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這孩子並未主修劍道，又是什麽時候學會的龍吟決？”浮閣之上幾位首座將目光投向太清峰首座顧長青，卻見她此時也是一臉驚駭，顯然在此前也並不知曉此事。
    頓時一個駭人聽聞的猜測在眾人心頭炸響：莫非是昨日觀摩秦莫離施展後，今日便信手拈來？若真如此，這份悟性簡直顛覆常理。
    各峰首座相顧駭然，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同樣的震撼。這顧青衣的天賦，恐已超脫了他們對‘天才’二字的認知。
    空見仰頭望向風雲變色的蒼穹，瞳孔微縮。那漫天飛雪中，隱約可見一條通體晶瑩的冰龍虛影盤旋，龍目如電，俯瞰眾生。
    “阿彌陀佛。”他低誦佛號，手中散落的菩提子突然飛回，在身前組成一個“卍”字佛印。每顆菩提子都亮起刺目金芒，將他整個人映照得如同金鑄。
    顧青衣長發飛揚，指尖凝聚出一朵璀璨冰蓮。冰蓮綻放的瞬間，整座擂台劇烈震顫，地麵冰層突然炸裂，九道冰柱衝天而起，化作囚籠將空見困在其中。
    “龍吟決——北冥幽龍！”
    她清叱一聲，九天之上的龍影驟然俯衝而下。那龍首所過之處，空間都泛起細密裂紋，刺骨寒意讓觀戰弟子們紛紛後退，修為稍弱者甚至須發結霜。
    “竟然冰龍！”看台上的眾人無不麵露吃驚之色，這顧青衣施展的是龍吟決卻也不是龍吟決，她竟然將龍吟決與冰係術法融會貫通，自創了一式新的招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空見忽然盤膝而坐。他雙手合十，周身佛光璀璨奪目，腦後竟浮現出一輪七彩光暈。那由一百零八顆菩提組成的“卍”字佛印突然間盤旋起來，迎風便長，頃刻間化為百丈，迎著冰龍呼嘯而去。
    “大梵般若！”
    隨著空間淡淡的聲音，冰龍與佛印轟然相撞。沒有預想中的驚天爆炸，反而詭異地陷入靜止。隻見龍首與佛印相接處，空間扭曲出一個漆黑旋渦，將漫天風雪與佛光同時吞噬。
    “哢嚓......”
    細微的碎裂聲響起,那“卍”字佛印出現一道裂痕，緊接著冰龍也開始寸寸崩解。兩股力量互相湮滅產生的衝擊波橫掃而出，擂台四周的防護結界應聲破碎！
    “不好！”
    擂台周邊數道身影同時躍出。各位執事長老聯手布下屏障，才堪堪擋住這恐怖的餘波。待塵埃落定，眾人駭然發現昨日剛剛加固的玄石擂台竟然盡數崩裂，碎石滿地。
    擂台上空，空見依舊盤膝而坐，隻不過他身上的赤色袈裟光芒暗淡，仿佛隨時都會失去光澤。而顧青衣迎風而立，青絲間凝結著細密冰晶，雙眼中淡藍色的光芒閃過，顯然戰意正盛。
    “顧施主如此實力，小僧佩服。不過小僧接下來還有一招，望施主指點！”
    空見話音方落，周身佛光驟然熾烈如陽。他於虛空中緩緩起身，赤色袈裟無風自動，竟在身後映出一輪煌煌大日虛影。觀戰眾人隻覺雙目刺痛，仿佛直麵正午驕陽。
    “大日掌印！”
    隨著空見一聲低喝，他右掌向下推出。那掌印起初不過尋常大小，卻在推出的瞬間迎風暴漲，化作百丈金色巨掌。掌紋清晰如溝壑，每道紋路都流淌著熔金般的佛火，所過之處連空氣都扭曲蒸騰。
    “南無阿彌陀佛！”觀禮台上，一名目光堅毅的青年僧人雙手合十，眼中映照著那道從天而降的金色掌印，聲音微微發顫：“空見師弟竟已將大日掌印修至‘佛光普照’之境，這般修為，當真令我等望塵莫及......”
    身旁的另一位年輕僧人聞言，手中念珠不覺一頓，但見那金色掌印所過之處，虛空生蓮，梵音陣陣，不由長歎：“阿彌陀佛！空聞師兄所言極是。空見師弟年僅十七歲便得證‘佛子’之位，這般天資悟性，實乃我寺千百年來僅見。”他抬頭望向天際璀璨的佛光，袈裟無風自動：“看來我等修行，尚需加倍精進才是。”
    擂台之上，顧青衣仰首望天，那道遮天蔽日的金色掌印已迫在眉睫。她眸中寒芒乍現，足下冰蓮倏然怒放，七重花瓣次第舒展，每一瓣都凝結著千年不化的北冥寒霜。
    “北冥之地，歸墟萬裏......”
    輕吟聲中，逆水珠自她胸前緩緩浮現，珠內似有萬頃波濤翻湧。隻見她並指如槍，方圓百丈的寒氣瞬間沸騰，盡數匯聚於纖纖玉指。三尺冰鋒漸漸成型，通體幽藍如深海玄冰，內裏似萬千星光流轉，竟是連空間都被極致寒氣凍出細密裂痕。
    “北冥神槍——破曉！”
    冰鋒離手刹那，整座擂台驟然化作極寒地獄。一道橫貫天地的幽藍槍影撕裂長空，所過之處連光線都凝成冰晶簌簌墜落。
    當至寒槍尖撞上焚天佛掌時，天地為之一靜，繼而爆發出令日月失色的轟鳴。冰火糾纏的光柱直貫九霄，漫天雲海被撕開一道橫貫百裏的猙獰缺口，恍若天穹泣血。
    光柱消散之際，擂台已不複存在，唯餘一個直徑百丈的巨坑。坑底岩漿與寒冰詭異共存，一半赤紅沸騰，一半幽藍凝霜。
    空見赤足立於冰火交界，袈裟殘破，嘴角滲出一縷鮮血。他手中菩提串珠布滿裂痕，卻在抬眸時露出澄澈笑意：“顧施主這一槍，已至化境。”
    顧青衣單膝跪在玄冰之上，逆水珠光芒黯淡。她以半截冰劍撐地，咳出點點冰晶，卻昂首輕笑：“和尚的掌印，也不錯。”
    觀禮台上，肖詩月看著那攪動天地的一幕，眼神複雜。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憑借自己的先天靈體以及天應閣的絕學，在同輩之中已經少有敵手。但這幾日所見，無論是顧青衣還是秦莫離，亦或是清虛觀的‘小真人’虛塵，以及今日的‘佛子’空見都有著不下於自己甚至超過自己的實力。
    她的指尖微微收緊，攥住了袖口的流蘇，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的天賦與努力足以讓她傲視同輩，可如今看來，這天下之大，英才輩出，她不過是滄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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