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契丹鐵蹄下的中原慘狀與南唐宮廷的愛恨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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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說到,石敬瑭那“兒皇帝”當得是如芒在背,每日對著契丹使者彎腰屈膝,把中原的臉麵丟了個幹淨。他案頭的奏章堆得能埋住腳,邊關急報雪片似的飛來,可他眼裏隻有契丹“父皇帝”的臉色,一句硬氣話都不敢說。朝堂上的大臣們,要麽像景延廣那樣攥緊拳頭瞪著眼,恨不能提刀衝出去跟契丹人拚了;要麽就縮著脖子裝啞巴,生怕哪句話惹惱了這位窩囊皇帝,落得個丟官砍頭的下場。
景延廣是個烈火性子,當年跟著石敬瑭打天下時,刀片子上的血都能當酒喝,哪受得了這份氣?有次契丹使者又來催要貢品,話裏話外夾槍帶棒,說什麽“父皇帝在草原上等著呢,要是誤了時辰,鐵騎踏平開封城”。景延廣當時就炸了,“噌”地拔出腰間佩刀,刀光映得臉都泛白“你回去告訴耶律德光,我景延廣就在這兒等著!想踏平開封?先問問我手裏的刀答應不答應!”嚇得那使者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出了宮。石敬瑭得知後,臉都嚇綠了,連夜派人給契丹送了雙倍的金銀,才算把這事兒壓下去,回頭卻把景延廣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不知天高地厚,要毀了後晉的江山”。景延廣憋著一肚子火,摔了酒杯罵道“這窩囊氣,老子受夠了!”
南邊的南唐倒是另一番景象。李昪當了皇帝後,沒學李存勖把皇宮改成戲台子,也沒學石敬瑭對著外族搖尾巴,反倒把江南的煙雨氣揉進了治國裏。他在南京城裏修了不少書樓,把散落民間的古籍都搜集起來,還請了一群文人雅士天天在宮裏討論詩賦。有次他跟大臣們聊起白居易的詩,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兩句,寫的不就是咱們江南的百姓嗎?隻要讓他們安穩種地,日子總會好起來的”。底下的人聽了,心裏都熱乎乎的。可他那兒子李璟,卻是個實打實的“文藝青年”,朝堂上的事懶得管,天天拉著馮延巳這些人在秦淮河畔開詩會,你一句“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我一句“細雨夢回雞塞遠”,把朝政扔得老遠。李昪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好幾次拿著李璟的詩稿歎氣“這孩子,詩寫得再好,能擋得住北邊的兵戈嗎?”
中原這邊,還有個硬骨頭叫安重榮。他是成德節度使,手裏握著幾萬兵馬,看著石敬瑭對契丹低三下四,氣得直罵娘。有次他在城樓上看著契丹使者耀武揚威地從城下過,回頭對部下說“我安重榮這輩子,隻認祖宗不認賊!石敬瑭願意當兒子,我不攔著,但想讓我成德的百姓跟著受辱,沒門!”他偷偷聯絡了不少不滿契丹的藩鎮,把“驅逐韃虜,還我河山”的檄文貼得滿大街都是,連鄉下的老農都知道,有個安將軍要跟契丹人拚命了。石敬瑭聽說後,嚇得連夜派人去勸“安將軍,你這是要謀反啊!契丹人惹不起,咱們忍著點不行嗎?”安重榮把使者罵了回去“忍?再忍下去,中原的骨頭都要被他們嚼碎了!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讓契丹人知道,中原還有敢站直了說話的漢子!”
