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天羽部族的仇人……？”
    鯤卓喃喃重複著這句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是魔音纏繞在舌尖，反複咀嚼著這突如其來的質問。
    薩伊娜也未曾料到，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竟像重錘般狠狠砸入鯤卓的心神，竟讓他整整陷入呆滯良久。
    這短短數十息的功夫，也成功延續到了她進入尾聲的生命裏。
    “不，我這麽做……都是為了給天羽部族報仇！”
    鯤卓猛然抬頭，雙目圓睜，聲音突然高亢，“炎妍派人屠戮了我們的族人！我們的仇人是她！！是她！！”
    他幾近嘶吼的辯解，讓薩伊娜心頭猛然一緊，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鯤卓瘋了！
    “薩伊娜，炎妍沒有死，她就躲在烏蘭部族裏！可……石辰，那隻該死的螻蟻也在那裏！”
    他說著說著，眼神逐漸赤紅，像是從深淵裏爬出的厲鬼。
    “他很強，他……他折斷了我的手！！”
    他的臉上布滿細密的鱗甲，不知是因為極度憤怒還是恐懼，那些鱗片竟片片張開、一吸一合，如同活物般在他臉上跳躍。
    “對，他折斷了我的手！！”
    鯤卓咬牙切齒地重複著，忽然將雙手舉到眼前，神情驚疑不定。
    “嗯？什麽時候……我的手又長出來了？”
    他語氣突然變得驚喜，甚至帶著一點天真的困惑。
    可下一瞬，他眼神陡然變冷，猛地仰頭朝著虛空大吼
    “七彩幻翼蝶？！我是你的主人，你竟敢用幻境來迷惑我！？”
    緊接著，他又自我否定般劇烈搖頭“不對！我早就對蝶粉免疫了！對！這不是幻覺，我的手是真的長出來了！！”
    他的瞳孔中那抹血紅終於漸漸褪去，臉上那群魔亂舞般起伏的鱗片也逐漸平息，緩緩閉合如初。
    鯤卓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平靜下來，他伸手一揮，靈力轟然釋放，如浪潮湧出。
    他體外的靈力護罩瞬間激活，將趴在其上的一群噬鐵蟻盡數包裹，下一刻，這些毒蟲便被他隨手收入腰間的靈獸袋中。
    薩伊娜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幕，心頭卻冷得如墜冰窖。
    她曾經最敬重的族長，如今在她眼中，卻仿佛變成了一個被撕裂理智的怪物——而她的弟弟，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薩伊娜站在那光影交錯的邊界，看著鯤卓緩緩落地，眼中的驚恐還未露出，便被鯤卓猛然加大的靈壓死死禁錮在原地。
    她猝不及防，身體瞬間如陷泥沼，連神識都無法掙脫半分。
    她看見鯤卓的眼睛再次泛起詭異的紅光，那張仍有幾分熟悉的臉龐，再也無法跟她記憶裏的那個族長重合，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披著“族長”外皮的怪物。
    “你……要做什麽？”
    她聲音顫抖，胸腔劇烈起伏，卻無法移動分毫。
    鯤卓並未回答，反而溫柔地伸出手，撫過她額角，語氣竟無比柔和“對不起，薩伊娜……雖然你脫離部族多年，但是你真的，是個很好的族人。”
    下一刻，一股冰冷而詭異的靈力從他掌心湧出，如無形的刀刃，直接刺入她的眉心，一寸寸將她體內的精血剝離、抽取、煉化。
    薩伊娜的身軀在輕微顫抖，臉色迅速蒼白如紙，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想怒吼，想反抗，可靈力早已在進入洞穴前耗盡，身體更是如風中殘葉，根本無力抗衡。
    可就在她的意識即將陷入徹底黑暗之前，鯤卓低聲說道
    “薩伊蠻……他躲過了蒼紋部族的屠村。”
    那一刻，薩伊娜眼中原本即將熄滅的光芒，猛地亮了一瞬，眼眶泛起水光，哪怕渾身已是劇痛無力，哪怕魂魄正在撕裂，可她依舊緊緊盯著鯤卓，像是用盡最後的意誌去追問“他……他還……活著？”
    鯤卓微微一笑，那笑意中卻透著說不出的蒼涼與瘋狂
    “不過……他兩天前找到我的時候，我也讓他，成為了為天羽部族複仇的養分。”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像是耳語，卻如雷霆在薩伊娜心底炸響。
    “你們姐弟的死……都是為了天羽部族，我會永遠記得你們的。”
    那一刻，薩伊娜眼中的光芒，終於徹底熄滅了。
    她身體緩緩軟倒，殘存的最後一口氣，也在沉默中悄然離去。
    洞穴深處，再次恢複寂靜，仿佛從未有人來過，唯有那枚被別在她耳後的羽毛，悄然滑落，靜靜飄零，在一具冰冷的屍體旁，轉了兩圈，最終歸於塵埃。
    薩伊娜的身軀漸漸冰冷，她深陷的眼眶內，那雙帶著不甘的雙眼並未合上，好像在為她自己這段悲慘的宿命低聲哀悼。
    而在她對麵，鯤卓正閉目而立，仿佛沉浸在那精血滋養帶來的洶湧甘露之中。
    他呼吸綿長，似吞天地靈氣；全身鱗片輕輕鼓動，微微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唔！”
    他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而滿足的呻吟，那聲音如同沉醉於夢魘的野獸，飽飲鮮血後不願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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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他雙目猛然睜開！
    兩道血紅如炬的光芒直射而出，臉上的鱗甲如烈火燒灼一般迅速張開，緊接著又劇烈收縮，似乎整個肉身都在歡喜地顫抖。
    “哈哈哈——我感覺到了！”
    他仰頭狂笑，聲音在洞窟中回蕩，震得岩壁細碎石屑簌簌而落，“我終於感覺到了那道門檻！金丹！不是終點！古烈……古烈果然沒有騙我！在金丹之上，果然是——元嬰！！”
    他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狂喜之中，仿佛這些年來的苦修、背叛、獻祭與殺戮，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命運的回應。
    “哈哈哈！蒼天不負我鯤卓！！”
    下一瞬，他身上那件已經有些不太合身的碧綠羽衣猛地一震，在靈力催動下飛速崩解，化作無數道翠光匯聚於背脊，最後重新組成了兩片流光羽翼！
    那羽翼仿佛由碧玉凝成，又似火焰織就，每一次輕振，便帶起空間細微的波動，宛若能瞬息撕裂虛空。
    下一刻，羽翼猛然張開！
    轟！
    一聲爆響中，鯤卓如一道青色雷霆，驟然衝出洞口，刹那間劃破幽林天幕，化作殘影，消失在密林深處！
    風嘯如劍，樹影狂亂，所有落葉在他身後掀起層層風暴。
    而那洞穴中，又多了一具冰冷幹癟的屍體，與那枚落入血跡中的羽毛，靜靜伏在塵埃之中，無聲呐喊。
    原本躺在小白高聳腹部的糖豆，猛然坐起，瞬間沒了百無聊賴的神態，它大聲喊道。
    “小白，小白，不能在外麵玩了，快讓你的鳥載我們回去找石頭哥，那人要突破元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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