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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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哨是長白山腳下獵戶家裏長大的,他爹爹、哥哥進山打獵,常有給他帶個活物兒回來養著玩兒的時候,他從小就伴著小動物長大,野兔、鬆鼠、狐狸仙兒他都養過,對於這些小獸的警覺習性他熟的不能再熟了!現在兜裏的小鬆鼠猛然逃走,必是發覺了危險。
    小哨拉著他老舅悄悄往回退了幾步,手下小心劃拉平了腳印子,找塊大石遮掩,剛趴在了雪窩子裏。就見幾道白色的人影快速閃到了近前,一個大個子輕聲問道:“你們剛才瞧見啥沒有?我覺得似是有啥晃了晃。”
    “沒見啥啊?那裏就是洛西溝了,少的,咱趕緊!”
    “嗯,老臭,你帶著,麻利點!”
    七條人影拎著噴子奔著小村屯撲去,把個老皮和小哨嚇得頭皮發麻,手腳都不聽使喚了。這分明不是山頭上的弟兄,一身白毛葉子滿身殺氣,難怪驚跑了身上的小鬆鼠。
    小哨跟著老皮下埂子的時候,大槍留在了哨位上,老皮使勁攥攥拳頭讓手不再哆嗦,從懷裏拽出了盒子炮,回頭瞅瞅暗夜裏的洛西溝,牙關咬咬又把槍插了回去。手上拉起小哨,低叫一聲:“快逃!”
    “老舅,咱回去放籠?”
    “還放個屁的籠,這些杆子從你了水的坎子過來的,你沒瞅見那身白毛葉子,不聲不響地摸到了底窯裏,一定有人指路。這些紮點子太硬!前麵不知還有多少?得先保小命,快點,咱翻山頭走。”
    這家夥報警的槍都沒敢響,拉著外甥就往雪坡上爬去……
    秦虎、老蔫這裏前頭兩戶胡子很順當進去就把人綁了,到了村頭最北這處院子卻出了點意外,秦虎和老蔫翻身進去驚動了槽上的牲口,幾匹馬噅噅地輕叫兩聲,老蔫拔刀子正要挑開門栓,屋裏炕頭上扔出句話來。
    “我說你個沒臉沒皮的,還有完沒有?折騰一宿了也不消停……”
    秦虎拎槍守在窗根下,聽得真真的,估摸著裏麵是聽見了外頭的響動兒,睡得倒是很輕,想是把外麵的人當成了自家的。
    秦虎索性輕咳一聲,壓著嗓音冒了一句,“躺著吧!”手上卻給老蔫一個‘快點’的手勢。
    屋裏雖然是罵罵咧咧,可還是翻身起來點上了馬燈,披上棉衣出來,迎麵卻瞧見已經躥進堂屋裏的兩個白毛怪物。
    ‘啪嚓’一下,馬燈掉在了地上,忽晃的光線裏,秦虎隻怕老蔫開了火,一個箭步就衝在前頭掐住了這家夥的脖子。
    老蔫拎著馬燈衝上了炕頭,就把另一個要摸槍的家夥摁在了炕頭上。
    秦虎勒著剛才出聲兒的家夥上了炕頭,槍頂著腦門兒問道:“把剛才炕頭上的話再說一遍,誰折騰了一宿?”
