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逃不出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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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灑落,一隻手拿起小瓶子,裏麵淡白色的水液晃蕩著,看著平平無奇,卻牢牢吸引住時降停興奮的目光,慘白的月光照亮他臉上的笑。
    “你這活了這麽久的老東西,果然有點用處……”
    老鬼沉聲道:“小輩,嘴巴放幹淨點。你答應給我的東西呢?”
    時降停笑意一收,眼皮懶懶一掀。
    下一秒,他指尖一彈,一顆漆黑的珠子淩空飛射,徑直朝尖銳的岩石撞去——
    “你——!”老鬼魂體一顫,慌忙撲去接,珠子堪堪擦過石棱,被他顫抖的鬼爪攥住。
    “你這惡劣的小畜生!”
    老鬼顧不得發作,貪婪地捧著珠子,激動地左看右看,觸手生寒,像握著冰塊,滿心疑惑:“你就靠這個出山?真有那麽神?你該不會騙我吧?”
    時降停微笑:“騙你幹嘛?黑木森林怨鬼多,我把它們濃縮到一起。等你的怨氣積攢到臨界點,強大到一定程度,就能走出大山了。”
    聽起來,吞下這珠子就能變強。
    老鬼一直靠吞噬魂魄,才在這艱難存續,可山莊內的儲糧越來越少。他不信也得信,趕忙把珠子小心收進兜裏。
    “最近外麵警察查得嚴,搞不到新的孩童。你要是能給我弄一批來,你想做什麽,我都幫!”
    時降停聞言,瞥他一眼,“……”
    “怎麽?不願意?”老鬼嗤笑,腐臭的吐息噴湧,“都是厲鬼,別告訴我你突然長了顆人心。”
    時降停嘴角一勾:“行,等我消息。”
    老鬼又補一句:“要漂亮娃娃!”
    時降停嘴角上揚幅度更大:“好啊。”
    突然,他笑意消失:“看你這樣子,不記得我了?”
    老鬼一臉茫然,他對眼前這鬼確實沒印象。
    時降停幽幽出聲:“嗬,也是,老東西能記得什麽。”
    老鬼表情難看,他忽然好奇了,“能讓你這麽強大,執念肯定很深,到底是什麽?”
    人死後變成鬼,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得是那種怨氣衝天、恨意蝕骨,渴望如毒入髓的狠角色才行。大多數鬼都會失去理智,變成隻知道殺人的怪物。
    但時降停不一樣。
    他不僅保持著清醒的意識,還強得離譜。這說明他的執念,深得可怕。
    要知道,鬼靠的就是這股怨氣撐著。
    一旦“大仇得報”或者“放下執念”——亦或是“被愛感化”,再厲害的鬼也會煙消雲散。
    可時降停的魂魄穩如泰山,完全不受影響。
    說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被外界動搖過計劃。
    那麽問題來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執念,能讓一個鬼執著到這種程度?
    “我要活啊。”
    夜風掠過,月光在黑霧前黯然失色。陰影中,隻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那抹詭笑,仿佛在等待某個早已注定的“結果”。
    恨意澆灌的土壤,才能綻放出欲望之花。
    而愛不輕談,便隻是累贅。
    …
    房間內,淩晨四點。
    江餘在床上翻了個身,被子被踢到地上。襯衣卷到腰際,露出一截白皙的後腰。時降停站在床邊,目光在那片肌膚上停留了幾秒,指尖微動。
    一縷黑霧悄無聲息地卷起地上的被子,輕輕蓋回他身上。
    “睡相還是這麽差。”時降停低聲呢喃,雙手撐在江餘枕邊。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在江餘安靜的睡顏上。
    慢慢笑了。
    “阿餘,痛苦吧,痛苦吧……死後,就能變成跟我一樣的存在了。”
    化作不人不鬼、不死不滅之身,如此一來,生死無法將其分離,怨恨永遠留存。
    一縷縷黑霧撐開江餘的眼皮,他淺黑色的瞳眸渙散,泛著細碎波光。時降停拿起得來的小瓶子,像滴眼藥水般,往他眼中滴入液體。
    “唔……”睡夢中被滴眼藥水,江餘難受地低哼,又被按住,在另一隻眼睛裏也滴滿了液體。
    很快,江餘迷糊著清醒一瞬,看見近在咫尺的臉,條件反射抬手就是一巴掌!
