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的對麵是正堂，並不大，隻有二三十平的模樣，除了三麵空牆和幾根柱子之外什麽擺設都沒有，真正地詮釋了家徒四壁的含義。
    院子裏的草木和山上一樣茂盛，枝椏長得張牙舞爪，有的藤蔓甚至爬到了牆外，向著天空的方向熱情地伸出自己的葉片。
    正堂房頂上的瓦片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陽光亮堂堂地照在地麵上，告訴它們這裏不能住人，
    眾人把隨身攜帶的東西放下，從右邊的小道走進後方的主屋庭院。
    所有的房間門都是大敞的，但敞不敞開都一樣，裏麵空空如也。
    蘇洋捏著鼻子，嫌棄地站在門外不肯進去：“破破爛爛的，到處都是灰塵，也不知道荒廢了多久。”
    肖漠北說：“聽說本來想把這裏列為遺跡重新修補，可是考古學家一來發現隻剩一座空宅，根本沒有留下能研究，或者有意義的東西，所以就任它在島上自生自滅了。”
    “先打掃一下吧，這間房子的屋頂還算完整，要不我們今晚就住這裏？白柳琉你覺得呢？嗯？白柳琉？白柳琉！”
    “哦，可以。”
    薛銘疑惑道：“你想什麽呢？叫你好幾聲。”
    白柳琉指著院子角落的竹林：“竹子看著不錯，我想做一把弓箭去山裏獵幾隻野雞當做晚上的食物。”
    “……你當這是你家農場說獵就獵，先把住所的事整明白，大家一起為晚飯想辦法，別忘了，我們還有兩個帶著儲備糧的隊友。”
    蘇洋和韓羲丞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無人應聲，心知肚明的答案自人群中間彌漫，氣氛沉默且尷尬。
    ——又來了又來了，要吵架了，端好小板凳。
    ——我可以理解這兩人自保的想法，本來關係就一般，食物還短缺。
    ——別管這兩餅幹怪了，我白姐獨強。
    薛銘的表情逐漸冷漠下來，他轉頭對白柳琉說：“你去忙你的，房間這邊我幫你搞定。”
    白柳琉沒有意見，走到竹林邊開始她用來挑選製作弓箭的竹子，抬頭時看見程知禮蹲在角落的房簷下乘涼，手中上下拋著幾塊沙灘上隨處可見的貝殼。
    她手中的動作悄然慢下來，借著竹葉的掩飾暗中觀察著程知禮的一舉一動。
    或許在普通人眼裏程知禮隻是閑著無聊扔幾個貝殼玩玩。隻有白柳琉清楚，程知禮此刻正在用道家五術之中的卜術，卜卦常見的工具是錢幣或龜殼，而貝殼在很早之前也有錢幣的作用，他用貝殼也能勉強代替銅錢當起卦工具。
    白柳琉不知道他在卜什麽，但程知禮看完卦象後，他的視線落在了房梁之上，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她也跟著抬頭看過去，瞳孔微緊。
    青天白日裏，在古宅後院的房梁上憑空出現了一條體型駭人的巨蛇，蛇身約有一米粗，橫貫了整個府宅，蜿蜒而扭曲。巨大的三角頭高高昂起，碧綠的，冷漠的眼睛睥睨著院子裏忙碌的人影，像是正在將這座宅子，以及宅子裏的人當做獵物盤在身體裏纏絞。
    旁人若是看見這場景，估計要嚇得連滾帶爬地離開，可白柳琉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她知道這不是真的蛇，而是道家布宅術法製造出來的鎮宅獸的虛像，隻有開了陰陽眼的道門中人能看見。
    當宅子的主人想要轉變所居住的陽宅風水時，會請道士為府宅重新布局，或是移植幾樣植物，或是改變門窗朝向，要麽畫靈獸為符，做一場法事，將獸魂請來作為吉祥物鎮在宅子裏，那便是鎮宅獸。
    而鎮宅獸也分凶獸和吉獸兩種，凶獸少見，一旦出現，便說明宅子風水極差，不宜住人，否則不是家道中落，就是凶案陡生，即使是本事再高的道士，遇到凶獸鎮宅也無力回天。
    蛇是冷血陰戾的生物，更何況體型如此之大，白柳琉從前跟在師父後麵看到的虛影都是巴掌大小一隻，基本都是祥和友善的模樣，很少有這種凶相畢露的大獸。
    程知禮必定是先用相術引出了鎮宅獸，看到是凶獸，才用卜卦算今夜的吉凶。
    白柳琉看不清他的卦象，在竹子後換了個角度想一探究竟，程知禮忽然低下了頭，與白柳琉四目相對，將她偷窺的行為抓了個正著。
    兩個道士安靜地對視了一會，不約而同地錯開眼，裝作無事發生。
    ——不怪我用放大鏡看直播，實在是因為鏡頭正好對準他們兩個，互相暗戀的人情不自禁的想偷看彼此，被發現後同時羞澀地低下頭，天呐！這是什麽偶像劇畫麵。
    ——求求你們別腦補了，誰會暗戀一個四天沒洗澡，臉上還塗著半邊綠色不明液體的邋遢女？
    ——我們白姐隻是一時落魄，並不是一直落魄。她鼎盛時期的美貌不足以讓程知禮傾倒嗎？
    ——臣附議，白姐還是很美的，論外貌兩個人般配得很。
    ......
    因為小刀砍竹子麻煩，白柳琉的弓箭做了很長時間，等到弓和箭基本成型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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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洋看著平靜的天空，半信半疑道：“今晚真的會下雨嗎？”
    “會不會下雨，你都已經住進有房頂的地方了。”薛銘從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來：“這裏空房子多的是，可以分開睡，我先說，我不跟大姐你在一個屋。”
    “說的誰想跟你沾邊一樣。”蘇洋抱著手臂不屑一顧：“我壓根就沒把你當成男人。”
    “巧了，我也沒看出來你哪點像個女人。”
    兩人已經無數次唇槍舌劍，所有人已然見怪不怪，連勸架都懶得再勸。
    韓羲丞抱著一把用來當床墊的樹葉回來，說：“程知禮說後麵還有一個庭院，他過去看一看。”
    他話音剛落，竹林旁的人影如裝了彈簧一樣跳起來，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哎？白柳琉你......”薛銘隻來得及看見她的背影，不免疑惑道：“她好奇怪。”
    肖漠北打掃完房間的蛛網灰塵之後，一直在幫白柳琉做箭矢，白柳琉跑了之後他懵懵地抬頭：“人走了嗎？箭還沒拿啊。”
    韓羲丞：“她應該是去找程知禮了。”
    蘇洋沒好氣道：“真是會看菜下碟，小程來了之後她一直粘著人家，誰知道什麽心思？”
    “閉嘴吧你，你那張嘴除了誹謗別人說不出一句好話。”
    “你說話難道就好聽？”
    蘇洋和薛銘第無數加一次鬥起了嘴，此時的直播間裏已經有許多觀眾開始不耐煩，滿屏懇求切鏡頭的彈幕中隻有一條格格不入。
    ——薛蘇歡喜冤家！磕到了。
    ——這也磕？我跟你們這些隻要是一男一女就想拉起來配對的人真是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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