    這家夥哆裏哆嗦中磕磕巴巴的幾句簡短回話兒,讓秦虎和老蔫都是一激靈,秦虎剛才村邊上就覺得看到了啥影子一晃,沒想到還真是錯過了胡子。
    秦虎跑出來叫人去幫老蔫,自己打著電筒就找出了村子,這道溝南北走向,剛才村邊停頓的地方,果然西坡上留下了一串逃上山的蹓子。
    老蔫、三泰、滿囤、石柱、巴子、老臭拉著俘虜匆匆跟了出來,秦虎手裏的電筒照著那上山的一溜腳印子命令道:“幸好他們沒敢響槍報警,不然一下就亂了套!不能讓他們跑了,我和老蔫去追,三泰、滿囤你們拉著俘虜回去跟當家的說,這裏不用他們分心,先解決了小萬盛再說……”
    “那個老皮俺認的,大個子,白淨兒的,粗眉細眼兒大嘴岔子,一肚子的心眼兒,是萬家出來的底柱兒老八達。少當家,桓仁他常去,備不住普樂堡也去過,跟狼瞎子也算一家人……”
    老臭突然出聲兒提醒,秦虎衝他點點頭很是高興,立刻調整了人員安排。
    “嗯,老臭你跟著我,還有巴子。三泰、滿囤、石柱,你仨回去把胡子交給當家的,去東溝套爬犁去桓仁老合升守候,再分出一個去普樂堡通個信兒。走……”
    小哨力氣足,幾下子就搶在了前麵趟雪,舅甥倆爬上山脊,小哨正想沿著山脊往南蹽,下意識地還是想回底窯附近再瞅瞅,卻被老皮一把拖下了山坡,徹底遠離了老花溝。
    “胡子堆兒裏的義氣是喝酒、分錢兒是時候使的,逃命的時候別想這個!不反水做毒草子就是仗義了……”
    老皮一邊前頭蹽一邊還教著這個外甥小哨。
    “老舅,咱往哪兒滑啊?”
    “往哪兒都成,就是不能回底窯了。俺把你拉進綹子,不能讓你十八九就過鍘刀挨槍子,閉上嘴,省點兒力氣,快蹽!”
    “老舅……你……你說是不是興京那倆掌櫃漏了煙兒?要不咱奔桓仁……”
    “萬老大在老花溝落窯基五年多了,興京那順興老店可一直沒出過啥漏子,咱不知道是哪兒起了煙兒?不能亂闖!對了,剛才咱倆趴在雪窩子裏,你聽見他們叫人沒?好像是喊‘老臭’,不知是不是送煙土的那個?”
    小哨雖然是個皮子【新入夥不久的胡子】,可老皮平時沒少跟他磨叨綹子裏的實情,就是為了讓他多長心機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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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舅,要是那個老臭漏了煙兒,狼二掌櫃,老掌櫃那邊怕是也有麻煩了!”
    “嗯,那咱先去普樂堡了了,也聽聽咱這裏的風聲兒,然後去找萬家老掌櫃的,老掌櫃在官府裏門子海,估摸該是沒事的。”
    “老舅,你不是說,老掌櫃的把萬盛、萬全哥倆和一幫老合弟兄攆出來,不讓咱們回去嗎?”
    “老大和狼二沒護好萬家兩少爺,他們回不去,可老舅沒事兒啊!咱老遠跑去給他老人家放籠,他不收留也得賞幾個蘿卜片子,咱爺倆拿了錢兒可以回老家貓一陣兒……”
    兩人磨叨清楚了,一路奔著南頭就跑了下去。
    黎明前的暗色裏,秦虎四個晃著電筒追上了山梁,瞧著那下坡去的蹓子大家稍稍鬆了口氣,他們遠離了小萬盛的底窯,對圍剿行動暫時不會有啥破壞了,可這個老皮是萬家出來的老胡子,也絕不能放他們逃了,必須把他們給捉回來。
    巴子甩開長腿一馬當先,一路趟著雪就出溜下了山坡,老蔫緊跟在他身後,反而把少當家和老臭落在了後麵。秦虎瞧著老臭矮小的個頭兒,腳下利落氣息平穩,體力還挺足,便開口問道:“瞧你這氣力不錯,還挺能跑!跟不上了你說一聲兒,我讓他們等等你。”
    “見天的外頭跑,幾十裏地兒沒啥!”
    “嗯,不錯,咱們一直沒歇腿兒的忙活,還沒顧得上細問你萬家的事情,咱一邊攆著一邊說說。”
    “少當家,你還真要連著萬家老掌櫃的一起掃了?”
