆種子,看著它萌發,破土
    從一顆小小的種子裏伸的枝芽,逐漸延展成了通天巨木。
    洛德踩著這棵樹的枝幹,一路走到了現在......
    可伴隨著這棵樹的生長,它能從周圍汲取到的養分越來越少。
    樹幹開始彎曲,新枝逐漸畸形
    洛德有意回到樹的根部,卻發現自己已經爬的太高
    他既無法落向大地,也望不見天的盡頭。
    回想一下...
    洛德什麽都沒有改變。
    他仍舊踩在那顆小小的種子上,現在也是,曾經也是......
    洛德可以帶著一千道傷痕來懷抱如同初生般的信念,用全新的生命騙過自己
    但他欺騙不了“觀眾”。
    洛德給這個世界創造了許多痛苦,帶來了許多遺憾。
    他並不會為之懺悔,隻是銘記
    而現在,某人隻是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那是來自內心的審判。
    “遺憾......”
    可惜啊,不可能的。
    沒人可以用道德與規則來考驗他。
    哪怕是最大的敵人:他自己;洛德也對付過不知多少回了。
    所以,他隻是回想。
    回想起來那些根本不曾忘卻的事。
    第一次...被這世界贈予的恨意。
    “洛德!?”
    羅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在聽嗎?真是的,害我又要說一遍(小聲)”
    他抬眼一看,不知什麽時候...她的身邊多出了一個小男孩。
    羅娜有些扭捏的說:“......這是我的弟弟!”
    “......因為...布拉布拉...所以......”
    洛德全然沒有聽進去。
    他隻知道,事情又一次沒有按著自己想象中的發展。
    “啊,忽然就插了個人進來呢。”
    “是覺得這樣我不會發現異常?當我在做夢是吧。”
    也許他是在做夢吧。
    就像孩童時期做的尷尬的夢...夢見自己無法處理陌生人的關係。
    幻境裏也會做夢的嗎?
    “你在聽嗎?喂喂?”
    羅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真是的,到底怎麽了嘛!”
    “抱歉...”
    羅娜收起自己的擔心,氣鼓鼓的說:“我剛剛才說過,我有一個弟弟!”
    “其實我要存的學費,是準備讓我的弟弟上學用的。”
    洛德麵無表情:“哦。”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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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娜氣的跺了跺腳:“你夠了!我不會再重複了。”
    “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冒險!”
    “不管是去當賞金獵人好偷獵者也好還是怎樣,我都要跟著你!說定了!反對也沒用!”
    啊......
    這就是他期待的事嗎?
    早就發生過了啊。
    “行啊,做什麽都隨你。”
    洛德隨意的應付,使羅娜背地裏一陣臉紅心跳。
    看著她的動作,洛德笑了
    這是他在幻境裏第三次露出笑容。
    “呐...”
    這就是流暢自然的故事發展嗎?
    這樣看來,他真是,什麽都做不好呢。
    是我厭倦了嗎?
    “然後呢?”
    抱著能不能戳破這個美好幻想的念頭,洛德問到。
    “你想怎麽做?去荒野中求生,還是在各國之間流浪?”
    “你,有了覺悟嗎?去直麵這個世界深遠的惡意,還有來自死亡威脅的覺悟?”
    羅娜摸了摸她兄弟的腦袋,轉過身來說:“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外麵的世界並不可怕,而且...我還有你呐。”
    洛德歪了歪頭:“情話?”
    “你真是不會說話!”
    羅娜一把將洛德推倒在地:“去上語文課吧!你這家夥!”
    又是嬉鬧的一天。
    “這樣就想留住我嗎?可惜了。”
    泡影終究隻是泡影,終會有破滅的那一天。
    讓我看看吧。
    究竟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混淆他分辨虛幻與現實的界限...
    就算是幻境,也有優先級。
    ————
    ————
    幾天後,羅娜辭別了她的父老鄉親(實際上沒多少人在乎她),然後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在了冒險裝備上。
    大概也就是一些不怎麽可能會用到的鏟子、提燈、棍棒、繩索之類的...
    他們購置了一架馬車,租了一匹小馬;帶上所有行李、備起幹糧,向著詩與遠方。
    然後......
    就在冒險的第一夜。
    羅娜發現自己忘了買帳篷。
    “太幽默了,就連我也沒有想到。”
    洛德和羅娜同時以天為被,但不管怎樣...他沒有挖苦或者吐槽什麽的。
    畢竟,同樣的事做多了也會煩的對吧?
    洛德閉上眼睛。
    “很快,很快就能結束。”
    被幻覺什麽的給拖住的情節...就算發生在小說裏,也不會超過五章吧?
    想著想著,他進入了夢鄉
    夢裏什麽都有,有他喜歡的一切,有他的夥伴,就是沒有煩惱。
    沒有紛爭,沒有頭疼,洛德不禁想到...
    也許夢裏才是完美的世界?
    天一亮,洛德照常醒來。
    在之後的日子裏,冒險中也在不斷地發生“小插曲”
    比如,就算是在幻境裏,也會有攔路的雜魚。
    洛德和羅娜被打劫了,在布滿塵土的小道上...
    “把錢財都給我交出來!”
    頭巾哥1號叫囂道。
    “交出來交出來!”
    其他的雜魚也在應和著。
    洛德:“好煩啊...”
    這遊戲就是這樣,才讓人忍不住在遊戲裏開作弊玩秒殺啊。
    “給我住手!”
    哇哦,有“英雄”自己跳出來了,真是見義勇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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