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舜搖頭：“朕對那個舞女魂牽夢縈，可第二日醒來後，宮中所有人都說沒這個人，就連嚴帝也說是朕喝醉了做的一場美夢。可朕酒量並不差，清晰地記得當晚發生的事情。朕再問時，嚴帝大發雷霆，斥責朕滿腦子風月之事，罰朕閉門思過一年。那一年裏，朕內心苦悶，消沉至極，漸漸地也當那是一宵美夢，忘在腦後了。可思過完，嚴帝還是待朕極為疏遠，關係再不複從前，臨終前卻突然要把皇位傳給朕。”
    辛宥生氣地冷下臉：“別再胡說八道了！又不是事實，全是你自己的臆想！”
    謝舜眉頭微動，果真不再講下去。
    白柳琉看看他，又看看辛宥，確定沒有後續之後，拿出手機開始點遲來的晚餐。
    光吃瓜果然是吃不飽的，還是吃飯比較實際。
    過了一會，辛宥別別扭扭地開口：“所以她生下的每個孩子，都是為了長生不老吧？”
    謝舜嗤笑道：“還不明顯嗎？鬼魂不死不滅，隻要她不斷地更換年輕的身體，就能實現長生不老的心願。她需要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幫她產出容器的後代，人力，財力，道士，運氣，每樣條件都很重要。”
    白柳琉見辛宥情緒不高，握著他的手晃了晃。
    辛宥轉頭，看見她關心的目光，揚起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這個答案一再被證實，他也釋懷了。
    謝舜感慨：“你母親辛思鷺從來不是個會拘泥於情愛的女子，不過嚴帝卻著實是世間一等一的癡情男子。”
    謝舜雖不是道門中人，但把謝硯提供的信息和自身的記憶一拚湊，也就猜出來大概的真相。
    他對舞女的迷戀不過是黃粱一夢，後來也有了自己的妻兒，那些旖旎的情思早就在時間中消散了。
    所以謝舜也不理解，嚴鋝為何能把心愛之人拱手送到他的枕邊，除了癡情之外也別無其他解釋了。
    白柳琉點頭：“辛思鷺確實很厲害，把他人感情玩弄於股掌之間，不過自私也是真的，她一個人想長生不老，搭上了無數條無辜的人命。”
    謝舜道：“那妖道這若是也像辛思鷺一樣長生不老，你怕是鬥不過他。”
    白柳琉說：“不會的，入了道便化不了鬼，袁天師肯定死了。”
    謝舜了然：“難怪，朕隱約感覺到，她的陰謀快要走向末路了，這些年謝家的後代壽命見短，子嗣也越來越少，這一代隻有謝家有個容器，你絕不能把那孩子交出去供她續命。”
    “我知道。”白柳琉問：“她叫什麽名字？”
    “沒人給她起名字，謝硯也沒想好，你隨意叫吧。那孩子不會說話，不諳世事，如同嬰孩。謝硯其實並不放心把她交給你，但他沒得選擇。”
    白柳琉在手機商城上挑挑選選，一邊嘀咕道：“幹嘛不放心？”
    “擔心你嫌她麻煩，隨意處置。”
    辛宥冷哼：“小人之心，白六才不會那樣。”
    過了一會，服務員把飯送到了，同樣送達的還有衣褲鞋襪，全新的行李。
    她今晚的計劃裏本就安排好了下一站，總得來說十分順利，唯一的意外就是多了個謝小妹。
    老實說身邊多個大活人確實會多些麻煩，可白柳琉並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人，也不想把麻煩移交給別人。
    她又不是沒養過不會說話的。
    白柳琉去臥室裏，打開床頭燈，輕輕地把謝小妹搖醒。
    謝小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是白柳琉，從被窩裏伸出兩截細細的手臂，等待被抱起來。
    白柳琉柔聲說：“不抱了，你有鞋了，接下來要自己走路。”
    謝小妹坐起來，茫然地眨著眼睛，似乎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
    白柳琉坐在她身邊，給她演示穿拖鞋的動作，兩次之後，謝小妹掀開被子，雙腿從床邊垂下來，腳尖挨上拖鞋，再看向白柳琉。
    “嗯，對了，繼續，穿進去。”
    謝小妹將腳塞進拖鞋，白柳琉站起來，朝門口走了幾步，謝小妹也站起來，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把拖鞋甩掉，赤著腳站在地上。
    圍觀的謝舜說：“她應該是覺得不舒服，之前在玲瓏山莊都是光腳走路。”
    白柳琉慶幸：“會走路就好，我還以為從走路教起。”
    “謝硯說走路是她自學的，她真的很聰明。”
    辛宥瞥了一眼謝舜，直言道：“你緊張什麽啊，白六真的不會嫌棄她。”
    謝舜摸著胡子一臉鎮靜：“胡說，朕哪裏緊張了！”
    白柳琉穿著拖鞋來回走了幾步，指著地上的拖鞋，強調：“穿上走路。”
    謝小妹看了看拖鞋，又回頭看白柳琉，搖頭。
    “穿。”
    謝小妹還是搖頭，張開嘴啊啊了兩聲。
    白柳琉皺眉，轉頭去客廳端來一碗豆花，在她麵前舀起一大勺塞進嘴裏。
    謝小妹眼睛瞬間亮起來，笑逐顏開地跑過來。
    白柳琉伸手攔住她，抬起下巴點點地上的拖鞋，咽下嘴裏的甜豆花，說：“穿上就給你吃。”
    謝小妹的嘴角垂下來，雙手捂著不舒服的肚子，眼巴巴地盯著她。
    雖然小姑娘的模樣很可憐，但白柳琉堅決不心軟，依然說：“穿上。”
    天氣馬上變冷了，走路不穿鞋會生病。
    在食物的誘惑下，謝小妹隻能轉頭回去，把那兩隻棉拖鞋套上腳。
    謝小妹穿鞋的那一刻，謝舜的眉頭也欣慰地舒展開。
    白柳琉牽著謝小妹到餐桌旁坐下，指著另一碗豆花說：“這是你的，吃吧。”
    謝小妹看了看冒著香甜熱氣的豆花，咽了咽口水，伸出了手，不是拿勺，而是要用手指直接伸進碗裏抓豆花。
    白柳琉眼疾手快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她嚇得縮回手，無辜又害怕地睜大雙眼。
    謝舜無奈：“她不會用勺，一直用手抓東西吃。”
    白柳琉真的生氣了，生辛思鷺的氣。
    這是個人，又不是猴子。
    她拉過謝小妹的手，引導她用指尖捏住勺子，舀起豆花，再送到嘴邊：“啊——”
    謝小妹張口吃下去，甜而爽滑的豆花入了口，她對白柳琉的畏懼也拋之腦後。
    又帶著她吃了幾口，白柳琉把手鬆開，見謝小妹自己也會用勺舀著吃，這才露出滿意神色。
    “不急，她會學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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