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二)忘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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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將領見此情景,麵色微變,大手一揮對著身邊的傳令兵喊道:“全軍聽令,後撤二裏,槍陣上前,弓陣跟進,布疊陣。”
    “嗚......”低沉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整隻大軍如高效的戰爭機器,迅速後撤、集結、布陣,一列列手持長槍的銀甲士兵半跪在地,明晃晃的槍尖直指貓妖,而他們身後,一隊隊弓弩手整齊劃一,蓄勢待發。整套命令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遝。
    那貓妖見銀甲大軍後撤自然不願放過,大吼一聲,全然不顧殿後小股部隊的阻攔,朝著大軍密集的地方就撲了過來。
    “哼,畜生終究是畜生!”中年將軍見貓妖撲來,冷哼一聲,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對身後的大軍道:“弓弩手準備,放!”隨著他一聲令下,長神弓射出的箭矢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緊隨而至的便是破軍弩可怖的破空之聲。
    一瞬間無數箭矢閃著寒芒鋪天蓋地的向那貓妖罩去,讓它避無可避。“乒乒乒....”隻聽見一陣金屬交鳴過後,那貓妖突然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盡管它鋼筋鐵骨,但在這可穿透重甲的長神弓和破軍弩下,顯然也是受了一些傷。
    獵人們常說,凶猛的野獸並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受了傷的猛獸。果不其然,在大軍還沒來的及高興之際,那貓妖大吼一聲,猛然一躍而起,瞬間就到了大軍頭頂,那如同小山一樣的身軀就這樣陡然壓下,將沒來得及撤退的一大片士兵壓成肉泥。
    “槍陣上前!”“嗚......”隨著低沉的號角聲,一隊隊手持長槍的銀甲士兵悍不畏死的衝上前來,將貓妖團團圍住,盡管損失慘重,但他們卻為後麵因方才貓妖發難而陣腳不穩的弓弩手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又是一陣弓弩齊射過後,那貓妖似乎憤怒至極,一聲長嘯後全身毛發如鋼針般豎立,五條鋼鞭般的尾巴快速舞動,將身後圍上來的一隊隊銀甲士兵抽飛。隨後昂起巨大的頭顱,朝著弓弩手所在的方向,巨口一張,竟噴出一團團火焰來,將那範圍內猝不及防的弓弩手和士兵燒成灰燼。
    “這......”銀甲將軍目露駭然,但士兵們的慘狀卻讓他瞬間雙目赤紅。這些都是他視為兄弟的戰友、下屬,今日卻讓這凶獸如螻蟻般屠戮,頓時讓他血氣上湧,殺意沸騰。
    “畜生,受死!”他高喝一聲,揮舞長劍,飛身一躍便和那凶獸鬥在了一起。不得不說,這位中年將軍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隻見他長劍一揮,三道銀亮如彎月的劍氣瞬間便向那貓妖急射而去,可那貓妖也不是吃素的,巨爪一舞頃刻間就將那劍氣打散。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一滯,中年將領已棲身到它身下,一抖長劍,三寸劍芒吞吐不定,整個寶劍如出水的蛟龍般氣勢如虹的朝著貓妖胸前刺去。
    “嗞!”的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過後,那將軍的長劍毫無疑問的刺入了貓妖的毛皮之中,但令人意外的是,長劍在刺入一尺過後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吼!”一陣吃痛過後,貓妖大吼一聲,一爪便朝銀甲將軍抓來,銀甲將軍麵色大變,拔出長劍往身前一橫,隻聽見哢的一聲,銀甲將軍手中的長劍應聲而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勢無可擋的強橫力量,僅是一瞬間,銀甲將軍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吐了口鮮血倒飛出去。
    “哼哼!”那貓妖似乎十分得意的打了個響鼻,在它眼裏這銀甲將軍也不過是強壯一些的螻蟻罷了,因此它隻是停頓一瞬,便再次衝殺進了大軍之中。整個山丘頓時血染一片,斷肢橫飛,再次成了修羅場。
    天空如墨玉,陰沉的可怕,不知何時風停了,漫天黑雲不停翻騰,悶雷滾滾,讓人心情壓抑。“轟隆!”一聲驚雷炸響,隨後一道閃電撕裂長空,雨終於落了下來。細細密密,打濕了每個人的臉頰。
    “咳咳!”中年將軍吐了口淤血,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他雙目一片血色,此時在他眼中,這座不大的山丘仿佛是一片汪洋血海般,盡管銀甲士兵悍不畏死的一次又一次的向那凶獸發起衝殺,但都成效甚微,反被那凶獸如同戲謔螻蟻般殘忍殺害,整個戰場就如同一台巨大的絞肉機,不過隻是單方麵屠殺而已。
    “難道今日便會戰死於此?”中年將軍雙手拄劍費力站起,目光中露出一抹決然。銀甲禁衛隻有戰死,絕不撤退。此時不光是中年將軍,在場的所有銀甲禁衛心中也都是一個想法。這也是銀甲禁衛能夠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原因。
    “孽畜,受死!”也就是在此時,一聲斷喝從遠處傳來。緊接著一把巨劍的虛影從天而降,帶著淩冽的劍氣,狠狠朝那貓妖砸去。
