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通手裏碗摔在地上，飯菜灑了一地。
    可他卻渾然不覺，呆呆的站在那裏，目光有些呆滯，嘴裏喃喃自語……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來尋找光明……”
    “我卻用他來尋找光明！”
    “光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詩！好詩啊！”
    “我當年就是這麽想的，一直都是這麽想的，他們打我罵我……我一直堅信，光明肯定會來，我一定能等到光明！”
    “好詩！寫的好啊……”
    說著說著，他已經潸然淚下，淚灑衣襟，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本來笑容滿麵的周水波、孫平、許民主三人，看到錢文通的樣子，他們頓時都笑不出來了，一個個神情變得蕭索凝重，麵有戚戚焉。
    場麵一下子變得有些壓抑……
    劉青山看了看，明白他們此刻的思緒，都是從困難時候走過來的人。
    作為高級知識分子，他們無一例外都受過苦難，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就像是仍然在華陽農場放牛的朱中華一樣……
    觸景生情，有感而發。
    劉青山等了片刻，隨即出聲笑道：“錢教授，黑暗已逝，光明已來，未來有無限坦途在等著你！豈不聞，天欲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路在腳下，咱們都得抬頭向前看！”
    錢文通看了過來，認真的點了點頭。
    “說的好！”
    “路在腳下，得抬頭向前看！”
    “哈哈，我記下了，青山同誌，今日之師，我當銘記於心！謝謝！”
    劉青山連忙擺手，“當不得，錢教授言重了，我這隻不過旁觀者清罷了。若是易地而處的話，恐怕我都堅持不下來，中途就倒在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上麵了……”
    “哈哈哈！”
    周水波大笑，“青山，謙虛是一種美德，可妄自菲薄卻不是，不值得提倡。”
    “受教了，青山，你小子真是好樣的！額現在越來越想讓你跟我回去了……”孫平也笑了起來。
    許民主一臉感慨，嘖嘖稱讚，“青山啊，你這首詩寫的……真是寫到了我的心坎裏！寫的太好了，入木三分，回味無窮，真的太好了！怪不得連人民文學都會過稿，還給了你這麽高的稿費。佩服！佩服啊！”
    “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
    “這首詩叫啥來著？”
    劉青山笑道：“一代人。”
    “一代人？”
    許民主嘴裏低聲重複了兩遍，再次點頭，“這個名字起的也好！可不就是一代人嗎？我們這一代人啊……全都是經曆過黑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
    “等會兒我得把這首詩給寫下來，多寫幾遍！”
    錢文通三人也輕輕點頭，顯然也都有這個想法。
    “對了，青山你不是說寫了幾首詩嗎？”
    周水波問道：“除了這首，你再把其餘的作品也朗誦一遍，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了，其他作品是不是也像《一代人》這樣如此驚豔？快給我們朗誦聽聽！！”
    “對對對，我咋把這茬給忘了。”
    許民主也反應過來，也跟著催促起來，“青山，讓我們再欣賞欣賞你其他的大作！”
    “……”
    劉青山有些無語，他都餓了，朗誦啥詩啊？
    而且他一共寫了10首，就《一代人》比較短，其餘都挺長的，如果全都朗誦一遍，最快也得半個小時。
    “周教授、許教授，要不這樣，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再朗誦也不遲啊？”
    “不行不行！”
    許民主連連擺手，“如此佳作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今天聽了《一代人》當浮一大白啊！”錢文通感慨道。
    “那還不好說，讓小李去買點酒不就行了，額請客！”孫平說。
    周水波笑眯眯道：“青山，吃飯先不急，在我看來你的作品勝過一切美酒佳肴！你也年輕，餓一會兒不礙事，你快給我們幾個老頭子朗誦吧……”
    劉青山無奈，轉頭對劉勁草道：“三哥，你沒吃飯呢吧？要不你在這兒吃飯吧，你先去吃，我等會兒過去。”
    “不用不用。”
    劉勁草直搖頭，“額不餓！你忙你的，先給大家朗誦。”
    他才不願意走哩。
    沒看到這幫教授都被自家兄弟給折服了嗎？
    這麽漲臉的時刻，他必須得在場見證，等回去了也好給大家講不是？
    “好吧。”劉青山隻好答應。
    他正準備朗誦，周水波突然出聲打斷，“哎！等等！”
    說著話，他伸手從兜裏摸出一個小本本，然後又從胸口的口袋取下鋼筆。
    打開。
    “好了，你開始吧。”
    劉青山感受到了他的誠意，嗯，很滿意。
    “卑鄙是卑鄙者的…”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
    “看吧……”
    “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劉青山充滿感情，抑揚頓挫的朗誦著……
    水庫大堤上微風陣陣，席卷著他的詩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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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回答’再次讓周水波幾人愣在當場，渾身發麻，久久都無人出聲。
    周水波神情激動，下筆如飛，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但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寫字的速度。
    他的內心在不斷的咆哮……嘶鳴……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好，說的太好了！可不就是這樣嗎？卑鄙者是更容易成功，也更容易獲得想要的東西……”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是啊！”
    “太過於高尚的人，總是容易吃虧，死的也更快啊……”
    “太辛辣了！嗆人口鼻！振聾發聵！！”
    匆匆寫完後，
    周水波顧不得仔細回味這首詩，又急吼吼的追問：“還有嗎？還有嗎青山？？？”
    “有。”
    “好好好，快朗誦！快！”
    “咳嗯——”
    劉青山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
    “我是你河邊上破舊的老水車，”
    “數百年來紡著疲憊的歌。”
    “我是你額上熏黑的礦燈，”
    “照你在曆史的……”
    “我是幹癟的稻穗……”
    “……”
    一首《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朗誦完，周水波幾人呆若木雞，腦瓜子嗡嗡的。
    他們一個個隻覺得熱血上湧，呼吸急促，渾身燥熱……
    要炸了！！！
    此子大才！
    大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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