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山做好飯，捧著一手碎渣吃得正香的時候，忽然聽到幾聲不一樣的哭喊聲，抑揚頓挫的聲調中滿含著委屈和不甘，很明顯的聽出來，這不是孩子的聲音。
    嗯？有事兒？楊山把注意力從吃食中抽了出來，再仔細聽聽，沒錯，確實是大人的聲音，還是個女的。
    嘿，真有事兒，還是好事兒，三口兩口吃完手裏的渣子，用袖子在嘴上抹了兩下，楊山拔腿就出了屋門，臨走時還不忘把板凳帶上。
    順著聲音來到中院，楊山看到已經有一群人圍在院中，趕忙擠了上去，這次聽清那聲音在說，不對，應該是在唱什麽了？
    “啊~~~，老天爺啊，你睜睜眼吧，老王家的冤枉好人啊，院裏的人也不給我們孤兒寡母做主，你趕緊一個炸雷劈死她吧，老賈啊，你快上來把她帶走吧……”
    再仔細一看，一個50歲上下的微胖老婦正癱坐在水池子邊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嚎唱，唱詞沒有重樣兒，聲音中氣十足，聲調高低有序，節奏感極強。間或停頓一下，也是擤下鼻涕，熟練的用手摜到地上，然後把手在水池子上抹抹，接著拍腿接著唱。
    看到站在旁邊抱著小當不知所措的秦淮茹，楊山肯定，哭嚎的這位就是賈張氏。
    多麽熟悉的場景啊，這才是傳說中的四合院嘛。
    楊山顯得有些激動，以前隻能看書裏看到，不對，隻能看到歌詞，現在人家現場給演出來了，這比那種花幾百上千塊看演唱會，還隻能看到其他觀眾腦袋的演出可值多了，更別說還是免費的。
    楊山現在恨不能找根小棍兒跑到賈張氏麵前給她打節奏，畢竟她在情緒釋放和聲調配合上還存在一定的割裂感，不容易引起觀眾的共鳴。
    這時前院的三大爺和後院的二大爺也擠了進來，忙著勸賈張氏，好歹讓她稍微安靜了下來。趁著這功夫，楊山忙問身邊同樣看熱鬧的閆解娣是怎麽回事兒。
    這小姑娘別看剛滿7歲，口才還挺好，條理清楚的把事情講述了一遍。
    原來昨天賈家昨天晚上吃餃子沒醋了，所以秦淮茹到隔壁的王林家去借了壺醋，今天晚上賈張氏上門還醋的時候，王林的媳婦非說壺裏的醋比原來少了，認為是賈家偷了醋，一定要賈張氏給補上，這賈張氏不幹了，就開始哭鬧。
    既然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賈張氏的嚎唱也停止了，楊山就在旁邊找了個有靠背地方把凳子放下，坐上去後把雙手往袖子裏一抄，又懶洋洋的把腿伸了出去，右腳搭在左腳上，等著節目的下半場。
    那邊兩位大爺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走到一邊嘀咕了一會兒，二大爺就讓他家二小子拿著他的大茶缸子跑了出去，三大爺朝著人群說了句“請大家等一等，過會兒給出評判結果。”然後向著一大爺家走去。
    這時候一大爺、何雨柱、賈東旭三人下班回來了，看著中院這麽多人，也忙著了解發生了什麽事情。
    賈東旭是個老實人，過去勸賈張氏，意思是既然人家覺得少了就再補點唄，反正聽王家媳婦那意思，也就少了一點點。賈張氏頓時急了，衝著兒子就吼上了，“那是一點點醋的事情麽，那是在打咱們賈家的臉，咱們賈家清清白白的人家，怎麽能被別人冤枉偷東西。”弄得賈東旭不上不下的，也隻能站在旁邊陪著，看管事大爺們怎麽處理這事兒。
    一大爺過去和兩位大爺說了幾句，然後眉頭就皺了起來，遲疑的點了幾下頭。
    這時候何雨柱看到半躺在他家門口不遠處的楊山，笑著走了過來，“小子，挺會找地方啊，又避風又舒服還不耽誤看熱鬧。”
    “嘿嘿，柱子哥，這也是你家的地兒好，正屋地基高，居高臨下的，熱鬧也看的清楚些。”楊山揚起那標誌性的憨憨臉，手上還高低比劃了兩下。
    “臭小子，什麽時候這麽會說話了。”何雨柱笑罵著拍了下楊山的腦袋，順勢也在旁邊蹲了下去，和楊山閑聊了起來。
    人群耐心的等了一會兒後，就見劉光天小心翼翼的捧著茶缸子回來了，二大爺趕緊迎了上去接過缸子，同樣小心翼翼的擺在了水泥池沿上。三大爺也走了上來，手裏拿著同樣的一個缸子，開始向周圍的人群解說起來。