後來的事,各位也知道了。石敬瑭在憋屈中咽了氣,他侄子石重貴上台,一上來就想硬氣一把,說“咱不稱兒皇帝了,改稱孫皇帝”,結果把耶律德光惹毛了。幾十萬契丹鐵騎像黑雲似的壓過來,石重貴派景延廣去抵擋,景延廣倒是勇猛,把契丹人擋在澶州城外好幾個月,可架不住後晉的軍隊早就被石敬瑭折騰得沒了底氣,打了幾仗就垮了。耶律德光殺進開封城,把石重貴一家老小捆成粽子似的往草原上拖,還得意洋洋地稱帝,說要把中原改成契丹的牧場。
可他忘了,中原的百姓不是草原上的牛羊。開封城裏的百姓拿著鋤頭、扁擔跟契丹人拚命,鄉下的農民把糧食藏起來,讓契丹兵餓肚子,連小孩子都知道往契丹人的馬草料裏撒沙子。耶律德光在開封待了沒幾個月,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白天怕百姓放冷箭,夜裏怕有人摸進營寨,最後灰溜溜地帶著搶來的東西往回跑,半路上還染了病,死在了欒城。據說契丹人把他的屍體用鹽醃了,像醃臘肉似的運回草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這一回,中原大地可就更熱鬧了。耶律德光跑了,開封城裏沒了主子,各路藩鎮像餓狼似的盯著那把龍椅,刀光劍影眼看就要把中原劈成兩半。南唐那邊也不安生,李昪剛閉眼,李璟就把他“保境安民”的囑咐忘到了腦後,一門心思要往外擴張,跟閩國、楚國打了起來,把江南的富庶折騰得打了折扣。更要命的是,李璟後院還起了火,弟弟們看著他整天寫詩不管事,心裏的怨氣能澆滅秦淮河的燈,後宮裏的妃子們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更是把枕頭風當成了刀槍,沒日沒夜地撕咬。
這亂世就像一口燒紅的鐵鍋,誰要是敢伸手去摸,非被燙得皮開肉綻不可。可偏偏就有那麽些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劉知遠在太原磨亮了刀,郭威在軍營裏憋著勁,李煜那時候雖然還是個孩子,卻已經在南唐的宮廷裏,看著父輩們的愛恨情仇,埋下了“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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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的風暴會刮到什麽地步?南唐的狗血大戲又會唱到哪一出?那些在亂世裏掙紮的豪傑,是能殺出一條血路,還是會被這濁浪吞沒?各位看官別急,且聽咱們慢慢道來。
一、耶律德光的"複仇之旅"草原大汗的二次南征
耶律德光上次從開封灰溜溜撤回草原,一路走一路罵,越想越覺得胸口堵得慌。那頂臨時湊數的中原皇帝冠冕被他扔在馬背上,金絲線被風吹得亂飄,活像個笑話。回到上京(契丹都城)的帳篷裏,他把自己關了三天,帳外的侍衛都能聽見裏麵摔東西的聲響——金銀酒器碎了一地,羊皮地圖被踩得全是腳印。
第四天一早,他紅著眼圈召集大臣,腰間的彎刀還在顫。“我堂堂大契丹皇帝,”他一掌拍在案上,青銅酒樽蹦起半尺高,“竟然被中原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趕跑,這臉往哪擱?草原上的雄鷹,難道還怕中原的麻雀?”
有個白發老臣顫巍巍出列,手裏還攥著上次南征的傷亡名冊“陛下息怒,上次咱們在中原吃的苦頭還不夠嗎?開封城外的百姓拿鋤頭當刀,黃河邊的漁民鑿沉了咱們的運糧船,連小孩子都往馬草料裏塞石子……那地方邪門得很,不是咱們的水土啊。”
“閉嘴!”耶律德光眼睛一瞪,彎刀“噌”地出鞘,寒光掃過眾臣的臉,“上次是我大意了,沒看清那些中原人的花花腸子!這次我非把中原踩在腳下不可,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天下的主人!”他把名冊抓過來撕得粉碎,“傳我命令三個月內,備足十萬匹戰馬、五十萬石糧草,咱們再去中原‘溜達溜達’,這次要把開封城的磚瓦都掀了!”
公元944年的春天,草原上的草剛冒綠芽,耶律德光就親率二十萬鐵騎,像一股黑色的沙塵暴,再次卷向中原。這次他學“聰明”了,出發前特意讓人趕製了幾百麵黃旗,上麵繡著“為安重榮報仇”五個大字——安重榮當年因反契丹被殺,正好成了他的幌子。
大軍剛過長城,他就派使者往沿途村鎮撒傳單,傳單上用歪歪扭扭的漢字寫著“石重貴昏庸無道,搜刮百姓,我契丹皇帝不忍見中原父老受苦,特來幫你們趕走昏君,重立明君!”
