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的話不無道理。
    路聞溪不在身邊，溫潤還真在廚房待的挺好的，又是和阿姨交流心德，又是和林女士一起做甜點的。
    還特別會誇人，溫柔又有耐心，把林女士哄得以為自己的廚藝天下第一。
    路見瑜在旁邊看了好一會林慈被溫潤誇讚之後驚喜的笑，這才將目光落在溫潤身上。
    溫潤敏銳地察覺到有一道觀察的目光，回頭一看，正好和路見瑜打量的眼神撞在一起。
    溫潤怔了一秒，立刻打了個招呼“叔叔好。”
    語氣不卑不亢的，落落大方。
    果然是他那名為路聞溪的傻兒子自己緊張。
    路見瑜笑了一下，友善地回應“你好。”
    林女士也回頭，嗔怪地看著他“幹嘛一聲不吭地站在後麵，也不知道出聲。”
    路見瑜回答“看你做得認真。”
    溫潤站在一旁，默默觀察著，沒有說話。
    路見瑜又適時對溫潤說“路聞溪去後院找他爺爺奶奶了，你想去見一見嗎？”
    “應該的。”溫潤答，然後往外麵走了幾步，這才想起來，“我不太認識路。”
    路見瑜聞言，喊了人帶溫潤過去。
    溫潤一路上和帶路的人聊著，詢問各種能更了解路家人的問題，又不會顯得不禮貌。
    傭人也很耐心地和溫潤解釋著。
    沒過一會，就看到路聞溪的身影。
    少年正在和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下棋。
    老人麵色紅潤，精神矍鑠，手上還拿著一把扇子，蠢蠢欲動，準備落在路聞溪頭上。
    旁邊的路奶奶含笑看著路聞溪，慈祥又和藹。
    三個人沒發現溫潤，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路聞溪時刻防著老爺子的扇子敲在他頭上，還要觀察棋局。
    下錯了又要被敲，沒下錯也要被說不知輕重，沒有尊老之心。
    路聞溪老老實實地下棋“爺爺，你別趁著下棋故意磋磨我。”
    路老爺子“哼”了一句“誰跟你計較？兔崽子。”
    路聞溪“……”
    當著奶奶的麵都算收斂的了。
    “聞溪，你怎麽自己過來了？剛剛喊你爸爸把那個孩子也帶過來的呀？”路奶奶開口問。
    路聞溪轉頭看自家奶奶“她被我媽拉過去了，所以我爸喊我先過來，您想現在見她嗎？我去找她。”
    正好可以不用在這裏下棋。
    老爺子吹胡子瞪眼“你給我下完這一局！”
    “哦。”路聞溪不情願地應了一聲。
    早知道就賴在溫潤身邊了。
    溫潤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路聞溪在家裏老人身邊的狀態，眉目間滿是溫柔。
    路奶奶不經意瞥見了溫潤，看著女孩神情柔和的樣子，又看了眼撐著臉百無聊賴地陪老人家下棋的路聞溪，忍俊不禁。
    溫潤收回眼神，就撞進了路奶奶和藹的視線中，霎時間愣了一下，禮貌地鞠了個躬，跟路奶奶打了個招呼。
    路奶奶對著溫潤招了招手，笑意盈盈的“孩子，別在那裏站著，過來坐啊。”
    路聞溪聞言抬頭，這才發現溫潤站在那裏，不知道看了多久。
    “溫潤，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喊我？”
    溫潤聽路奶奶的話，走到她身邊坐下來，聽見路聞溪的問題，這才回答“沒有多久，看你下棋認真，不好打擾。”
    回答完之後，又對兩位老人打招呼“爺爺奶奶好。”
    路奶奶牽著溫潤的手，“誒”了一聲。
    路老爺子向來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些笑意。
    路聞溪試圖結束棋局，想坐到溫潤旁邊給溫潤撐場子，再次被路老爺子暴力鎮壓“多動症？你快坐好。”
    路聞溪沒心思下棋了，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想下了。”
    語氣裏全是破罐子破摔。
    路老爺子又想罵他，溫潤見狀，適時開口“我能試試嗎？”
    老爺子詫異地看她一眼“會嗎？”
    “會的。”溫潤點點頭，和路聞溪換了個位置，“以前經常陪我爺爺下棋。”
    溫潤看了眼棋局形式，發現前麵還有來有回的，後麵的部分，路聞溪下棋明顯地浮躁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快點結束來找她又不能走開導致的。
    路老爺子笑了笑，沒說什麽，專心地和溫潤下起那一盤和路聞溪下到一半的殘局。
    活到一定歲數，他最喜歡的就是從下棋的棋風裏去了解對弈之人的性格品性。
    所以他在路聞溪小的時候就喜歡抓著他學這些，路聞溪是他的幾個孫輩裏最喜愛的，也是最頭疼的。
    穩健，又敢於抓住機會，想法又多，敢想敢做，具備一個領導者所有的美好品質。
    可惜就是不聽他的話。
    他有時候又是頭疼又是驕傲。
    頭疼路聞溪難管教，又驕傲於他敢於為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並且做出了成效。
    偶爾想拉下這張老臉跟路聞溪好好談一談，結果總是要被他氣到。
    關禁閉那次是他過激了，臭小孩也不肯拉下臉給他一個台階，害得他每次見到他就想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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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老爺子在心裏歎了口氣，瞥了眼路聞溪，那臭小子眼裏隻盯著溫潤，於是也專心下棋。
    不下不知道，一下嚇一跳。
    路老爺子揣摩了一下溫潤下棋的思維，發現她和路聞溪又像又不像的。
    能抓住機會，但行事比路聞溪要保守一些。
    最主要的是，她會不著痕跡地給他讓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養成的習慣。
    老爺子笑了一下，問溫潤“平時和你下棋的人，是不是經常悔棋啊？”
    溫潤抬頭，“啊”了一聲，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有這種情況。”
    “難怪。”路老爺子笑著搖搖頭。
    棋局的答案很明顯，即使溫潤沒有無意識地讓棋，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都會輸。
    “挺好的。”老爺子把手上的棋子放回去，說了句語意不明的話。
    溫潤沒理解到，疑惑地給了路聞溪一個眼神。
    老爺子捕捉到兩個人的眼神交流，沒好氣地指了指路聞溪“說你從小到大都幸運，除了我關你禁閉那一次，沒吃過什麽苦了。”
    爺孫倆那次大吵一架之後，雖然沒有做什麽老死不相往來的幼稚事，但總歸有些隔閡在。
    這次提起來這件陳年老事，隱隱有著求和的意味。
    路聞溪也愣了一秒，下個棋還下出這麽個意外之喜，熟練接話“給吃給喝，就是沒自由，換個角度看也沒虧待我。”
    說完之後，路聞溪忍不住瞥了眼溫潤。
    小福星啊。
    路聞溪又伸著脖子看了眼棋局，沒有老爺子的閱曆，他看不出半點出奇的地方。
    溫潤眨了眨眼睛，腦海裏也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路奶奶在旁邊一直沒說話，見倆小孩迷惑的樣子，忍不住開口笑“他的意思是，你們倆在一起就很好，這老頭不會說話，淨學著那些打啞謎的了。”
    路老爺子重重地咳了一聲，示意妻子給他留一點麵子。
    溫潤聞言，又偷偷看路聞溪，正好看見路聞溪對著她笑。
    女孩心神一動，在少年的眼皮子底下，伸出兩根手指頭，對著他比了個“耶”的手勢。
    她被認可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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