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又看向天空。
    晚風拂過廢墟，將硝煙的氣息吹散。此時已經傍晚，西沉的太陽將雲層染成絢爛的金紅色，遠處的雲彩如同燃燒的火焰，在逐漸暗下來的天幕上鋪展出一幅壯麗的畫卷。
    晴空的眼角留下眼淚。那雙新生的灰藍色眼眸倒映著漫天霞光，清澈得像是初融的雪水。
    “原來……”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所想要的，就這樣簡單麽——”淚水在夕陽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僅僅隻是……扯下那黑布……”
    她的嘴唇輕輕顫動，念出一段話，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所期待的……”機械化的語調突然變得異常柔和，“不過是那片刻的晴空……”
    她的身體開始不自然地膨脹，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暗紅色的光芒從裂縫中滲出。簡風文和夏無言本能地後退幾步，看著這個少女如同吹脹的氣球般扭曲變形——
    “砰！”
    一聲輕響，她的身體在一瞬間化為灰燼。無數閃著微光的塵埃在夕陽中飄散，像是一場金色的雪。
    遠處的夕陽依舊照耀著，將最後一縷溫暖的光投射在那堆灰燼上。幾片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瓣落在上麵，仿佛大自然給予的最後慰藉。
    簡風文看著這一幕，戰術手套不自覺地攥緊。hk416c的槍帶垂在身側，隨著他沉重的呼吸輕輕晃動。“她……”聲音有些發澀，“不過是個孩子。”
    夏無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榴彈發射器在背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的確，”他的目光掃過四周逐漸暗下來的廢墟，“這就是我們所不想看到的——”突然警覺地轉向北方，“走吧，說不定還有追兵。”
    兩人迅速收拾裝備，戰術靴小心地避開那堆灰燼。夏無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夕陽的餘暉中，那些閃著微光的塵埃正隨風飄向遠方的天空。
    他們迅速離去，身影融入暮色中的廢墟。五月晚風拂過，很快抹去了所有足跡，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隻有那堆灰燼中，半片焦黑的布條還在輕輕顫動，像是想要最後一次觸碰那片它永遠遮蔽過的晴空。
    致晴空：
    “這個老貝克對戰機一無所知。他隻是個鐵路工人，竟然讓他靠近我們的坦克?看看他‘強烈建議’的指令：安裝一支防空炮以提供對空和對地掩護。他認真的嗎?隻有瘋子在街頭打架時才會這麽幹。他建議我們用它來擊落飛機？我甚至不認為我們的主炮能對付那些戰機。對付空襲的最好辦法是逃跑。盡可能快地跑。我們以前有空中優勢……但現在我們的空中支援在哪裏?像貝克這樣的人把它葬續了。每一架飛機都是同樣的下場。我們向他請求燃料與火炮牽引機，但他完至不在乎、因為他可以一屁股坐在氣派的辦公室裏，我們卻正一步步深入地獄。”
    ……
    簡風文和夏無言二人走在鄉野的小道上，戰術靴碾過鬆軟的泥土，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晚風裹挾著麥田的清香拂過臉頰，遠處農舍的炊煙在暮色中嫋嫋升起。逐漸西沉的太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長滿野花的小徑上。
    簡風文突然問道：“你說，晴空為什麽會在這裏等我們——”他回頭望向早已看不見的廢墟方向，“我們明明完全隱匿了行蹤。”戰術背心上還留著黑劍劃破的裂口，在夕陽下泛著暗紅的光。
    夏無言搖搖頭：“我不知道。”他踢開路上的一顆石子，“但我希望遇見她是個意外。”這句話說得沒什麽底氣。
    簡風文點點頭，tac50狙擊槍在他背後發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希望她是意外遇見我們吧。”他看了看逐漸暗下來的天色，“還不知多久才能到齊格飛呢。”戰術手套擦過額頭的汗漬，“也不知道我們的信送到沒有。”
    夏無言突然笑了笑，這個表情在他通常嚴肅的臉上顯得格外生動：“你說，”背帶在他肩上勒出一道痕跡，“樂茶是不是已經預料到這些情況了？”手指點了點太陽穴，“所以才給我們每個人都起了代號？”
    簡風文聳聳肩，槍帶上的金屬扣在暮色中閃著微光：“無所謂嘍。”他的目光掃過遠處隱約可見的群山輪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們擁有與這個世界體係完全不同的知識與思想——”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向同伴：“總有一天會起衝突的。”
    他指向天空，那裏最後一抹晚霞正在褪去：“至於之前，那是各種各樣的事情把我們擠來擠去。”手指劃過逐漸顯現的星辰軌跡，“我相信，我們終會與這個世界的體係發生碰撞——”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銳利的笑意：“誰知道是誰被粉碎呢？”
    夏無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繼續向前走去。遠處傳來夜鶯的第一聲啼鳴。“無所謂——”他的聲音混入漸起的蟲鳴中，“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戰術靴踏過小溪上的木橋，發出沉悶的回響：“我們是來自西陵區的星火，能夠為這個世界帶來火種，就夠了。”
    ……
    夜市裏，芹娜和樂茶正四處逛著。
    “這支怎麽樣？”芹娜在一個飾品攤前停下，拿起一支木製發簪在發間比劃。攤主提著的煤油燈將暖黃的光投在她臉上，映得那雙粉色眸子亮晶晶的。她突然轉身，發尾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在樂茶麵前輕盈地轉了一圈：“是這支好看還是之前那支？”
    樂茶戰術手套的纖維在發簪表麵摩挲出細碎的聲響，他盯著兩支幾乎一模一樣的發簪，喉結上下滾動：“嗯……額……”
    芹娜皺起眉，手指戳在他胸口：“你看不出來有什麽區別？”指尖隔著戰術背心都能感受到他驟然加快的心跳。
    樂茶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精確的參照物：“之前那支發簪的顏色是接近於風化帆布的灰黃色，”他的手指在兩支發簪之間來回比劃，“這一支更接近於風化鋼板的淺土黃色……”
    “咚！”芹娜的拳頭精準命中樂茶頭頂，“好好說話！”她的粉色羽毛因為激動而微微炸開。
    樂茶揉著腦袋，戰術手套的粗糙麵料蹭得頭發沙沙作響。他認真思索片刻，突然豎起食指：“都不適合。”看到芹娜瞪圓的眼睛，他急忙補充，“因為你發色是粉紅色，土黃色的色調按照道理來說會形成冷暖對比衝突……”話音未落就被芹娜拽著戰術背心的肩帶往前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