可中原的老百姓早就被上次的洗劫嚇怕了,誰信這鬼話?幽州城外有個姓王的老漢,兒子去年被契丹兵砍死在田埂上,家裏的耕牛也被搶走。他看著那張傳單,氣得胡子發抖,找了塊木炭在村口的老槐樹上寫道“狼披羊皮還是狼,契丹人說人話不辦人事!”第二天一早,各村各戶的牆上都被人用石灰水刷了這話,像一道道醒目的傷疤。
契丹軍隊哪管這些?馬蹄所到之處,比蝗蟲過境還狠。涿州城裏,士兵們砸開糧鋪的門,把小米、麵粉往麻袋裏塞,掌櫃的跪地求饒,被一腳踹翻在地;易水河邊的村莊,房屋被燒得隻剩斷牆,婦女們抱著孩子往山裏逃,哭喊聲能驚飛林子裏的鳥。
有個叫耶律禿花的契丹將領,是第一次跟著南征,見中原的耕牛膘肥體壯,眼睛都直了。他帶人闖進一戶農家,不由分說就把牛綁了,老農撲上來抱住牛腿哭“將軍行行好,這牛是俺家春耕的命根子啊,沒了它,秋天全家都得餓死!”
耶律禿花一腳把老農踹開,抽出彎刀就要宰牛,還振振有詞地對部下笑“在我們草原,牛就是用來吃的!這些中原人真奇怪,放著鮮美的牛肉不吃,留著耕田?”刀光落下,老牛悲鳴一聲倒地,老農當場就暈了過去。
周圍的百姓看著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有人撿起石頭要扔,被身邊的人拉住“別衝動,他們有刀!”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耕牛沒了,春播誤了,這日子還怎麽過?
從幽州到滄州,幾百裏地的官道旁,到處是被燒毀的村莊、被丟棄的屍體。有個趕路的書生,在路邊看到一個餓死的孩子,手裏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樹皮,當場就哭了“蒼天啊,這契丹人是要把中原變成人間地獄啊!”
耶律德光坐在中軍大帳裏,聽著部下報來的“戰果”——搶了多少糧食、多少布匹、多少女子,得意得直搓手。他以為這樣就能嚇住中原人,卻不知這燒殺搶掠,早已把中原百姓的怒火點燃,像一堆埋在地下的幹柴,隻等一個火星,就能燒起衝天大火。
這一次,他能如願把中原踩在腳下嗎?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趟“溜達”,最終會讓他把性命都丟在中原的土地上。
二、劉知遠的"悶聲發大財"從跟班到開國皇帝的逆襲
後晉的軍隊裏,有個叫劉知遠的將領,總愛眯著眼睛看事兒。他不像景延廣那樣咋咋呼呼,也不似石重貴那般衝動,整日裏捧著個粗瓷茶杯,在太原的軍帳裏慢悠悠地喝著,仿佛眼前的刀光劍影都與他無關。
那會兒契丹鐵騎都快踏到黃河邊了,開封城裏的石重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道道聖旨催著各地將領出兵救援。劉知遠的帳下,年輕的郭威按捺不住,掀簾進來時,甲胄上的銅片還在叮當作響“將軍!契丹人都快打到家門口了,再不出兵,開封城怕是要守不住了!咱們就眼睜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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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遠慢悠悠放下茶杯,指腹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急什麽?”他往地圖上一指,指尖落在開封與太原之間,“石重貴想當硬骨頭,就讓他去跟契丹人拚。他們倆鬥得越凶,咱們越安全。等他們兩敗俱傷,咱們再出手,這才叫坐收漁翁之利。”
郭威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撓著頭笑了“將軍高見!是我急糊塗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開封城破的消息就傳到了太原。耶律德光穿著中原皇帝的袞龍袍,在皇宮裏接受百官朝拜,而石重貴一家則被鐵鏈鎖著,像牲口似的被押往草原。那支北上的隊伍裏,有哭哭啼啼的後妃,有麵如死灰的宦官,還有幾個掙紮著回頭望開封城的老臣,塵土飛揚中,滿是屈辱與悲涼。
劉知遠站在太原城頭,望著南方塵土揚起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轉身對身邊的將領們說“機會來了!”
三天後,太原城張燈結彩,劉知遠在府衙前築起高台,登基稱帝,國號“漢”,史稱後漢。他穿著臨時趕製的龍袍,對著台下黑壓壓的百姓和士兵,聲音洪亮如鍾“契丹蠻夷,禍亂中原;石氏昏庸,喪權辱國!我劉知遠,今日在此稱帝,就是要帶領大家驅逐韃虜,拯救中原百姓於水火!”