    手卻穿透了空氣。
    隨後,他又睡了過去。
    時降停望著重新陷入沉睡的江餘,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
    他的阿餘,終於對他卸下心防了呢。
    他俯身貼近江餘的胸膛,聽著那平穩有力的心跳,陶醉地閉上眼睛,“真好聽呢……”
    “這樣的聲音……”蒼白的唇瓣輕啟,“要是能永遠隻給我聽,就好了。”
    ……
    不知道為什麽。
    江餘的夢境原本是平緩的,像一片無波的湖,偶爾泛起漣漪,卻從未掀起驚浪。
    可不知從何時起,湖水開始翻湧,無數噩夢如同水底伸出的蒼白手臂,將他拖入窒息的深淵。
    他又一次夢見了那片森林——黑木森林。
    參天巨木如同沉默的鬼怪,樹幹粗得需要三人合抱,漆黑的樹皮上布滿裂紋,像是幹涸的血痕。樹冠遮天蔽日,隻漏下幾縷慘淡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江餘站在其中,渺小得如同一片飄落的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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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茫然地走著,腳下枯枝斷裂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誰的神經上。
    忽然,樹皮開始剝落。
    黏稠的液體順著樹幹緩緩滑下,一滴,兩滴,落在他的手上,冰涼而黏膩。
    是血。
    暗紅色的液體在粗糙的樹皮上蜿蜒,扭曲,最終形成模糊的字跡——
    【阿餘……阿餘……】
    起初隻是輕柔的書寫,如同歎息。
    可隨著他越走越深,那些字跡開始變得猙獰,血紅的筆畫瘋狂蔓延,爬滿整片森林——
    【江餘江餘江餘江餘江餘——!!】
    江餘的呼吸一滯。
    時降停很少這樣連名帶姓地叫他。
    隻有在極怒時,才會用這樣冰冷的語氣。
    血字仍在變化,像無數張扭曲的嘴,一張一合地吐出詛咒——
    【來陪我吧……求你來陪我……】
    【這裏太冷了……好孤獨……】
    【江餘,你也死吧,跟我一起死吧……】
    【憑什麽你出去了,就要忘我……】
    最前方的一棵巨樹突然扭曲,樹皮撕裂,露出內裏腐爛的木質,血水噴湧而出,匯聚成一行觸目驚心的大字——
    【我要殺了你。】
    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
    江餘踉蹌後退,轉身就跑。
    可無論他跑得多快,那些血字如影隨形,樹幹瘋長,枝椏交錯,在他頭頂織成密不透風的牢籠。
    而籠外——
    夜空之上,緩緩浮現一張巨大的臉。
    時降停垂眸看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可那雙眼睛卻黑得滲人,像是無底的深淵,隻等著他墜落。
    江餘癱坐在地,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鳥,再也飛不出去。
    是啊……
    他怎麽會忘了呢?
    親手埋葬的人……怎麽可能還會對他溫柔?
    ……
    這一夜,噩夢如影隨形。
    他夢見時降停在他身後追逐,腳步聲不緊不慢,卻永遠甩不掉;夢見江家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舐著父母的軀體,焦黑的指骨從車窗伸出,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夢見自己再一次被活埋,泥土灌入口鼻,窒息感真實得令人崩潰……
    都說夢境是平行世界的投影。
    那這些……是預兆嗎?
    江餘分不清了。
    他隻知道——
    他這輩子逃不出時降停的囚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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