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刀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
    “葉宗主放心。”他獨臂按在刀柄上，九枚鐵環突然齊齊震顫，發出龍吟般的嗡鳴。
    葉凡在心中暗歎。他太了解刀客了——這些瘋子寧願刀斷人亡，也絕不會在對手麵前退後半步。尤其是像趙一刀這樣的狂徒，怕是見到白無垢的劍，反而會興奮得戰栗。
    “記住，”葉凡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活著的刀客，才能斬出下一刀。”
    趙一刀沒有回答，隻是望向丙字擂台的方向，空蕩的袖管無風自動。那裏，白無垢的劍意正在空氣中殘留著刺骨的寒意。
    葉凡不再多言。有些道理想必趙一刀比他更清楚，隻是刀客的驕傲不允許他們退縮。他暗自決定，若真到了那一刻，哪怕破壞規矩也要出手相救。
    第一日的比武在血色殘陽中落幕。除了白無垢那驚豔絕倫的一劍，其餘比試皆如過眼雲煙。就連秦鼎這等人物，也都還未登場。
    “若不嫌棄，不妨與我們同住。”
    返程時，葉凡突然開口。月光下，他看見獨臂刀客的九環大刀映出清冷的光。
    趙一刀先是一怔，隨即大笑：
    “求之不得！多謝葉宗主了。”
    鐵環相撞之聲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翌日破曉，演武場早已人聲鼎沸。今日不同昨日，五大頂尖勢力的天驕將悉數登場——除了已經展露鋒芒的白無垢，其餘四位都將在今日亮相。
    “青花，準備得如何了？”
    葉凡負手而立，目光落在遠處尚帶晨露的演武場上。昨日戊賽區已戰至第九十八號，今日必是青花登台之時。
    “請宗主放心。”
    少女指尖輕撫劍鞘，眼中戰意如灼，“青花定當——”
    “不。”
    葉凡突然打斷，轉身時衣袂翻飛。他唇角雖噙著笑，眼底卻凝著深潭般的沉色，“我要說的恰恰相反。”
    青花怔然抬頭。
    “若見勢不對，立即認輸。”
    他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像是要鑿進她心裏，“天玄宗不需要用弟子的命去換一場勝負和榮耀。”
    山風掠過，掀起青花額前碎發。她看見宗主袖中緊攥的拳頭——那雙向來穩定的手，此刻竟在微微顫抖。
    “...弟子明白。”
    她最終低頭應下，卻在心裏將劍柄握得更緊。宗主可以不要這份榮耀，但她不能不爭。縱使骨碎血濺，也要讓所有人記住，天玄宗的人——寧折不彎。
    此時，乙賽區擂台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隻見秦鼎負手而立，衣袍獵獵，對手已被他一掌轟出擂台，狼狽落地。不過比起白無垢的狠辣手段，他顯然留了分寸——那人隻是氣血翻湧，稍作調息便可恢複。
    “短短三月，秦鼎聖子竟連破兩境……”
    台下有人低聲驚歎。
    葉凡目光微凝。三月前蓮花劍莊一晤，秦鼎尚在分神二品，如今卻已踏入四品巔峰，甚至周身靈力湧動，隱有突破之勢。這般進境，若非天資卓絕，便是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修。
    “看來，秦鼎聖子也是下了苦功夫。”
    “戊一一三，天玄宗青花，登台！”
    裁判的聲音在戊賽區回蕩，青花緩緩起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她回首望去，葉凡的目光沉穩如淵，孫辰則衝她咧嘴一笑，拳頭在胸前重重一握——那是天玄宗弟子間無聲的鼓舞。
    青花深吸一口氣，轉身踏上擂台。
    “戊賽區，一一三，天玄宗青花，對陣一一四，枯墓派——吳鉤！”
    枯墓派？還真是冤家路窄，青花可不會忘了在秘境中枯墓派的人都做了些什麽。
    青花眼神驟然一冷。
    對麵，一名黑袍男子緩步登台，周身繚繞著陰冷煞氣。他麵容枯瘦，十指如鉤，指甲泛著不正常的青黑色——正是枯墓派核心弟子，吳鉤。
    分神一品。
    青花握劍的手微微收緊。對方修為比她高出一線，但是青花發誓一定要拿下這一場，為天玄宗開一個好頭。
    “喲，是個小娘子？”
    吳鉤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黃的尖牙，手中鐵鉤輕輕一甩，在空中劃出一道森冷的弧光。
    “不如自己認輸？刀劍無眼，哥哥我可舍不得傷了你。”
    青花眼神如冰，一言不發。
    “開始！”
    裁判話音未落，青花腳下驟然炸開一圈寒霜！
    哢嚓——
    擂台地麵瞬間爬滿冰晶，刺骨寒意席卷而出，就連台下觀戰之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紛紛後退。
    “嘶——這女人是誰？！”
    “寒冰真意？！而且絕非初窺門徑！”
    原本喧鬧的觀戰席驟然一靜，無數目光齊刷刷投向青花。要知道，在場能讓這些眼高於頂的修士真正關注的，隻有白無垢、秦鼎這等天之驕子。可此刻，青花卻以一己之力，生生扭轉了眾人的視線！
    吳鉤臉色微變，低頭看向自己的鐵鉤——不知何時，竟已覆上一層厚厚的冰霜，甚至連他握鉤的手指都開始僵硬發麻。
    寒意，仍在蔓延。
    “雕蟲小技！”
    吳鉤獰笑一聲，拇指猛然按下鐵鉤機栝——
    “哢！”
    鉤尾瞬間爆開，九尺鎖鏈如毒蛇出洞，尖端寒鉤直取青花咽喉！這一擊陰毒刁鑽，分明是要當場索命！
    青花足尖輕點冰麵，身形倏然後仰。鎖鏈擦著鼻尖掠過時，她甚至能聞到鉤刃上淬著的腐心散腥氣。
    玄冰步！
    布滿霜晶的擂台此刻竟成了她的主場。青花身形如幻，在冰麵上劃出數道殘影。這步法當時在極北之地，連極冰雪猿無法觸及到青花分毫，如今更是快得令人目眩！
    “該死！”
    吳鉤額頭滲出冷汗。
    他的鎖魂鉤每次眼看就要觸及那襲白衣，卻總在最後關頭被詭異地避開。更可怕的是，經脈中的靈氣正以驚人的速度凝滯——寒冰真意已悄然侵入四肢百骸！
    “不能拖了......”
    吳鉤咬了咬牙，他必須要使出那一招了，那可是他這三個月來苦練專門給那些宗門聖子準備的。
    “找死！”
    吳鉤眼中血絲驟現，右臂青筋暴起，鎖魂鉤在空中劃出淒厲的嘯音。與此同時，他左手結出詭異指印，胸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吼——！”
    一道肉眼可見的聲波漣漪炸開，擂台冰晶瞬間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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