台下先是一片寂靜,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滿是將信將疑。有個挑著擔子的貨郎,偷偷跟身邊人嘀咕“這時候冒出來當皇帝,靠譜嗎?前兩年石重貴也說要硬氣,結果呢?”旁邊的老漢歎了口氣“誰知道呢?這年頭,皇帝換得比唱戲的還勤,能讓咱們吃飽飯就行。”
劉知遠看出了百姓的疑慮,知道光喊口號沒用。他登基後的第一道聖旨,就是減免全國賦稅,尤其是戰亂地區,三年內免征糧草。消息傳下去,百姓們雖然還是半信半疑,但眼裏的光明顯亮了些。
有天,劉知遠微服私訪,剛走到太原城外的一個村子,就見縣衙門口跪著個老漢,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懷裏抱著個破瓦罐,哭得老淚縱橫。衙役拿著水火棍在旁邊嗬斥“哭什麽哭?交不上稅就去坐牢!”
劉知遠趕緊上前攔住,問老漢“老人家,這是怎麽了?”
老漢抬頭一看,見是個穿著粗布袍子的中年人,不像官差,就哽咽著說“官爺,俺家去年的糧食被契丹兵搶了,今年開春又下了場冰雹,地裏的苗全毀了……這稅,俺是真交不上啊!可衙役說,交不上就抓俺兒子去當兵……”
劉知遠聽著,心裏像被針紮了一下。他對老漢說“老人家,你起來。我就是劉知遠。”
老漢愣住了,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陛下!陛下救救俺吧!”
“你別怕。”劉知遠扶起老漢,聲音溫和卻有力,“朕已經下了旨,這稅啊,不用交了。你好好種地,朝廷還會給你發種子。隻要肯下力氣,日子一定能好起來。”
旁邊的衙役早就嚇得臉色發白,“噗通”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小的不知是陛下……”
劉知遠瞪了他一眼“以後給我記著,百姓的日子過不好,你們這官也別想當!”
消息很快傳開,那老漢逢人就說“劉皇帝真是大好人啊!親自給俺鬆綁,還免了稅,這樣的皇帝,俺們信得過!”
越來越多的百姓開始擁戴劉知遠。有人把家裏藏著的糧食拿出來,送到軍營;有年輕小夥主動報名參軍,說要跟著劉皇帝打契丹。沒幾個月,劉知遠就穩穩地站住了腳跟,太原城成了中原百姓心中的一塊淨土。
隻是,這亂世的根基早已朽壞,劉知遠想憑一己之力撐起後漢的江山,怕是沒那麽容易。他站在城樓上,望著北方草原的方向,知道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
三、南唐宮廷的"狗血劇"李家父子的愛恨情仇
南唐的天,在李昪咽下最後一口氣時,便染上了一層朦朧的詩意——那是一種不問世事的慵懶,也是一種風雨欲來的愁緒。太子李璟身著孝服登上龍椅那天,南京城的秦淮河正被綿綿細雨籠罩,岸邊的柳樹垂著濕漉漉的枝條,像極了他詞裏常寫的“煙籠寒水月籠沙”。這位新君身上,半分沒有父親李昪那股“休養生息、務實治國”的硬氣,反倒把文人的細膩、敏感與隨性刻進了骨髓裏。
早朝的鑾鈴聲剛落,他便急著散了朝會,手裏攥著馮延巳昨夜送來的新詞,腳步輕快地往禦花園的水榭走。那裏早備好了上好的宣紙、徽墨,案上溫著新釀的桂花酒,連硯台裏的墨都磨得濃淡相宜。治國的奏章堆在龍案上蒙了灰,他看三行就打哈欠;可馮延巳填的《謁金門》,他能逐字逐句品到深夜,燭火燃盡了,指尖還在“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那行字上摩挲。
“‘皺’字用得妙啊!”李璟拍著水榭的欄杆,聲音裏帶著癡迷,“你看這春風拂過水麵,不是巨浪滔天,是輕輕一蕩,像人心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憂——比李白‘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壯闊,多了幾分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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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延巳趕緊躬身,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讚歎,眼底卻藏著幾分算計“陛下聖明!臣這不過是雕蟲小技,哪敢比詩仙?要說當代詩仙,非陛下莫屬!前日陛下那首《望遠行》,‘玉砌花光錦繡明,朱扉長日鎮長扃’,把宮苑的靜美寫活了,臣讀一遍,就像醉在那春光裏!”
