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緣？”
    “嗯哼，就是從一而終的緣分。”
    辛宥按在她手背的紋身上，歪頭靠在她掌心，乖巧地像一隻順從的貓，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我也要學著自私一點，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還非要粘著你不放。反正我們是正緣，對不對？”
    “對啊。”
    兩人相視而笑，無法言說的情意狹小的空間裏靜謐地流轉，空氣仿佛都甜了幾分。
    白柳琉簡單洗漱了一下便爬上床休息了，她沒有拉床簾，辛宥一直注視著她的睡顏，仿佛入定一般。
    他排解情緒不再是哭泣了，再給他一些時間，他已經在學如何像她一樣，凡事都往好的一麵想，每天都為了自己的開心而努力排除萬難。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喜歡白六，為了她，他能做任何事情，能留在她身邊一輩子是最好的結果，哪怕她下一秒說想度化他，辛宥也絕不會有一絲怨言。
    天光蒙蒙亮，還不算清晰的時候，車廂裏就有人開始走動上廁所，發出擾人清夢的聲響，石像一樣的鬼魂眨了一下眼，活了過來。
    他飄過去看她手腕上的表，白六教過他如何用表看時間，上麵顯示時間才剛到六點鍾。
    看見白六收到打擾翻了身，他皺了一下眉，探身出去卻找不到剛剛吵鬧的人。
    好在很快，整個火車又安靜下來，她也重新睡熟了。
    剩下的時間，辛宥幹脆坐在她的床沿邊，盯著秒針一圈一圈轉，等到最短的針指向代表數字七的短格時，辛宥木然的眼眸噔地一下亮了起來。
    他抓住她的手掌輕輕晃動：“七點了。”
    白柳琉很快睜開了眼，她沒有賴床的習慣，隻是每次不是自然醒的時候，心裏總會生出一股憋悶的鬱氣。
    她坐了起來，一言不發地盯著辛宥。
    辛宥傾身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看著她笑得溫柔：“早上好。”
    白柳琉眨眨眼，那股鬱氣在他的笑容裏莫名其妙散掉了。
    她突然想起來，以前起來上初中以前，因為要爬山路，師父會比她起的更早，然後叫她起床，背著她下山去學校。
    她會在師父背上重新睡一個回籠覺，到了學校時就差不多睡飽了。
    師父的手臂寬厚有力，將她牢牢固定在背上，隻有走路時輕微地搖晃，她睡的很是香甜。
    後來她長大了，可以自己走山路，就再也沒有這種猶如早起補償一樣的回籠覺，白柳琉於是有了起床氣。
    是的，如果非要在睡夢中叫她起來，一定要有補償。
    她摸了摸似乎留下了輕微觸感的額頭，小聲道：“沒洗臉呢。”
    辛宥說：“你就是天天不洗我都不介意。”
    “……謝謝你的大度，我肯定會洗的。”
    白柳琉從床頭背包裏拿上洗漱用品往下麵爬：“辛宥，幫我看著東西別讓人拿了，我去排隊上廁所。”
    “好。”
    七點五十，白柳琉從火車站出來，對著天空伸了個懶腰。
    身邊有同一班車的乘客走出來，津津有味地討論：“我昨晚本來打算通宵，結果一閉眼就直接睡到鬧鍾響，一個夢都沒做。”
    “我也是，好久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覺了，竟然是在火車上，大概是因為昨天太累了吧。”
    白柳琉瞥了一眼光是趴著都高過她膝蓋的大蛇，勾起嘴角：“走吧！”
    謝舜精神一震，忙問：“去抓嚴帝嗎？”
    “去吃早餐。”
    活肯定得幹，但要先把飯吃飽。
    猹王先生說他有個朋友就住在黑甲山腳底的泗荊鎮上，而這個朋友是個賣肉的，有一天發現了個出手大方的新主顧，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那位大嬸是住在袁家老宅裏的一位富商帶來的廚娘。
    廚娘抱怨，雪天路滑，從山腳走到鎮子采買的路上時不時會摔倒，自己又不會開車，極其不方便。
    於是這位朋友就慷慨熱情地說加個微信姐，以後她要買的菜，他幫她買好，和肉一起用三輪車送到宅子底下的路口，她隻需要出門拿就行。
    廚娘一聽有免費勞動力，欣然同意了。
    白柳琉要悄無聲息地接近程歸雲，用的就是送菜工的身份。
    她把住處安置好後，跟賣肉的朋友接了頭，買了一套本地的服裝，把全身包裹好，讓兩隻鬼待在鎮上等待，獨自騎著載著食材的車駛向黑甲山。
    唐敘嚴要過兩天才到，她現在盡量不跟程歸雲正麵碰上，免得打草驚蛇把人嚇跑了，又得千裏迢迢去找。
    先暗中觀察一陣，看看能不能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
    今天沒下雪，天氣晴朗，氣溫反而更加低，冷空氣像刀子一樣淩遲著人們露在外麵的皮膚。
    廚娘收到消息出了大宅，走到路口才發現今天來送菜的換了個人，變成一個穿著臃腫羽絨服，戴毛線帽，用圍巾把自己的臉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
    見對方一臉疑惑，白柳琉主動開口解釋：“姐，我哥今天太忙了，走不開，讓我幫他來送。”
    廚娘臉上的疑惑瞬間融化掉，笑嗬嗬道：“剛回家過年是吧。”
    “嗯，之前在外地工作，姐的口音聽著不是本地人，你不回家過年嗎？”
    廚娘歎氣：“我倒是想啊，可是老板要待在這山溝溝裏，他吃慣了我的手藝，叫我跟來，我怎麽能拒絕，有錢不賺不是大傻子麽，就在這過唄。幸好你們這的人都挺不錯的，你哥，還有你，幫了姐一個大忙，再摔幾天，我好不容易賺來這錢可能得送醫院去。”
    白柳琉眼睛彎了彎，接過她手裏的空籃子，將兩籃子滿的菜遞給她，自然地嘮家常：“姐要做的是鯽魚豆腐湯吧，我給你選了一條最大的魚，大魚刺少。”
    廚娘笑著說：“謝謝你啊，有心了，不過刺多刺少的也不是我吃，我們這些做事的隨便將就將就，下山小心些。”
    “好。”
    廚娘轉身上了坡，在門邊遇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看見了白柳琉，隱約聽見在詢問她的身份，廚娘正在幫忙解釋。
    白柳琉仰頭看了一眼袁家舊宅的門牆，還有旁邊巍峨矗立的黑甲山，踩下三輪的踏板，轉彎下了山。
    程歸雲還安排了人巡邏呢，看來她今天沒法悄摸地找地翻牆進到宅子裏了。
    那就先不管舊宅，回去補覺，等夜黑風高無人知的時候再來一趟，帶上鬼魂去山上的黑甲山道觀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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