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對侍立一旁的冰河穀長老沉聲下令：
    “傳我命令！即刻以冰河穀之名，傳訊北寒州所有宗門、世家！告知他們中神州危局，以及天外異族之患！令他們速速集結門下精銳，三日後，匯合，兵發中神州，馳援第五家族，共誅邪佞！”
    “是！穀主！”
    長老領命，立刻轉身出去安排。
    一旁的第五懷瑜，見到藍冰顏安然歸來，又親耳聽到路冰河下達了出兵的命令，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稍稍放鬆了一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家族那邊的失聯，隻是自己想多了，隻是暫時的通訊受阻。
    ……
    然而，此時的中神州，秋雲城外的戰況，卻遠比第五懷瑜所能想象的更為慘烈。
    秋雲城外，那片原本開闊的土地，此刻早已被鮮血浸透，化作了一片殘酷的絞肉場。雙方人馬已經在這裏鏖戰了三天三夜！喊殺聲從未停歇，靈力的爆炸光芒日夜閃耀。
    可以看到，不斷有渾身浴血、帶著猙獰傷口的秋雲城守軍，被迫退下火線，踉蹌著撤回城中。
    城內的醫師和懂得治療術法的修士們忙得腳不沾地，用最快的速度為他們處理傷口，補充靈力。
    而往往隻需短暫的包紮和調息，甚至傷口還未完全愈合，這些戰士便又會重新拿起武器，眼神堅定地再次衝出城門，投入那仿佛永無止境的廝殺之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場兵力懸殊的戰鬥，持續三天後，在氣勢和場麵上，竟然是秋雲城一方略微占據了一絲優勢！
    盡管他們在人數上遠遠少於風雨樓聯軍，往往需要以一敵二，甚至敵三，但他們所爆發出的戰鬥意誌和韌性，卻堪稱恐怖。
    隨處可見秋雲城的修士，哪怕隻是合一境，也敢悍不畏死地衝向對方的金身境，以傷換傷，以命搏命！往往一個人就能糾纏住兩三名同階對手，打得有來有回，甚至偶爾還能完成反殺！
    究其原因，無他。
    秋雲城一方，從第五家族子弟到各附屬宗門修士，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身後就是最後的家園，城內在爭分奪秒地試圖修複護城大陣，那是唯一的希望。他們的每一次揮劍，每一次衝鋒，都是在為那渺茫的希望爭取寶貴的時間，都是在用生命為身後的親人同胞構築血肉防線。他們是在為生存而戰，為信念而戰，故而能爆發出百分之兩百的力量，悍不畏死。
    反觀風雨樓聯軍，雖然人數眾多，實力雄厚，但其組成複雜，心思各異。
    錢家、李家更多是出於利益捆綁，其門下弟子並不願在此死戰，消耗自身實力。而風雨樓本身，內部也未必鐵板一塊，許多被裹挾或利誘而來的修士，更是惜命怕死，隻想著保存實力，在順風時撈取好處，誰也不願在攻堅戰中去當那個拚命的炮灰。
    此消彼長之下，便出現了這看似不可思議，卻又在情理之中的局麵——哀兵必勝，眾誌成城者，往往能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
    就在秋雲城外血肉橫飛、守軍憑借驚人意誌苦苦支撐的同時，城中央那片曾經浸滿鮮血的廣場上，終於迎來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在第五玄鏡的帶領下，數十名陣法師不眠不休，耗費了無數心血，終於將被潘榮文徹底破壞的護城大陣核心陣眼，初步修複完成！
    原本布滿裂紋、符文黯淡的基座，此刻被重新銘刻上玄奧的線條，雖然一些極其精微古老的部分無法完全複原，但主體結構已然穩固，理論上，隻要嵌入足夠強大的能量源，便能重新激活大陣！
    然而，成功的喜悅尚未持續多久，一個更加嚴峻、近乎絕望的現實問題，便如同冰水般澆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秋雲城內，再也找不出一枚能夠匹配這座上古大陣需求的、品階達到九品的靈石了！
    這種級別的靈石，本就稀世罕見，是第五家族積累了無數年的底蘊之一，如今卻被徹底毀去。
    “玄鏡長老，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一名年輕些的陣法師聲音幹澀地問道，臉上滿是疲憊與不甘。
    第五玄鏡眉頭緊鎖，撫摸著修複好的陣眼基座，沉聲道：
    “辦法……不是沒有。可以用大量低品階的靈石，通過特定的聚靈陣法和轉換符文，強行匯聚能量，暫時替代九品靈石的功能。”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
    “但是，這樣做風險極大！首先，匯聚來的能量駁雜而不穩定，很可能導致修複後的大陣威力銳減，防禦光罩的強度恐怕不及原本的三成。其次，低階靈石蘊含的靈氣總量有限，消耗速度會非常快，一旦我們儲備的靈石耗盡，大陣便會因能量供應中斷而再次崩潰，而且這種崩潰很可能對剛剛修複的基座造成二次傷害，屆時將再無修複可能！”
    也就是說，即便成功，得到的也隻是一個殘次品，而且是一個不知道能維持多久的“一次性”殘次品。
    擺在第五玄鏡等人麵前的，隻有一條路可走——他們必須在剛剛修複的護城大陣基礎之上，再獨立構建出一個全新的、高效的能源供給及轉換陣法！這個新陣法必須能與原本的護城大陣完美銜接，為其提供穩定且足夠的能量，同時又不能幹擾甚至破壞原有陣法的結構和運行規則。
    這無異於在一件剛剛修複好的精密古董內部，再嵌入一套全新的動力係統，其難度可想而知。
    需要對兩套陣法的符文、能量回路、波動頻率都有著極其精深的了解，並且要進行無數次小心翼翼的推算和嚐試，任何一點細微的差錯，都可能導致前功盡棄，甚至引發災難性的能量爆炸。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城外的喊殺聲仿佛催命的符咒。
    第五玄鏡和所有陣法師都紅了眼睛，壓榨著自身最後的精力與智慧，圍繞著陣眼基座，不斷地勾勒符文，調整結構，注入微弱的靈力進行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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