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會的召開，並沒有對劉青山的生活造成太大幹擾。
    無非就是表彰會召開以後，走在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變多了，看他的目光變多了，僅此而已。
    除了崔陽，
    別的倒是沒人想給他說親，這讓劉青山很高興，看來自己‘悔婚’這個行為，讓所有人都很忌憚，避之不及。
    這挺好！
    自己少了很多麻煩！
    日子一天一天過，事情一件一件做。
    《喬廠長上任記》全篇已經寫完，並且反複修改、三易其稿。
    豬場的那10頭豬，經過兩個月的精心飼養，如今全都大變樣，一個個油光水滑、體態肥胖。
    最小的一頭，體重都飆到了80斤。
    這讓劉樹德、劉福來等人非常驚訝，直呼不可思議。
    在他們以往的認知中，僅僅3個月齡的豬，喂養比較好的情況下，體重最多也就50斤左右。
    這都頂天了！
    可是現在按照劉青山配製的飼料，還有他設計的這種喂養模式，一頭3個月齡的小豬體重竟然超了那麽多？！
    豬場一共有8頭三個月齡的豬，體重最低的都有80斤，還有3頭體重都突破了100斤，最重的一頭竟然達到了110斤！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如今卻是真真實實發生在眼前，震驚之餘，劉樹德等人自然是歡喜不已。
    照這個勢頭下去，明年賣豬準能發大財！！
    不過就是有一點，飼料消耗的太快了！
    劉青山要求每頭豬每天喂三次，分早中晚。
    吃的還是好料！
    以前喂豬都是一天喂一次，還是以草料為主，現在則是以草料為輔，糧食為主，還添加有魚粉。
    這下子，豬場儲存的飼料每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好在成果是喜人的，否則的話早就給豬削減口糧了。
    劉青山下班回家，去豬場看了看，卻被正好在那裏拌料的劉樹德叫住，“青山。”
    “爺爺。”
    “料快沒了，豆餅、麩子、玉米麵這些都好說，可是這魚粉去哪弄啊？水庫現在開始蓄水了吧？”
    “還沒有，估計得再等十來天，得等幹透了。”
    “哦……”
    劉樹德點了點頭，扶著鐵鍬麵露憂色。
    他知道無論水庫蓄沒蓄水，水庫裏麵應該都沒有魚蝦了。
    之前他們可是把整個生產隊的人都喊去把河床給過了一遍，撿的幹幹淨淨。
    “那咋弄？這魚粉能不能不加？或者是有沒有別的東西能代替？”
    “用骨粉也行，就是牛骨頭、羊骨頭、雞骨頭、豬骨頭這些。”
    頓了頓，劉青山又解釋道：“加骨粉的目的，隻要是能提供鈣、磷，幫助豬優質發育，最好還是加。”
    這話很有說服力，這兩個月來這些豬的變化，相當明顯。
    也在拌料的劉勁草說：“那要不去公社食品站買點骨頭？”
    “那得買多少才夠？”
    旁邊的劉兆豐直搖頭，“食品站的骨頭也有不少人買回去啃，咱買回來喂豬？那也太浪費了！”
    “老四，生骨頭怕是不行吧？上麵還帶著生肉哩，豬會吃？”劉紅苕問。
    如今的豬場算是劉青山他們一大家的一個重要根據地。
    每天所有人幾乎都會來這裏幹活！
    聽到劉紅苕問，劉青山點了點頭，“對！生骨頭不行，上麵可能殘留一些細菌病毒，如果直接喂給豬，豬吃了也會生病。必須得用沸水反複煮熟煮透，然後再太陽下麵曬開，最後磨成粉。”
    “得！那還是別想著從食品站買骨頭了……”
    劉江河說：“就算能買到很多骨頭回來，那回來還得煮。幾百斤骨頭，咱們天天啃也啃不完啊！啃不完的肉弄哪？扔了也太可惜了！”
    眾人紛紛沉默，目光都看向劉青山。
    現在他是全家公認的最有文化，最有知識，最厲害的人！！
    有啥問題搞不定，找他準行。
    劉青山一時也被這個問題難到了，其實飼料裏麵不加骨粉也行，但加了最好。
    既然決定要帶領家人發展養豬大業，那就不能遇難而退。
    主要還是魚粉的消耗超出了他的估計，他之前看到弄了那麽多魚蝦貝殼，光磨的骨粉都有三四百麻袋，哪想到這才兩個多月就快吃完了？
    這幫豬啊……
    真能吃！
    就當劉青山為去哪找大量的骨頭而頭疼時，豬場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鈴鐺聲。
