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濕氣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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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當然沒有意見,畢竟它都分不清長和短的含義,但它能理解辛宥的意思,當辛宥發出短短兩個音的時候,就是在叫他。
    大蛇短短很喜歡這個同類,白柳琉能感知到它在麵對辛宥時,情緒上的柔和與快樂。
    辛宥坐在屋脊上,望著遠方與夜空連成一體的海洋,聲音飄渺的像風一般:“短短,你說,人死了,為什麽會變成鬼呢?”
    “島外麵的生活是什麽模樣?那裏的人自由嗎?也會像我們一樣被拘束在一塊小小的天地裏,無論怎麽掙紮也脫身不得,隻能麻木地生活下去嗎?”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短短“嘶嘶”地吐著它的信子,試圖讓辛宥知道。
    它回答不了他。
    它隻是一條從虛無中誕生,不知來路,不知去處,空有意識的蛇。
    辛宥轉過上身,用額頭鬱悶地撞蛇的身子:“短短,你說句話啊,你這麽大一條蛇,連話也不會說,你怎麽這麽沒用啊。”
    他一下又一下地撞著,一句又一句地嘟囔。
    “陪我說句話啊。”
    “你理理我。”
    “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教你說話,別光會嘶,你把舌頭卷起來,是——”
    “蠢蛇!啞巴蛇,不想理你了!”
    辛宥教不會一條蛇說話,挪著腿坐遠了幾步,獨自生了會悶氣,過了一會氣完了,又一點點挪回來,誠懇地低下頭跟蛇道歉。
    “對不起,短短,我不該罵你。”
    短短根本沒怪他,隻是垂著腦袋靜靜地看著他。
    “你看那裏。”辛宥指著後院裏已經長滿了雜草的菜地,“那是我餓死的地方,屍體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腐爛成了泥巴,還是被山裏的蟲鼠給吃進了肚子裏。”
    他說著說著便開始哽咽,聲音裏帶著濃重的自我厭棄:“我有什麽資格罵你,我才是最沒用的,就算死得這麽幹淨,也沒有辦法解脫。”
    畫麵陡然調轉回來。
    那個蜷縮在屋頂獨自哭泣的人已經消失,白柳琉視野裏隻剩下倒映在蛇眼裏的咬著嘴唇,眉頭微蹙,目光裏滿是憐惜的她自己。
    大蛇短短眨了一下眼表示疑問:是他嗎?
    白柳琉點頭:“嗯,我說的就是他。”
    一個無數次因為孤獨無助崩潰成碎片,又倔強地把破碎的自己一片片撿回來,自己抱著碎片,繼續等待明天的鬼。
    她問短短:“你能在宅子裏感知到辛宥的存在嗎?是不是在那個藍頭發的人身邊?”
    短短學著她點頭的動作,黑色的大腦袋上下搖晃,表達肯定。
    白柳琉拍拍它的下巴:“我知道了,謝謝。”
    還在就好,說明隻是用法器關起來,並沒有用別的道術。
    但程知禮一副死活不讓她見的樣子,再打一頓估計也無濟於事,得另想辦法。
    短短眨巴眨巴眼,積極地想要和白柳琉分享更多的記憶。
    白柳琉卻說:“抱歉,我不能繼續陪你玩,夜裏做太長的夢,大腦休息不夠,白天會感到疲憊。”
    短短有些沮喪地將腦袋低下去,圍著她的大腿盤了一圈,最後將它那駭人的頭擱在了白柳琉的腳背上,最後如同進入水裏的冰塊,整條大蛇的輪廓消融在了黑暗裏。
    白柳琉來不及同它告別,所有的意識被棉花般的深沉柔軟的睡意包裹了起來,不停地下墜,心靈重歸平靜。
    ……
    後腦勺被人輕輕抬起的時候,白柳琉幾乎是一秒鍾清醒過來,眸光倏然變得銳利,迅速伸手握住耳邊的那隻手,阻止對方的動作。
    蘇洋嚇一跳,埋怨道:“小白,我隻是想拿你的打火機而已,你抓得也太用力了!”
    白柳琉鬆開手,坐起來給她拿東西。
    “你可以叫醒我。”
    蘇洋揉著手腕嘀咕:“哼,好心當做驢肝肺,我看你一直沒醒,以為你和他們幾個一樣病倒了,想讓你多休息一會……”
    “病倒了?”
    “是啊,我早上起床,想叫小韓陪我去山下上廁所,但是他們幾個明明都醒了,卻都說自己沒力氣起不來。我看他們不像裝的,應該是真的生病了,所以帶了些水回來打算燒點熱水給他們喝,唉,大早上肚子空空的走了這麽遠的路。”
    蘇洋偷看白柳琉的臉色,試探道:“要不小白你出去找點吃的?”
    “嗯。”白柳琉同意了:“我先看看他們的情況。”
    她將出油打綹的長發在後腦勺草草綁成丸子頭,把新鮮樹枝用石頭砸扁成扇形,沾著搗碎的木炭清理了口腔,用清水洗了洗臉,簡單整理完個人形象才去到隔壁問候她生病的夥伴。
    正如蘇洋說的那樣,所有男人都醒了,隻是狀態比昨天更加萎靡不振,目光失焦,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卻幹燥發白,像是熬了好幾宿快要靈魂出竅的網癮少年。
    薛銘和韓羲丞還躺著,肖漠北靠著牆勉強地坐了起來,正在他帶來的急救包裏翻找著對症的藥。
    “這個是…氯雷他定,治過敏。這個是止痛藥…紅黴素…嗯,蒙脫石散,治拉肚子的,薛哥,你體溫量好了嗎?需不需要吃退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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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銘將額頭上的電子體溫計拿起來,想看清楚上麵的數字,眼前的畫麵卻總是晃,他有氣無力地伸出去:“誰幫個忙…我看不清楚。”
    離他最近是程知禮,同樣是隻剩半條命的狀態,他四肢著地,用手肘與地麵的摩擦力,一點點爬過去接體溫計。
    總之房間裏的場麵很淒慘,白柳琉一腳踏進去,以為自己進了什麽難民營。
    她快步走過去,拿起薛銘手裏的體溫計,看了一眼,平靜道:“36.7,沒燒,不需要吃退燒藥。”
    “是女超人啊……咳咳,這次不用我太姥來找我,我估計是得了絕症,要親自去見她老人家了…”
    白柳琉自小跟著師父曆練,一眼看出他們的病症:“放心,你沒得絕症,也死不了,就是陰——濕氣太重,曬一會太陽就能恢複。”
    程知禮虛弱道:“我怎麽…不知道…有這種事。”
    白柳琉第一個拖他,雙手抓住程知禮的大臂,命令他:“抬頭。”
    程知禮掙紮:“謝謝你啊…我自己能爬…”
    白柳琉懶得跟他廢話,拽著他的手臂,將身形修長但虛軟的男人如同拖水泥袋一樣,從陰涼的房間拖到院子,扔到燦爛的太陽底下暴曬。
    程知禮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絕望地掙紮著,將自己翻過去。
    他的帥臉不能曬黑,這是他最後能保留的尊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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