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芊芊驚喊道：“他怎麽下手那麽重啊！”
    喬詩語在幾人裏確實是最年長的，但心境上依然保留了女性的軟弱，她撇開視線生怕下一秒自己會看到“碎碎樂”。
    唯有喬梧桐最清楚要是聖意大人想讓巴奧尼死掉，那不該用暴風雪而是施展更加危險厲害的魔法。
    巴奧尼的衣服上凍沾了許多的冰晶，當他的軀體動彈時連帶衣服會發出“哢哢”的碎冰聲。
    “要使不上力氣了……”
    冰雪迎麵抹在了巴奧尼的五官上，讓他成為暫時的“白眉老人”，整個腰背佝僂著像個小老頭。
    欲望聖意沒有放低自己的手臂，蹙眉一緊凝視著巴奧尼的狀況。
    青芊芊見大局已定，訴求道：“欲望聖意，求你別殺王子殿下！”
    縱使青芊芊再怎麽努力，欲望聖意拿著冰劍的胳膊還是紋絲不動。
    巴奧尼如同在籠子裏被人用吹風機玩弄的倉鼠，不同的是這“吹風機”吹出的東西不是熱風與冷風那麽簡單，而是冰冷刺骨的暴風雪。
    倉鼠起碼還有一身皮毛用來保暖，巴奧尼穿著的衣物根本無法保證他的體溫。
    更危險的是，他可不能陷入“冬眠”，這一閉眼之後會發生什麽，巴奧尼沒法保證也不敢保證。
    瞳孔逐漸有了擴大的跡象，巴奧尼一動不動地固定在暴風雪中，好似化作了一座真正的雕像。
    “……”
    欲望聖意見狀，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小孩子下手太重了……
    ——
    “王兄不幫我拿回靈魄嗎？”
    樹林裏巴奧尼與平大王兄巴西斯交流著去奪回神矛靈魄。
    “沒了靈魄回國後挨罵的隻會是你，你沒了挨死刑的可就是我了。”
    巴西斯的言下之意就是不願去幫弟弟奪回神矛靈魄。
    巴奧尼心有不甘回到：“可靈魄對我來說至關重要啊，我就是為了讓它認可我才來到帝國的。”
    “那你讓它認可自己了嗎？”
    “……沒有。”
    巴西斯追責問道：“既沒有讓靈魄認可你，也沒能好好看住它，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失職？”
    “對不起……”
    巴奧尼隻當是自己被王兄教訓了，毫無顏麵的他眼淚差點擠出眼眶。
    “我隻是想要讓靈魄承認自己的勇敢……”
    “看不清形勢就盲目地衝上去，事後還貪生怕死不知反思，不該叫作勇敢而是沒腦子的魯莽。”
    或許是魔法的世界裏存在太多的天才，巴西斯不自覺地拉高了自己對弟弟的“標準”。
    “下次想要握住靈魄時，再認真想想吧。”
    “下次……”巴奧尼全然沒聽進去王兄的話，“可靈魄已經不在我的手中了。”
    巴西斯一腳踩到土路上，“我沒說不幫你拿回神矛靈魄。”
    ——
    巴奧尼回過神來，視線裏盡是暗淡無光、水天一色的鏡麵世界。
    “這裏是哪裏？”
    慌張的孩子東張西望，無論怎樣他都看不見一個能令自己安心的活物。
    “我這是……死掉了嗎，欲望聖意殺死了我？”
    巴奧尼認為自己有錯在先，欲望聖意有意殺掉自己並非不可能。
    但這裏怎麽那麽像老師說過的意識空間？
    巴奧尼把手放進衣服裏，體溫的餘熱溫暖了自己的手心，新的想法推翻掉孩子的恐懼。
    這裏是意識空間，自己肯定還沒掛掉。
    忽暗忽亮的光芒從他背後閃爍著，照耀出他的肩膀。
    巴奧尼才發現在自己意識空間裏的，怕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他回首麵向散發光芒的源頭，而那正是自己無比熟悉的神矛——靈魄。
    “靈魄……”
    巴奧尼呼喚著神矛的名字，寂靜的空間讓他的心靈也沉寂了半分。
    他才察覺自己對這位“老朋友”知之甚少。
    從自己還沒靈魄一半高時，神矛便選中他作為主人，而那時的自己在傭人和百官們的簇擁下忽略了靈魄的存在，單純將它作為了自己手中的玩意。
    幾年下來，自己用靈魄做到了什麽，巴奧尼竟自嘲地給出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他根本什麽都沒想，什麽都沒考慮過，到底應該做什麽，到底應該怎麽做，隻要聽父王和老師的話就夠了，沒人會害自己。
    但這次的帝國之旅……
    傳言中窮凶極惡的欲望聖意救下了他，和自己平生不相逢的平大王兄也舍身滿足自己的願望，連作為女生的小芊都屢次比自己表現得還好。
    “……”
    巴奧尼拋棄了那份傲慢的無知，決定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麵對認可自己的神器。
    “抱歉靈魄，我很傻很天真地聽信了貴大王兄的話，害你和小芊一路難安。”
    巴奧尼端正自己的態度喃喃道：“其實該拿你做什麽，我也不知道……”
    老師想讓他拿起靈魄成為國家的英雄，父王想讓他拿起靈魄打敗阻擋王國未來的敵人，母親和小芊讓他以靈魄自保就好。
    可自己是不是該好好認真地思考一下呢？
    但……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該拿著靈魄成為什麽樣的人，巴奧尼自己也沒有頭緒。
    隻是，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不能再渾渾噩噩的活下去，要盡全力去思考，去應對。
    “雖然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做，但靈魄……”巴奧尼激動到眼淚奪眶而出，誠懇地祈禱道，“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
    孩子的話語飄進意識空間，回應巴奧尼的是這片空間的鴉雀無聲。
    “啊，果然是我一個人在自說自話嗎？”
    拭去眼淚的巴奧尼流露出“果真如此”的懊惱表情，但這一次他沒有埋怨自己很傻很天真。
    頃刻間，靈魄表麵綻放出的光芒加強了亮度，本來放棄的巴奧尼被這份變化吸引去目光，胸口深處生出滾燙的質感。
    “握住我吧巴奧尼，”靈魄明明發出和稚嫩孩童一般的聲音，其中的語氣卻好似飽經滄桑的老人，“我們一起……去戰鬥。”
    充滿意外的回應令希望誕生至巴奧尼的心扉，這是靈魄第一次回應巴奧尼的意願。
    他滿心歡喜展露出笑顏道：“是，請和我一同戰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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