    緊跟著，一輛自行車就駛了進來。
    “呦！都在這兒呢？”
    “爺爺！爸，二爸，二媽！”
    王衛國一手捏緊刹車，一腳撐地，滿麵笑容喊道：“青山！”
    “你咋來了？”劉青山有些詫異。
    他有段日子沒見著王衛國了，但有時間不見就意味著一切安好。
    如果王衛國有事，或者是他的山貨生意經營不善，他早就來找自己了。
    此時見到他，劉青山就挺好奇。
    王衛國嘿嘿笑著說：“額都聽說咧！青山你寫的文章都上了中央的大報刊，現在是全國聞名的大作家！這也有陣子沒回來了，額就想著回來看看爺爺、看看爸媽，還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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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國啊，你最近不是在倒騰山貨嗎？咋樣？”劉樹德問。
    王衛國趕緊小跑過去，從兜裏摸出一盒煙，“爺爺，你抽這個，這個煙好！這是雲南那邊產的煙，賣的老貴了，4毛錢一包哩！額特意給爺爺你買的，你嚐嚐？”
    劉樹德是不愛抽卷煙的，他覺得沒勁兒。
    不過這是孫女婿的一番好意，他也就沒推辭，順手接了過來。
    抬眼一瞅，紅塔山。
    “這名字沒聽過，雲南產的？”
    “是哩！供銷社的售貨員是這麽給額說的，這煙盒上麵也寫著哩，雲南……”
    “那應該不孬。”
    劉樹德點了點頭，“雲貴那邊就產煙土，好煙土都是他們那裏產的。”
    他一輩子走南闖北，那閱曆豐富的很，可謂是見多識廣。
    王衛國就又笑嘻嘻道：“爺爺，還是你懂的多，我給你點上。”
    “嗯。”
    給劉樹德點上煙後，他又趕緊掏出兩根，遞給劉福來和劉兆豐，“爸，二爸，你們也嚐嚐！”
    在這個年代，
    抽煙是一種雅事，而非不良習慣。
    會抽煙，能抽得起煙的人，往往會被人高看一眼，反之則亦然。
    所以，劉福來、劉兆豐也抽煙。
    不過平時不怎麽抽而已，為了省錢。
    他倆也紛紛接過王衛國遞來的煙，點燃後抽了起來。
    劉樹德吸了兩口，品味了一下，微微點頭，“這個煙……不孬！怪不得那麽貴！衛國，這煙是你倒騰山貨買的？”
    對於這個孫女婿的品行，他知之甚深。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怕王衛國吃老本裝大款，之前王衛國賣知了猴賺了些錢，他是知道的。
    “爺爺，你真英明！”
    王衛國笑嘻嘻有些驕傲的說：“就是額倒騰山貨掙的！除了這煙，額這次來還帶了不少東西哩，大家都有，人人有份！”
    “瞧你燒的，掙了幾個糟錢？”劉福來皺眉，他就看不上自己這個女婿。
    整天吊兒郎當，東遊蕩西邊逛，不務正業，好吃懶做。
    這剛掙點錢，你看看這燒包的。
    他越想越氣，又出聲罵道：“你看看人家青山，你還是當姐夫哩，一點也不穩重！人家都成了大作家，也沒見像你這麽嘚瑟！你嘚瑟個球啊你！”
    王衛國就是一縮脖，這個老丈人發起火可厲害了。
    他臉上笑容趕緊收了起來，“爸，額哪能和青山比啊，青山可是文曲星下凡哩！別說萬裏挑一了，咱們華陽幾十萬人也找不出來第二個，那是百萬裏挑一！千萬裏挑一啊！”
    劉樹德擺了擺手，“你別光玩嘴，說點正經的，你這段日子倒騰山貨到底咋樣？賣的好不好？”
    “好！好著哩！”
    一說這個，
    王衛國就又興奮起來，他手舞足蹈，“爺爺你是不知道啊，那些木耳、蘑菇、核桃、山楂都可好賣，城裏各個飯店都要。不但飯店要，你拉著東西走在路上有時候都能碰到人攔住你，問你賣不賣？”
    “嘶——”
    劉樹德等人聽傻了。
    “賣的這麽好？”
    “這……這賣的也太好了吧？！那這一天下來，得賣多少錢啊？！”
    “衛國，你沒胡吹大氣，說的是實話吧？額可告訴你，自家人可得說實話！”
    “你敢騙額爸，額錘你信不信？”
    “……”
    眾人吵吵嚷嚷，劉青山卻是突然呆住了。
    隻覺得一道亮光在腦海中眨眼即逝……
    他眉頭緊皺，仔細回想，過了幾秒鍾後，他猛的拍了下頭，笑出聲來，“哈哈，有辦法了！我有辦法了！”