    “轟隆”一聲巨響,巨劍與貓妖小山一樣的身軀對撞在一起,塵土飛揚。隨著巨劍虛影的破碎,那貓妖巨大的身軀竟被轟飛出去,狠狠的撞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這?”眾人皆被這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紛紛朝著方才斷喝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位青年背負長劍一步一步踏空而來。青年麵容俊朗,劍眉星目,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仿佛畫中謫仙,飄逸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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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難道就是天子請來的修仙者!”中年將軍心下大駭,但隨後軍中便爆發出了熱烈的呼聲。“必勝....必勝.....殺....殺....”眼見援軍到來,銀甲禁衛軍的士氣再次高漲,喊殺聲此起彼伏,戰意沸騰。中年將軍也被這戰意所感染,當下也就放棄思考,指揮大軍繼續對貓妖發起了攻擊。
    有了青年的幫助,勝利的天平頓時發生傾斜。大軍的進攻顯然順利了很多,箭雨一波又一波的向貓妖籠罩而去,饒是那貓妖鋼筋鐵骨,但在如此密集的攻擊下,仍舊發出一陣陣憤怒而又痛苦的咆哮。
    “能贏!”眼下貓妖被打的節節後退,喘息連連。而己方的士氣卻節節攀升,戰局扭轉,讓銀甲將軍不由心下一喜。
    “喵嗚.....喵嗚.....”也不顧貓妖憤怒的咆哮,銀甲將軍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再次大手一揮道:“弓弩手準備.....”
    “叮鈴鈴......叮鈴鈴”可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銀鈴聲在這大雨傾盆的戰場上響起,鈴聲忽遠忽近,可在中年將軍耳中卻無比清晰。隨著這陣銀鈴聲,整個戰場變得寂靜無比,銀甲將軍心中大駭的向四周望去。隻見時間仿佛靜止了般,周遭銀甲禁衛皆保持著剛剛進攻的姿勢一動不動。“怎麽回事?”還沒等銀甲將軍反應過來,銀鈴聲再次傳來,他隻覺得周圍空氣一陣波動,恍惚間便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裏是?”銀甲將軍揉了揉被突然出現的亮光刺得有些發痛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綠油油的山丘,碧草連天,百花爭豔,成群蝴蝶翩翩起舞,美不勝收。不過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山丘頂部一棵一人來粗開的正茂的合歡樹。
    “這裏是南丘山?”中年將軍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難以置信,這周遭的景物看起來定是南丘山無疑,但周圍哪裏還有銀甲大軍和貓妖的身影?
    此山非彼山,此時的南丘山顯然不是剛剛那個血雨腥風的南丘山,而山丘頂部的那棵合歡樹雖然繁茂,可跟之前看到的那棵比起來卻要小上很多。看著周圍的景物,恍惚間竟讓中年將軍心中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道我中了那貓妖的邪術?”中年將軍心下一驚,頓時向周邊望去,想要尋找破解之法,可轉瞬間他的眼睛卻濕潤了,怔怔的愣在那裏。
    遠處兩個身影由遠及近,在那棵繁茂的合歡樹前停下了腳步。來者是一位妙齡美婦,一襲紫裙,清新素雅,她如蔥白一樣的素手中還牽著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女孩,女孩頭上紮著兩個揪揪,撲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十分的可愛。
    兩人在合歡樹前停了片刻後,美婦將身前的小女孩抱起,有些溺愛的指著合歡樹道:“蝶衣,這棵合歡樹是娘親的母親在娘親小的時候種下的。”
    “娘親的娘親?”女孩眼睛靈動,望著合歡樹的眼神中充滿好奇。
    “嗯,娘親的娘親說合歡樹代表著寄托和團聚,隻要心誠,等到合歡樹開了花,就能夠和思念的人團聚了。”美婦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目光中充滿溫柔。
    “合歡樹代表著團聚?”女孩小聲念叨著,似懂非懂。隨後道:“那娘親的娘親現在在哪裏呢?
    美婦顯然沒有意料女孩會這麽問,怔了一下後看向女孩天真無邪的麵龐,隨後莞爾一笑道:“娘親的娘親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我們還能再見到她嗎?”女孩操著稚嫩的聲音再次道。
    “能,等到合歡樹開了花,我們一定能夠再次相見的。”美婦若有所思的看向合歡樹,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女人裙角微擺,好似一幅絕美的畫。
    遠處,中年將領看著這一切,幾次想要衝上前去,但身體卻不受控製的牢牢的釘在了原地,他想要喊出聲來,可話到嘴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在這裏他仿佛是一個旁觀者,隻能靜靜的看著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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