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辦公室坐下，聶副廠長暗中打量了幾眼宋遠，心裏很是震驚。
    這個宋廠長年齡也未免太小了吧？感覺和自家兒子差不多大，就已經是一廠之長了。
    宋遠也想起來這個聶廠長了，李懷德全身而退以後接任的正是這位聶廠長了，不過現在看上去也就三四十歲。
    “今天來拜訪聶廠長有些冒昧，還請聶廠長多多包涵！”宋遠笑著說道。
    “宋廠長這是哪裏的話，我們也接到上級的通知了，還說要去貴廠一趟呢，倒是宋廠長先了一步，慚愧慚愧！”聶廠長也笑著說些場麵話。
    有了上級的通知就好辦了，宋遠和聶廠長討論了一會鋼板、鋼管等原材料的供貨時間和批次等等，很快就談好了。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宋遠起身告辭，聶廠長客氣的說道：“宋廠長，您這第一次來我們廠，這又是飯點了，中午就在我們廠簡單吃個便飯，嚐嚐我們廠大廚的手藝！”
    “實在對不住了啊，我還得去區裏計劃委那一趟，您也知道現在生產任務重，實在是沒時間。改天，改天我請您吃飯！”宋遠連連擺手婉拒。
    眼見宋遠比較堅決，聶副廠長隻好起身準備送別宋遠他們。
    出了辦公室走到樓下，一群一群的工人們已經中午收工往食堂走去。
    宋遠見狀笑道：“聶廠長，貴廠不愧是大廠啊，現在有幾千人了吧？”
    聶廠長嗬嗬一笑：“現在才3000多人，和總廠比差遠了！”
    “那是，去年國慶的時候你們總廠打的標語可是震驚中外啊！”宋遠想起了去年閱兵時候看到的首鋼民兵師，不由感慨起來。
    幾個人正在說笑呢，旁邊路過的工人裏一個人已經瞪大了眼睛：“宋幹事？”
    扭頭一看，劉海中拎著飯盒正張大嘴巴看著自己和聶廠長，於是笑道：“劉師傅，您這是準備去吃飯？”
    劉海中如夢初醒，磕磕巴巴的說道：“對，您怎麽來我們廠了？”又看向聶廠長：“聶副廠長您好！”
    宋遠心裏搖搖頭，微笑道：“單位上有些事，我來找聶廠長幫忙的！”
    聶廠長看了眼劉海中：“劉海中同誌你好！”接著就不搭理他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副職嗎？非要你來提醒？
    看聶廠長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宋遠笑道：“我在南鑼鼓巷住，院子裏劉海中師傅、何雨柱師傅還有許大茂同誌都是貴廠的人！要不為啥覺得和貴廠親近呢？哈哈！”
    聽了這個解釋聶廠長也哈哈笑了起來：“那宋廠長也是半個我們軋鋼廠的人啦，以後有什麽事了盡管來找我！”
    場麵話宋遠自然不會當真，但配合著感謝了一通聶廠長。
    一扭頭聶廠長看到劉海中站在那還不走，眉頭一皺問道：“劉海中同誌，你還有事？”
    “沒，沒事！”劉海忠連忙回答，倉皇的走了，心裏的震驚是難以言表。
    跑了一天，宋遠總算能喘口氣了。
    作為廠長宋遠雖然不幹活，但要把原材料、後勤等等的瑣事都解決了，這才能讓工人們安心幹活啊！
    下班在外麵隨便對付了幾口，又打包了兩飯盒的菜藏到冷藏車裏，宋遠才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
    也就這時候市麵上還算穩定，有前些年的積累還不緊張，等到今年秋收還是遭災了那就開始緊張了。
    進了院子，不出所料的就看到劉海中在前院轉來轉去了，看見宋遠以後急衝衝的迎了上來。
    心中好笑，宋遠故作不知的打招呼：“劉師傅這是要出門？”
    劉海中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一個後院的在前院溜達被宋遠誤會了，訕訕的笑道：“不出門，有些事找您！”
    把劉海中迎進屋裏坐下，宋遠摸出高碎泡了一缸遞給劉海中。
    自從茶葉被列為二級管控物資以後，宋遠也舍不得拿好茶待客了。
    知道每個人能買多少茶葉嗎？據記載1960年中秋、國慶兩節，居民憑借《北京市居民副食品購貨證》每戶可以購買1兩，而像宋遠這種單身漢是每人供貨2錢，也就是10克！
    這種情況下宋遠能拿出高碎已經是大方人家了。
    喝了兩口茶，劉海中有些忐忑的問道：“宋幹事，您和我們聶副廠長認識？”
    宋遠輕輕搖搖頭：“不認識，今天也是第一次見！”
    劉海中的眼神一下黯淡了下來，想了想又不死心的問道：“我聽今天他們叫您宋廠長，是什麽意思？”
    嗬嗬一笑，宋遠就知道這事瞞不住了，大方的說道：“領導安排，我到街道辦五金廠工作了！”
    這下劉海中的眼神又亮了起來：“這麽說您現在是領導了？難怪今天聶副廠長對您這麽熱情！”
    一拍腦門，宋遠實在忍不住了：“劉師傅，我建議啊！沒正職在的時候你喊一聲聶廠長也可以吧？”
    一臉迷茫的劉海中傻乎乎的問道：“可他本來就是副廠長啊？”
    再拍腦門，宋遠無奈的說道：“喊聲聶廠長你也不吃虧是不？要是人家不喜歡你提這個副字呢？”
    說的這麽直白劉海中終於反應過來了，一臉慌張的表情：“壞了，我今天喊了好幾回！聶副廠長不會生氣了吧？”
    “不行，明天我去找他道個歉去！”
    這話說的宋遠隻想捂臉，真要上門道歉那才是惡心人呢。
    耐著性子宋遠指點道：“千萬別去，以後再別這樣喊了就行！”
    “為什麽？”宋遠一抬頭就看到劉海中的眼裏寫滿了迷茫。
    這下宋遠可以肯定了，劉海中這悟性這輩子也沒當官的命了，隻好再解釋道：“本來人家可能把這事忘了，你再上門去不是又提醒一回嗎？”
    “再說了，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你讓別人怎麽看聶廠長？因為你喊了個聶副廠長就逼你上門道歉?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當廠長了？”
    “啊！”劉海中的腦子裏從來沒有這樣的概念，一時陷入了死機的狀態：我不道歉聶廠長對我印象差，我去道歉別人會說聶廠長。
    那我到底應不應該道歉？劉海中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開始發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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