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撕毀我跟你的約定？繼續當娘娘手中的棋子？”
    從程歸雲冰冷的語氣中，嚴鋝聽出了隱約的不滿與恨鐵不成鋼，他緩緩搖頭：“不，一切照舊。朕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她，在朕死後，她對我們的女兒做了什麽。”
    程歸雲心底鬆了一口氣，好險，辛思鷺那幾滴鱷魚的眼淚到底是沒讓嚴鋝改變主意。
    他拿起手機時，發現靜音的手機裏有一排未接電話，全都來自他的侄子程知禮。
    程歸雲撥回去，很快便被人接通，聽筒裏響起程知禮急急忙忙的聲音。
    “四叔伯！！！我們家的祖墳也讓白柳琉神不知鬼不覺地挖了！她還到處殺人，老袁一家和老謝一家都被她喪心病狂地殺了個幹淨，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個殺人狂魔！你千萬要小心啊！”
    真·殺人狂魔程歸雲：“……”
    這也是個蠢的，天真爛漫的蠢。
    程歸雲淡定地說：“我知道，你不用管他們的死活，乖乖留在潼丘就行。”
    “哦……那娘娘的病好點了沒？”
    “差不多了。”
    “可是四叔伯，白柳琉已經搶走三個內核了，還變得這麽凶殘，要不…咱投了算了？”
    “投了？”程歸雲聽不太懂。
    程知禮小心翼翼地說：“投降……反正也打不贏不是麽？我們跑到國外去，她應該不至於追來趕盡殺絕吧。”
    程歸雲是真的被氣笑了，冷冷地“嗬”了一聲：“你想什麽呢？白家那老頭是死在我手裏，她不可能放過我。哦，也是，你不提醒，我差點忘了，白柳琉還有一個哥哥在監獄裏。”
    程知禮疑惑地問：“在監獄怎麽了？”
    “不關你的事，別多問。”
    程歸雲的電話掛得幹脆，把遠在潼丘村的程知禮堵得一肚子悶氣無處發，隻能自己在心裏嘀嘀咕咕。
    他才問幾句！就說讓他別多問，四叔伯真是越來越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了。
    更何況白柳琉的哥哥一直在監獄啊，幹嘛突然想起來，難道四叔伯要為死在監獄老袁家報仇而去殺了白柳琉的哥哥？
    可是那是密不透風的監獄，除了鬼，誰能……
    等會？！不對勁！他現在的思路有bug！
    雖說老袁家實戰的時候確實比想象中菜，但白柳琉身邊的鬼連他都打不過，怎麽越過監獄去殺袁家？
    唯一能做到的，隻有他們程家老祖宗，白虎殺神嚴鋝。
    可嚴鋝怎麽會乖乖聽白柳琉的命令，他會聽的隻有……
    程知禮的神情越繃越緊，上網搜索白柳琉的名字，發現她在元旦的淩晨時分還發了一條微博，清楚地證明在謝家出事的那天，她根本就不在垠安，而是在韶冬大江邊和市民一起跨年。
    白柳琉發的照片上，身穿米白色羽絨服的她背對摩天輪，明亮的路燈為她的身影添了一層模糊而溫暖的濾鏡，她眼睛似乎是彎起的，目光溫柔地望著鏡頭，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跟他以為的罪惡壓根不沾邊。
    程知禮臉色蒼白地放下手機，發現他的身體正在因為認清難以接受的真相而微微顫抖。
    他知道要守護家族秘密一定會沾上人命，可他從沒想到四叔伯去了娘娘身邊一趟，然後連自己人都……
    那是不是有一天，娘娘有需要的時候，他同樣會成為獻祭品，宰殺烹飪，分割成塊，裝在盤子裏，放上祭壇供奉給她？
    這個想法在程知禮的心中不斷擴散，最終占滿整個心髒，像八爪魚一樣牢牢吸住，再也扒不下來。
    前幾個月還在和他吵架的兩家人此刻已經天人兩隔，程知禮眼眸裏的光漸漸黯淡。
    絕對，有可能。
    他和謝璟他們，並沒有區別。
    保姆突然敲門：“程少，晚飯做好了。”
    程知禮如夢初醒般回過神，才發現大冬天的，背後竟起了一層冷汗。
    他騰得起身，卻不是去餐桌，抓起車鑰匙和手機，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外。
    “不吃了，以後都不用過來做飯。”
    守，守，守。
    祖墳都空了，守屁呀守！
    他程知禮，死也得死個明明白白。
    ……
    程歸雲的確放過了謝硯，謝硯剛從醫院出來沒多久，又進了醫院，這次掛得是精神科，沒收了所有通訊工具，聽說精神狀況跟當年的趙誌遠一樣。
    謝源坤和謝榮斌的兄弟殘殺也引起了不明真相的群眾一陣唏噓，謝家無人掌權，產業受到劇烈的動蕩，如大廈將傾般搖搖欲墜。
    相反的是，“袁穎”近期十分活躍。
    猹王一邊給白柳琉發照片，一邊嘖嘖稱奇：“春天還沒到，富婆先春風得意起來了，短短一周和三個不同的帥氣小夥約會。”
    白柳琉翻完照片，發現最底下的照片上，“袁穎”和一個麵容清俊，氣質獨特的中年男子相互依偎，耳鬢廝磨。
    男子束著半髻，頭發落在肩頭，像個穿著現代服裝的古代人。
    她的視線在這張照片上停駐，不解地看了一會。
    程歸雲。
    按靈魂算，他和“袁穎”體內的靈魂算是隔了十幾代的祖先和後代關係，同宗同源的兩人為何會表現出一副如同情人親密的姿態？
    “這個女人就是辛思鷺？”
    謝舜在白柳琉背後出聲，搖頭道：“與她本尊的容貌判若兩人。”
    白柳琉把照片滑上去，邊回消息邊說：“她占的是別人的身體，自然是兩副容貌。”
    謝硯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而程歸雲遲遲不來聯係她，不知在籌謀什麽。
    她問猹王先生：“最後一張是何時何地拍的？”
    猹王飛快地回複道：“昨天，澍泰機場，程歸雲剛從警局接受完盤問出來，富婆去接的他。”
    “那程歸雲今天去哪了？”
    “稍等，在下去小唐總的技術部門請求一下大數據支援。”
    過了一會，猹王回來了：“報！！！程歸雲今天早上訂了去榆廷的機票，現在估計已經落地了。”
    白柳琉嘴角垂下，眸光一沉，怒意浮現。
    他這個時候去榆廷的目的，隻能是尤靈或者白一鳴。
    這算什麽？遲來的斬草除根？
    “您好，您的油加滿了。”
    白柳琉點頭道謝，開出加油站，一腳踩下油門。
    幸好，明天是探監的日子，她也在回榆廷的路上，希望能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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