兩人一唱一和,杯盞相碰的脆響混著雨聲,把邊境的急報、百姓的疾苦全拋到了九霄雲外。水榭外,老臣周宗捧著閩國的戰報急得直跺腳,軍卒在邊境缺糧,閩國的使者在驛館等了三天,連皇帝的麵都沒見著。太監攔著他,聲音壓得低低的“周大人別催了,陛下正和馮大人論詩呢,說了,天大的事也得等詩寫完。”
這荒唐事傳到李璟的弟弟們耳中,老三李景遂第一個按捺不住。他在自己的府邸裏,對著心腹幕僚狠狠拍了下桌子,上好的紫檀木案幾都震出了裂紋“大哥這是要把南唐往火坑裏推!”他指著窗外,“閩國的兵都快打到建州了,他在宮裏琢磨‘簾外雨潺潺’;淮南的百姓遭了水災,他忙著給馮延巳的新詞譜曲!再這麽下去,別說重現大唐榮光,這江南的家底都得被他敗光!”
這話像長了翅膀,沒幾天就飄進了李璟的耳朵。當時他正和馮延巳在畫院品評李煜的書法,少年李煜的“金錯刀”筆力遒勁,墨色濃淡相宜,李璟看得眉開眼笑。聽到李景遂的話,他猛地把手裏的青瓷茶杯砸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茶水順著龍袍的金線往下淌,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好你個老三!”李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畫院的門罵,“朕當這個皇帝,礙著他什麽了?竟敢咒朕亡國!”
馮延巳趕緊上前,一邊給李璟順氣,一邊勸“陛下息怒,三王爺許是一時心急說錯了話。都是親兄弟,動了肝火傷和氣,反倒讓外人看了笑話。”李璟喘了半天粗氣,終究念著小時候一起在父親膝下讀書的情分——那時李景遂總把母親給的蜜餞分他一半,如今卻成了針鋒相對的對手。他咬著牙,終究沒舍得治罪,隻下了道聖旨,把李景遂貶到洪州當節度使,眼不見心不煩。
李景遂離京那天,南京城的雨停了,天卻陰沉沉的。他站在碼頭,望著遠處宮城的飛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身邊的侍從說“告訴大哥,好好在宮裏寫詩吧,我倒要看看,這江山他能坐多久。”船開時,他沒回頭,隻有衣袂被江風掀起,像一麵無聲的旗幟。
更讓滿朝文武跌破眼鏡的,是李璟對小兒子李煜近乎偏執的偏愛。那時李煜才十五歲,眉目清秀得像畫裏走出來的人,說話輕聲細語,見了大臣都臉紅。他不愛進朝堂,整天抱著書卷在畫院裏待著,要麽對著荷花池發呆,要麽蘸著濃墨寫“金錯刀”,連兵符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可李璟偏說“這孩子最像我,骨子裏有詩仙的靈氣。”
有次李煜填了首《相見歡》,最後一句是“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李璟讀得眼圈發紅,拉著他的手說“你看這‘無言’二字,比千言萬語都動人——滿朝文武,誰有你這才情?”
那天朝會,李璟突然拍著龍椅說“朕要立六皇子李煜為太子。”
話音剛落,朝堂上像炸了鍋。宰相嚴續拄著拐杖出列,白發氣得發抖“陛下!自古立長不立幼,這是祖宗傳了千年的規矩!太子李弘冀在軍中曆練多年,能征善戰,百姓都服他;六皇子……”他頓了頓,看著站在殿下、連頭都不敢抬的李煜,“他連馬都騎不穩,如何擔得起江山社稷?”
“朕的江山,朕想傳給誰就傳給誰!”李璟脖子一梗,像個被惹惱的孩子,“朕就喜歡李煜!他那手‘金錯刀’,王羲之見了都得歎服;他寫的詞,能讓鐵石心腸的人落淚——這才是真性情!治國?慢慢學就是了,有朕在,怕什麽?”
大臣們還想再勸,李璟猛地一拍龍案“這事就這麽定了!誰再囉嗦,貶去南疆喂瘴氣!”