    “請大家靜一靜，現在由我們三個大爺來解決這起事件，事情的起因大家已經知道了，就不多說了，事情的矛盾就在於賈張氏認為還回去的醋沒有少，而王家媳婦認為少了。剛才我們仔細問過王家媳婦了，她說她是昨天剛剛在胡同口的供銷社打的醋，還沒用過。所以我們三個大爺就想了個辦法，看看醋到底少沒少。”
    說著三大爺舉起他手裏的茶缸子，“這是一大爺前年獲得先進工作者後廠裏給的獎品，同樣的獎品二大爺也有一個，剛才光天去供銷社打了一提子醋，我們把兩份醋放到兩個一樣的缸子裏對比一下，就知道醋到底少沒少。現在我開始倒醋，也請大家監督。”
    三大爺拿過王家媳婦手裏的醋壺往缸子裏倒，其他兩位大爺也圍過來觀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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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三位專家，啊呸，三位大爺的認真觀察，最後評定，還回去的醋確實少了一點點，但是量非常少，應該不是賈家故意所為。
    所以最終的判定結果就是：賈家補上少的醋；王家媳婦向賈張氏道歉，不應該說人家偷醋。
    王家媳婦年紀還不到30歲，是個悶葫蘆，剛才罵架輸得一敗塗地。一聽要向賈張氏道歉，憋的滿臉通紅，低聲嘀咕了一句“醋確實是少了嘛！”這才扭捏著過去道歉。
    楊山看著她身後臊眉耷眼的老公王林，又瞄了瞄賈張氏身邊的秦淮茹，心想老王啊，你可有點對不起你的姓氏哦！
    賈張氏洋洋得意的站在院中昂著頭，像隻鬥贏了公雞，看都不看王家媳婦一眼，隻用鼻孔對著她哼了一聲，表示聽到了。斜眼無意中一瞥，正好看到從她身邊走過正扛著板凳回家的楊山那張憨憨臉在衝著她傻笑。
    賈張氏頓時起了二番戰的心思，想來個兩連勝，“放羊的傻小子，你笑啥，我們賈家啥都有，更是從來不偷摸拿人東西，哪像你，家裏窮得連醋壺都沒有，以後你少來我們中院，免得我們中院少了東西你說不清楚。”
    楊山心裏想著這老太婆吃槍藥了？見誰噴誰啊，本來懶得揭穿你，既然故意找上門來了，那就別客氣啦。於是刻意大聲回道：“你家啥都有，那你為啥往醋裏兌水?”
    本來已經散開的人群像按了倒帶鍵一樣立馬重新圍了回來，王家媳婦扭身就拿起池子邊上的那缸子醋嚐了起來，片刻之後生氣衝賈張氏喊道：“你為啥還兌上水了？”
    人群頓時哄鬧起來，紛紛上前說想嚐嚐那兌水醋。三位大爺再次聚集開始了二次評定，為了公平起見，三位大爺都分別嚐了兩缸子醋。
    嚐完之後就見一大爺鐵青著臉不說話。
    三大爺似笑非笑的看著賈張氏，那意思是好像在說：可以啊，這是把我家祖傳的酒裏兌水的能耐學走了，應該找你要點學費。
    二大爺左右看了看，想說兩句場麵話又不知道怎麽說，隻好直接說了終審判定結果：“東旭，出去打一提子醋給王家。”
    眾人在笑聲中又開始往家走，這可是不小的談資，未來一個星期都有的聊了。
    許大茂臨走還來了句：“賈家嬸子也真夠摳門的，兌水都舍不得多兌點，讓人家一眼就看出了分量不足。”
    頓時又引起了人群更大的哄笑聲。
    楊山也夾雜在人群中蔫不出溜的往家走，剛出中院門就被何雨水攔住了，
    “三蛋，你變聰明了啊，你怎麽知道那壺醋裏兌水了？”
    其實在三大爺倒醋的時候楊山就發現顏色似乎不太對，等兩個缸子放到一起，在頭頂上那60大燈泡的照射下，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楊山已經看出明顯差異了，特別是其中一缸子醋似乎還有點混。
    不過楊山才懶得向何雨水解釋呢，眨眨眼睛說句：“還記得上次你借給我的那瓶墨水麽？”然後轉身就走了。
    何雨水站在門口，一臉的納悶：借我的墨水還能變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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