    這頓時引來劉樹德等人的注意，在他們心中劉青山可比王衛國要重要多了。
    劉兆豐道：“青山，你咋了？”
    “老四，你有啥辦法了？”劉紅苕問。
    劉樹德道：“青山，骨粉的事，你是不是想到招了？”
    聞言，
    眾人瞬間喜上眉梢，高興不已。
    “青山，是不是骨粉的事有招了？”
    “額就知道，老四肯定有辦法，哈哈哈。”
    “青山，你快說說，這事兒到底該咋辦？”
    劉青山笑著點頭，“沒錯，就是骨粉的問題有解決辦法了，這倒也簡單，剛才竟然沒想到。”
    說著，他看向王衛國。
    “這得謝謝姐夫，要不是姐夫來了，我恐怕還得想好長時間呢！”
    王衛國聽的一頭霧水，不知所雲。
    “青山，額咋了？”
    “沒事，你給了我一些靈感。”
    劉青山看向劉樹德、劉福來等人，笑道：“城裏有很多飯店，咱們公社也有飯店，這些飯店每天的廚餘垃圾……哦，也就是客人吃剩的東西，這裏麵就會有一些骨頭。”
    “可能大家會覺得就算有，也不會太多。”
    “但積少成多！”
    “城裏幾十家飯店，如果加上那些廠區食堂，那這加起來就不少了，一天少說也得有一二百斤骨頭。”
    “一個月下來，那就是上千斤，這些骨頭本來就是熟的，拿回來咱們支個大鍋賴好煮幾個小時，也就殺菌消毒弄幹淨了，到時候曬幹就能磨成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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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樹德、劉福來等人一聽，紛紛拍手叫好。
    “好！”
    “這個主意好，額就知道青山指定有辦法，哈哈哈……”
    “關鍵弄這些骨頭還不花錢，那些飯店留著也是當垃圾倒了，咱們去收，非但不用花錢，他們還得感謝咱們哩！你們說是吧？”
    “對對對，那些客人吃過的骨頭誰要啊？留著沒一點用！”
    “那這麽說，人家飯店肯定會給咱們了？”
    劉青山看向劉福來，“大爸，應該問題不大，之前咱們賣知了猴就是賣給這些飯店了。人家和咱們也都熟識，想來不會拒絕。”
    劉福來點了點頭。
    這時，劉青山話鋒一轉，“不過，就算他們不肯給，大不了多少花點錢。哪怕就是一分錢一斤，那也是錢啊！咱們掏錢買垃圾，他們總不會不答應吧？”
    “穩妥。”
    劉樹德點頭，又吸了一口，將手上的煙蒂扔了，“那就這麽辦吧，青山，你看這事誰去辦？”
    “我去吧，我明天休息一天，順便去城裏買點東西。”劉青山說。
    眾人就都放下了心。
    在他們看來，有劉青山出馬，這事肯定能辦成。
    王衛國在旁邊聽了這麽一會兒，也聽明白了，原來是為了弄骨頭。
    可是……
    “青山，弄骨頭幹啥？”
    “磨成骨粉喂豬。”
    “喂豬？？？”
    王衛國直接懵逼，一臉問號，“喂豬還要用骨粉？喂些豬草不就行了？”
    “哼！”
    劉勁草一直不遠處的一排豬圈，“麽見識，你去看看額養的豬！”
    這豬場，王衛國以前來過兩回。
    不過那時候豬場還沒建好，建好後投入使用的豬場，他是第一次來。
    所以，這個豬場的養豬模式，他是不知道的。
    此刻順著劉勁草手指方向一看……
    王衛國頓時驚呆！
    這……
    這是豬圈？？
    他揉了揉眼睛，大步跑了過去，走到近前一看。
    好家夥，這真他媽是豬場啊！
    獨門獨戶，還各個都雙槽配置。
    一個吃幹的，一個喝稀的。
    牛啊！！
    王衛國感慨不已，他又細細一瞧，這才發現哪裏不對勁。
    幹淨！
    太幹淨了！！
    那豬圈裏麵竟然幾乎沒有屎尿，有些地麵竟然還是幹的。
    我靠！
    太牛了！真牛逼！！
    王衛國心裏直呼臥槽，感覺今天真是開眼了，他一間間豬舍看過去，最後發出一道深沉的感慨。
    “娘哩！這豬比額住的都好！”
    “這哪是養豬，這是養活祖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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