李煜聽說自己要當太子,嚇得躲在畫院的假山後麵哭。他拉著奶娘的手,眼淚把衣襟都打濕了“我不要當太子,奶娘,我就想在畫院裏寫字、畫畫、種荷花。那龍椅那麽硬,坐著肯定不舒服,朝堂上的人都那麽凶……”奶娘抱著他,也隻能掉眼淚——聖旨已下,金口玉言,由不得他不接。
就這樣,這個連劍都握不穩的少年,被硬生生推上了儲君之位。他腳下踩著的,不再是畫院的青石板,而是一條鋪滿了詩詞、也鋪滿了荊棘的路——後來他寫下“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時,或許會想起這一天,想起南京城的細雨,和那句把他拖入帝王家的聖旨。
秦淮河的畫舫還在飄,絲竹聲順著水流淌了很遠。李璟和馮延巳的詩會仍在繼續,他們沒看到,遠處的江麵上,北方的戰船已悄悄揚起了帆;更沒料到,那個被他們捧上儲君之位的李煜,會用一首首泣血的詞,為南唐寫下最後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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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易簡的"曲線救國"文人的無奈抗爭
契丹鐵騎在中原大地上肆虐時,刀光劍影裏,總有幾縷墨香在暗中湧動。中原文人沒拿過刀槍,卻把筆當成了劍——太原城裏,有個叫王易簡的書生,科舉落第後就在街角開了間小書鋪,平日裏教孩子們讀“仁義禮智信”,可當契丹兵砸了他的書鋪,搶走了他珍藏的《史記》,他攥著被踩爛的書卷,眼裏第一次燃起了火。
“不能就這麽算了!”王易簡把散落的書頁撿起來,對著一群同樣義憤填膺的學子說,“他們能搶我們的糧食,燒我們的房屋,卻搶不走咱們骨子裏的骨氣!”他連夜在油燈下寫了篇《討契丹檄》,字字像淬了火的鋼針“契丹蠻夷,入我中原,掠我糧草,焚我屋舍,殺我父兄,淫我妻女——此非強盜,何以為強盜?中原男兒,豈能俯首稱臣?”
文章寫出來,學子們爭相傳抄,貼得滿城都是。有老農不識字,就拉著書生念給他聽,聽到“殺我父兄”時,渾濁的眼睛裏滾下淚來,攥著鋤頭的手青筋暴起“說得好!這契丹人,就該千刀萬剮!”
可後晉朝廷早就被契丹嚇破了膽,石重貴怕這事惹惱了“父皇帝”,連夜下了禁令“敢傳播反契丹文章者,斬!”官兵們拿著王易簡的文章滿城抓人,書鋪被封了,幾個傳抄的學子也被扔進了大牢。王易簡躲在破廟裏,聽著外麵的搜捕聲,牙齒咬得咯咯響“不讓寫,我就唱!”
他把文章裏的字字句句,都填進了民間最流行的曲調裏。“契丹兵,如虎狼,踏破中原百座莊”,第一句剛出來,就有人跟著哼;“搶我糧,燒我房,孤兒寡母哭斷腸”,唱到這裏,連街邊的乞丐都抹眼淚。他找到平日裏在茶樓賣唱的藝人,把歌詞教給他們,塞給他們僅有的幾文錢“大哥,這歌能唱醒人心,就算被抓,也值了!”
藝人們也是苦出身,家裏的親人多半死在契丹兵手裏,接過歌詞就紅了眼“王先生放心,這歌我們天天唱,唱到全城都聽見!”沒過幾天,太原城的街頭巷尾就飄起了這歌聲,挑擔子的貨郎哼著它走街串巷,紡紗的婦人邊織邊唱,連孩子們都跟著喊“盼英雄,驅豺狼,還我家園稻花香!”歌聲裏藏著淚,也藏著勁,聽著聽著,就有人攥緊了手裏的家夥——要麽是鋤頭,要麽是菜刀。
王易簡知道,光靠歌聲不夠。他揣著本翻爛了的《孫子兵法》,悄悄摸到城外的黑風寨。寨主是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人稱“黑煞神”,原是個獵戶,家人被契丹兵殺了,才拉起一隊人馬占山為王,專搶契丹人的糧草。
“書生來這兒幹啥?”黑煞神叼著草棍,斜著眼看他,“我們這兒不識字,隻認刀槍。”
王易簡把《孫子兵法》往桌上一拍“我教你們怎麽用刀槍,怎麽讓契丹人有來無回。”
黑煞神笑了,拍著他的肩膀“你?手無縛雞之力,還教我們打仗?”
