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驟然消散，戰場仿若被抽幹了氣的皮囊，“噗”地一下塌陷進一片死寂之中。
    陸沉的手依舊懸在半空，指節繃得泛出了青白色。他整個人輕微顫抖著，宛如剛從鐵軌上死裏逃生的幸存者。四周，敵人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因果線斷裂成細碎粉末，在風中悠悠飄蕩，恰似燒盡後的紙灰。
    “你還撐得住不？”白芷一隻手搭在他肩上，指尖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嗯。”陸沉嗓音幹澀沙啞，喉嚨好似灌入了滾燙的砂礫。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的命格能量肆意亂竄，如同煮過頭的湯，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隨時都有炸開的可能。
    葉裁雲站在不遠處，劍尖輕點地麵，目光掃視著四周，眼神緊緊繃著。蘇燼倚靠在一塊焦黑的石頭旁喘氣，手心還殘留著火焰熄滅後的黑色印記。
    “剛才那一擊……”蘇燼咬著牙問道，“你用了什麽招？”
    “逆轉契約。”陸沉低聲說道，聲音輕得幾乎難以聽見，“用自己的命去換。”
    刹那間，空氣仿佛沉重了幾分。
    “你他媽瘋了吧！”蘇燼猛地抬起頭，眼底泛起紅絲，“那玩意兒不是在玩命嗎？”
    “不用它，咱們就真的完了。”陸沉抬起頭，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那笑意虛浮得好似隨時都會消散，“我把‘我們’的命運改寫了。”
    遠處的天幕裂開得更深了，黑暗如漲潮的海水般從裂縫中洶湧湧出。
    風一吹，天地間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仿佛是某種古老的存在在幽幽歎息。
    緊接著，地麵開始震顫起來。
    起初隻是輕微晃動，隨後迅速加劇，整片空間都跟著抖動不已。塵土飛揚，碎石從空中紛紛砸落，原本就破碎不堪的戰場，此刻更像是一張被揉爛撕毀的地圖。
    “怎麽回事？”白芷皺起眉頭，靈力護罩上出現了一道細紋，就像玻璃出現了裂縫一般。
    “混沌……在起變化。”陸沉眯起眼睛，感知著周圍紛亂的因果線。那些能量流本就混亂無序，如今卻狂暴得近乎失控，仿佛被什麽東西逼到了絕境。
    轟！
    一道黑雷猛然劈下，地麵瞬間塌陷，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濃烈的混沌氣息從坑中噴湧而出，帶著腐蝕性的力量，一點點地吞噬著周圍的岩石。
    “不對勁。”葉裁雲緊緊握住劍柄，眉頭擰得更緊了，“戰鬥明明已經結束，為何混沌會失控？”
    “因為我們打破了它的平衡。”陸沉緩緩說道，“係統之外的力量反撲失敗後，混沌開始自我修複——可它的修複方式竟是徹底的崩壞。”
    “什麽意思？”蘇燼皺著眉問道。
    “意思是，它要重新洗牌。”陸沉抬頭望向天空中的裂縫，“要是我們不趕緊離開，就會被卷進去。”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襲來。
    大地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撕裂，山體滑坡、地麵塌陷接連上演。狂風裹挾著混沌碎片呼嘯而過，刮得人睜不開眼。
    “走！”陸沉當機立斷，“往高處撤！”
    四人立刻行動起來。葉裁雲禦劍騰空而起，蘇燼借著火遁之力一躍而起，白芷撐起靈力法陣勉強穩住身形，陸沉則踩著命格商城裏的【疾風步】艱難地跟在後麵。
    然而，越往高處，混沌之力就越發狂躁。
    他們的身影在風暴中時隱時現，每一次落地都小心翼翼，稍有差池便會被卷入深淵。
    “不行，這樣撐不了多久！”白芷咬緊牙關，臉色早已蒼白如紙。
    “必須找到穩定點！”陸沉一邊躲避著墜落的巨石，一邊快速分析著周圍的環境，“這裏的混沌已經開始侵蝕現實結構，再拖下去，我們會徹底消失。”
    “可怎麽脫身啊？”蘇燼大吼一聲，“這鬼地方全塌了！”
    陸沉沒有說話，迅速打開命格商城界麵，手指飛快地滑動著。他急需一張能在這種惡劣環境下存活的命格——最好是能抵禦混沌侵蝕的那種。
    但商城界麵異常遲緩，仿佛被什麽東西幹擾了。
    “係統也在崩潰……”陸沉心頭一沉。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霧氣從下方翻湧而上，直直向他們撲來。
    “小心！”葉裁雲揮劍斬下，劍氣劈開霧氣，卻發現那東西根本不懼攻擊，反而順著劍鋒纏繞了上來。
    “這是……意誌侵蝕！”白芷驚叫道，“它想控製我們的意識！”
    “別讓它碰到！”陸沉厲聲喝道，迅速調出一張命格卡牌——【靈魂壁壘】。
    金光一閃，四人的意識頓時清醒了一些。
    “繼續撤！”陸沉下令。
    他們一路向上，終於找到了一塊尚未完全坍塌的高地。四人氣喘籲籲，彼此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疲憊與警惕。
    “接下來怎麽辦？”蘇燼問道。
    陸沉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隱隱發黑，那是混沌侵蝕留下的痕跡。
    “我們必須找到異變的源頭。”他開口說道，語氣低沉，“否則，無論逃到哪裏，都會被卷進去。”
    “你是說……”白芷皺起眉頭，“我們要逆著風暴前行？”
    “沒錯。”陸沉點點頭，“隻有深入其中，才能找到真相。”
    葉裁雲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我跟你去。”
    “靠，你們兩個瘋子。”蘇燼罵了一句，還是站了出來，“行吧，我也去。”
    白芷深吸一口氣，也加入了隊伍。
    整頓好狀態，四人再次出發。
    越靠近風暴中心，混沌之力就越發狂暴。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核心區域時，陸沉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的瞳孔猛然收縮。
    “等等。”他低聲說道，聲音裏透露出一絲不安。
    前方，一個模糊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風暴中央。
    那人身著黑袍，兜帽遮住了臉龐，看不清模樣。
    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陸沉的心跳陡然加快。
    “這不是普通的混沌……”他喃喃自語，“這是……命運的回響。”
    黑袍人緩緩抬起手，指向他們。
    下一刻，整片空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所有流動的混沌之力瞬間停滯。
    隨即——
    轟然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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