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國領著劉福來、劉兆豐、劉茂財等人急匆匆趕到院門口時，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們齊刷刷地僵在了原地，腳步像被釘住般再也無法向前半步。
    隻見老爺子劉樹德，正與兩位從未見過的陌生老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三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哭得渾身顫抖，老淚縱橫，那壓抑了半輩子的嗚咽聲撕心裂肺，仿佛要將積攢了數十年的思念與苦楚盡數傾瀉。
    “額哩老天爺啊！！！”
    劉兆豐倒吸一口冷氣，聲音都變了調，“這、這是咋回事？爹他……爹他怎麽會……”
    劉福來目瞪口呆，嘴唇都哆嗦了起來，“額沒看錯吧？！額長這麽大，從沒見爹掉過一滴眼淚。當年開山他手被炸傷，疼得渾身冷汗，他都沒哼一聲。這、這到底是咋咧？？”
    他們的目光驚慌地掃過院子裏的其他人，這一看，心中的驚駭更甚。
    “娘怎麽也哭了？”
    劉茂財失聲叫道，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還有青山那娃，眼睛紅得跟什麽似的……這都是咋了？”
    劉福來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他就轉頭看向王衛國。
    王衛國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正招呼人卸菜哩，聽見有人喊我，扭頭一看，竟然是青山！他當時坐在那吉普車裏，和那倆老同誌坐在一起。青山讓我沒事的話，來爺爺這裏。”
    “他一走，我就趕緊去喊你們咧！”
    劉兆豐猛地抓住王衛國的胳膊，急切地追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爹怎麽會哭成這樣？那倆老同誌是誰？”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王衛國急得直跺腳，“我真不知道啊……我知道的，剛才都說了。我這也是頭一回見爺爺掉眼淚啊，我以前聽竹子說，爺爺年輕時候打仗，中子彈都不下火線，英勇無比！”
    劉福來眉頭緊鎖，聲音帶著擔憂“爹這究竟是怎麽了？他從來不會這樣啊……”
    劉茂財不安地搓著手“要不要過去問問？看爹哭得這麽傷心，別是出了什麽大事……”
    幾人站在院門口，進退兩難，既不忍心打擾這感人至深的場麵，又被眼前這出乎意料的景象攪得心緒不寧。
    他們交換著震驚而又困惑的眼神，心裏湧起無數個問號，卻誰也不敢上前打斷這悲喜交加的重逢場麵。
    老劉家三代們這會兒也都來了，
    他們站在院門口，目睹著爺爺劉樹德與兩位陌生老人抱頭痛哭的場景，個個心中湧起難以言表的震驚與困惑。
    他們從小到大，何曾見過這位向來堅毅剛強的老爺子如此情緒失控、淚流滿麵？
    在他們的記憶裏，爺爺永遠是那個頂天立地的硬漢！
    是那個曾經獨自上山，用一把老式獵槍與凶猛的野豬周旋，最終扛著百餘斤的野豬下山麵不改色的英雄！
    是那個在狼群襲村的夜晚，手持火把和柴刀守在村口，保護村民和牲畜，最終獵殺頭狼的守護神！
    是那個即使被彈片擊穿腸肚、瘸了一條腿，也從未喊過一聲疼的鐵血軍人！！
    他的脊梁仿佛永遠挺直，他的眼神永遠銳利如鷹，他的雙手布滿老繭卻從不停歇。
    他是他們心中那座永遠不會倒塌的大山！
    可現在，
    他卻哭了……
    這突如其來的淚水，仿佛一道驚雷，劈開了他們心中那座堅不可摧的豐碑。
    他們從未想過，那座永遠挺立、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山巒，也會有如此脆弱、如此需要依靠的時刻。
    這一刻，
    他們才猛然意識到，爺爺並非生來就是堅不可摧的磐石，他也曾是一個會痛、會哭、會思念的血肉之軀。
    劉浩川扯了扯身旁劉紅苕和劉勁草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二姐、三哥！你們快瞧咱爺！額哩親娘嘞！爺、爺他老人家真的在掉眼淚啊！額打從記事起，就見爺扛過野狼、打過鬼子，瘸著腿都沒哼過一聲，這會兒竟哭得渾身打顫！那倆老爺子究竟是啥人物，能讓咱爺這般傷心？”
    他的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眼睛也瞪得溜圓，嘴唇因震驚而微微張著，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劉勁草點了點頭，聲音也壓得很低“別說你了，額也沒見過。你想知道那倆老頭是誰，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他嘴上這麽說，身子卻一動不動，顯然也不敢上前打擾。
    劉浩川一縮脖子，沒好氣道“你少在這兒給額下套！額才不去觸這個黴頭！咱爺現在這模樣……額要是敢上前打擾，他非得把額揍得三天下不了炕！到時候你替額挨揍不？你要是肯替額扛著，額現在就去問！”
    他說著，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仿佛已經預見到爺爺發怒的模樣。
    這時劉紅苕插話道，語氣裏帶著幾分揣測“額尋思著，那倆老同誌，保不齊是咱爺當年部隊上的老戰友。你們瞅瞅四周那些人，清一色都穿著軍裝哩！老戰友隔了這麽多年重逢，情緒激動些不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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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卻又難掩心中的好奇。
    一旁的劉青鬆突然嘿嘿笑出聲來，語氣裏滿是羨慕“額覺得二姐說得在理！那倆老爺子身上穿的將官大衣可真帶勁！瞧瞧那肩章，那版型，真他娘的威風！穿這一身出去，還不得把村口二狗他們羨慕死！“
    他的目光早已從三位老人身上移開，牢牢鎖定在那兩件挺括的將官大衣上。
    此言一出，
    劉浩川、劉江河、劉白楊、劉蒼岩幾人的目光同時往劉樹義、劉樹茂兩人身上打量了一圈。
    那大氣挺括的卡其色將官軍大衣，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威武，當真一個霸氣側漏、威風凜凜。
    “帶勁！真帶勁！”劉江河忍不住咂嘴讚歎，眼睛都看直了，“這要是穿上去縣裏趕集，還不得被當成大首長？”
    劉浩川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追問“這衣裳到底哪兒有賣的？回頭額說啥也得整一件！！趕明兒穿去相親，保準能把姑娘迷暈！”
    他的語氣中滿是向往，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穿上同樣軍大衣的英姿。
    劉蒼岩也跟著起哄“五哥，你到時候也給額買一件，額也要！”他扯著劉浩川的衣袖，眼睛裏閃著期待的光芒。
    “去去去，哪都有你？”
    劉浩川有些嫌棄地罵道，“額都還沒打聽到哩，去哪給你買？要不這樣，你先去打聽打聽這衣服在哪買的？”
    他嘴上這麽說，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那兩件軍大衣。
    “笨的你們！”
    劉青鬆撇了撇嘴，“這還用打聽？咱去買點那種同一個顏色的布，回來咱自己做啊！這不就行了？”
    “你會？？？”劉浩川、劉江河、劉白楊、劉蒼岩幾人異口同聲問道，語氣中滿是懷疑。
    劉青鬆頓時語塞，他就一半大孩子，讓他打架可以，讓他上樹掏鳥窩也可以，讓他下河摸螃蟹還可以，但這裁縫活兒，他真是一竅不通。
    他就將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大媽許美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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