“別瞧不上人!”王易簡翻開書,指著“聲東擊西”四個字,“上次你們搶契丹糧隊,硬衝硬拚,損了三個兄弟,對吧?下次可以這樣……”他壓低聲音,把書上的計策揉進黑風寨的地形裏,說得頭頭是道——哪裏設埋伏,哪裏放疑兵,怎麽用幾個人牽製住對方的主力。
黑煞神越聽眼睛越亮,最後“啪”地一拍大腿“娘的,書生肚子裏真有貨!就按你說的辦!”
沒過幾天,黑風寨的人就用這計策劫了一支契丹糧隊,沒損一人一馬,還活捉了兩個小頭目。黑煞神提著人頭回來,對著王易簡拱手“王先生,服了!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軍師!”
消息傳開,附近的幾支地方武裝都來找王易簡出主意。他把《孫子兵法》裏的“知己知彼”“以逸待勞”拆解成大白話,教他們怎麽看地形、怎麽設陷阱、怎麽利用契丹人不熟悉中原水土的弱點。有次契丹兵來搜山,被他教的“麻雀戰”折騰得夠嗆——剛進山穀,就被滾石砸;想撤退,又被路邊的絆馬索絆倒;好不容易衝出重圍,又被埋伏在林子裏的人用弓箭射得屁滾尿流。
王易簡站在山頂上,看著契丹兵狼狽逃竄的背影,手裏緊緊攥著那本《孫子兵法》。書頁被風吹得嘩嘩響,像在為他鼓掌。他知道,自己一個書生,改變不了亂世的走向,但隻要這歌聲還在唱,這計策還在用,中原的骨氣就沒斷。總有一天,這些星星點點的火,能燒成燎原之勢,把那些豺狼趕回草原去。
後來有人問他“你不怕死嗎?”王易簡指著遠處被戰火熏黑的天空,輕聲說“怕,但更怕後人說,當年契丹人來的時候,中原的讀書人,都閉上了嘴。”
五、郭威的"黃袍加身"預演從草根到權臣的崛起。
在劉知遠的軍隊裏,有個叫郭威的漢子,論起彪悍,十個士兵捆在一起都未必及他一半。這哥們打小在貧寒裏滾爬,爹娘早逝,十幾歲就混在街頭,憑著一身蠻力和不要命的狠勁,得了個“郭雀兒”的名號——不是說他像麻雀般小巧,是說他身手靈活,打起架來像雀兒啄食似的又快又準,誰也別想占他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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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他在太原城的酒肆喝得酩酊大醉,正撞見當地惡霸張三爺強搶民女。那張三爺仗著姐夫是縣衙的都頭,平日裏橫行霸道,百姓見了都躲著走。郭威眯著醉眼,把空酒壇往地上一摔,“哐當”一聲驚得眾人側目。“放開那姑娘!”他扯開嗓子吼,聲音比酒肆的鐃鈸還響。張三爺回頭見是個醉漢,嗤笑一聲“哪來的野狗,也敢管爺爺的事?”說著就揮拳打過來。郭威身子一歪躲開,反手一拳砸在張三爺臉上,打得他門牙都飛了兩顆。周圍的人嚇得不敢出聲,他卻叉著腰,指著滿地打滾的惡霸罵“我這是為民除害!像你這種人渣,留著也是禍害!”後來縣衙要抓他,百姓們聯名求情,說他是“義士”,這事才算不了了之。
就是這麽個混不吝的漢子,偏偏對劉知遠死心塌地。當年劉知遠還在河東當節度使,郭威就跟著他出生入死,刀山火海從沒皺過眉。劉知遠稱帝後,把兵權交給郭威,拍著他的肩膀說“雀兒,這天下,咱們一起守。”郭威紅著眼圈點頭,把“守天下”三個字刻在了心裏。
可劉知遠福薄,當了一年皇帝就撒手人寰。他兒子劉承佑繼位時才十七歲,毛還沒長齊,卻總覺得自己是真龍天子,聽不得半句逆耳的話。身邊的太監和外戚整天在他耳邊吹風“陛下,郭威手握重兵,在軍中威望比您還高,遲早要反啊!”“您看他在鄴都練兵,糧草堆得比山高,這不是謀反是什麽?”
劉承佑本就對郭威這種“老資格”心存忌憚,被這麽一攛掇,頓時起了殺心。他半夜召來心腹,咬著牙說“郭威這老東西,仗著是先皇舊部,根本不把朕放在眼裏!他手裏有兵,遲早要騎到朕頭上。先下手為強,傳朕密令,讓鄴都的監軍把他給朕做了!”
密令還沒送出開封城,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到了郭威耳朵裏。那會兒他正在鄴都的軍帳裏看地圖,聽說劉承佑要殺自己,氣得把手裏的狼毫筆都撅斷了,破口大罵“劉承佑這黃口小兒!老子跟著你爹出生入死,幫你坐穩龍椅,你倒好,卸磨殺驢!忘恩負義的東西,老子要是不反,都對不起地下的先皇!”
第二天一早,郭威就在鄴都豎起“清君側”的大旗,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往開封殺。他對著士兵們喊“弟兄們,不是我郭威要反,是那小皇帝被奸臣蒙蔽,要取咱們的性命!咱們這趟去開封,不是為了搶江山,是為了殺奸臣,保大漢!”士兵們大多是郭威一手帶出來的,聽他這麽說,個個義憤填膺,跟著他往前衝,沿途的藩鎮見狀,要麽開門迎接,要麽望風而逃,沒幾天就打到了開封城下。
劉承佑這才慌了神,站在城樓上看著黑壓壓的軍隊,腿肚子都在轉筋。太監們勸他“陛下,要不咱們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六神無主,被幾個侍衛架著從後門溜出皇宮,往西北方向跑。可沒跑多遠,就撞見一隊潰散的禁軍,這些人早就恨透了這個昏庸的小皇帝,見他落單,當場就拔刀砍了過來。劉承佑連喊“朕是皇帝”的機會都沒有,就死在了亂刀之下,年僅十九歲。
郭威率軍開進開封城,看著空蕩蕩的皇宮,心裏像有隻貓在撓。龍椅就在大殿中央,鎏金的龍紋在陽光下閃著光,誰看了不動心?可他轉念一想,自己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來的,現在皇帝死了,自己直接坐上龍椅,不是坐實了“謀反”的罪名嗎?到時候天下人戳脊梁骨,這江山坐不穩。
他的謀士魏仁浦看出了他的心思,湊到耳邊說“將軍,這事好辦。當年趙匡胤的前輩(此處應為“效仿先例”,趙匡胤是後周將領,後建立宋朝,此處為曆史時序調整)不就有過‘黃袍加身’的事嗎?咱們也學一學——讓士兵們把黃袍披在您身上,您‘被逼無奈’才登基,這樣既得了江山,又落不到罵名。”郭威一拍大腿“好主意!就這麽辦!”
幾天後,開封城外的陳橋驛(此處為借用典故場景,郭威實際在澶州被擁立),郭威正“巡視”軍營,突然一群士兵拿著一件明黃的龍袍衝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他麵前,齊聲喊“請郭將軍登基稱帝!”郭威還在“推辭”,龍袍就被強行披在了身上。他“萬般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諸位弟兄逼著我,我就暫代大位,等找到劉氏宗親,再還位給他們。”
這話誰信?可士兵們山呼萬歲,聲音震得陳橋驛的樹都在晃。就這樣,郭威廢了後漢的國號,改立“周”,史稱後周。開封城的百姓看著新皇帝登基,心裏五味雜陳——這天下,又換主人了。
此時的中原,真是亂成了一鍋煮沸的粥。契丹人在北邊虎視眈眈,時不時來搶一把;後漢的殘餘勢力在太原苟延殘喘,想伺機複國;南唐的李璟還在秦淮河畔開詩會,弟弟李景遂在洪州磨著刀;王易簡這樣的文人拿著筆當刀,郭威這樣的武將握著刀爭天下。
劉知遠沒能守住的江山,郭威能坐穩嗎?南唐的內鬥會燒到何時?那個躲在畫院裏哭鼻子的李煜,又會在亂世中寫下怎樣的詞句?這五代十國的戲台,鑼鼓敲得正急,下一幕,更熱鬧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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