    “我跟你提過了,萬家害了我們兩百多弟兄,這賬是必須算清楚的,除惡務盡!再說,我們把萬家都掃幹淨了,你也就安全了。”
    “萬家老掌櫃對俺可不賴!俺…俺可不能沒良心。萬盛、萬全哥倆是老掌櫃從家裏攆出來的,俺跟他們可沒啥交情。前麵逃命的老皮是萬家的底柱子,萬盛當家身邊的把式,他啥都知道,萬家的大小事兒都比俺清楚,逮住他,少當家你去問他。俺去給萬老掌櫃跑腿兒,才是這一年多的事兒……”
    “行啊,老臭,還懂個感恩圖報,他娘的不問你了,追吧。”
    秦虎並不反感老臭這個說辭,反而覺得這個油滑家夥能有這點兒底線頗為不易!家國天下的大義,那是以後的事兒。再說,他本身是被卷進來的,隻是眼下不能放他走而已!有別人能問明白,也就不壓榨他那點兒人性了……
    老皮和小哨一口氣蹽出去三四十裏,天光大亮了才敢停下來喘上口氣兒,前頭一道溝口處有個十幾戶的小村屯,老皮覺得這時應該已經脫了身,折騰了一宿,肚子裏空了槽兒,一拉小哨,想著進戶去弄口熱乎的漿水填填肚子再走。
    這一帶老皮非常的熟悉,抬手指指溝裏,“咱往溝裏去,有個老光棍兒獵戶,地界兒僻靜,去他那兒整口吃食兒再跑。”
    小哨一把卻拉住了他,“老舅,往溝裏鑽不好!咱一宿緊滑,都沒顧得上掃了蹓子,要是大杆子真攆在咱後頭,咱往溝裏一鑽,離這溝口不遠不近的,追兵進了溝咱才能瞧見,就跑不及了。俺在這兒溝口了著,看得遠,你進村弄點吃食,咱路上嚼吧一口就成。”
    “好小子!聽你的。你找高處了著,俺快著點。”
    小哨瞅著老舅進了一戶院子,便在附近找了處坡地往來處遠眺,隻怕還有追兵攆著蹤跡不依不饒……
    老皮屋裏一鍋雜糧窩窩還沒餾軟乎,小哨一頭就紮了進來,拉起老皮就要逃,把個老胡子嚇得一蹦老高,“咋地,真有杆子攆至?”
    “快快…快,三四個,往這邊來了……”
    老皮一把拽出了盒子炮衝著屋裏受了驚嚇的鄉民比劃比劃,威脅恐嚇的話頭兒都顧不得了,抓起鍋裏倆窩窩跟著小哨就躥了出來。
    果然北麵河叉上四道人影已經清晰起來,瞅著就是奔著這小村屯而來,嚇得倆人連骨碌帶爬地穿過小村屯進了山林。
    秦虎、老蔫四個天亮前就脫下了吉利服,一路攆著蹤追到了這處溝口,估摸著倆胡子是進了村,後頭跟進去找個人家問詢,可他們拿捏的官軍身份不如胡子好使,這一耽擱,又把趕上的時間給誤了!最後還是老臭醒了攢兒,“少當家,老鄉們怕胡子,不太怕大杆子,你們得耍橫的。”
    老蔫急眼了,對著一眾鄉民吆喝道:“你們敢包藏胡匪,全村下大獄……”
    老鄉們這下怕了,指指點點的秦虎四個才又追了上去。
    前麵老皮、小哨受了驚嚇,腳下撒丫子狂蹽再不敢歇了!這夥杆子可真他娘的狠,滑出來幾十裏了還不放手。
    “老舅老舅,嗝…嗝…咱滑哪條線啊?嗝……”小哨一路喝著野風塞下肚個窩窩,噎得直打嗝。
    “咱搶線【順路】往南蹽,翻過一片山溝,就繞過巨流河到了六河,六河上岔子【上遊】有個橫道河子村,咱找個熟坷垃套車,沿著六河往東去桓仁方向跑一段兒,把後頭的杆子甩了,再找河叉子陽滑【往南】,奔八裏甸子,那裏就是老狼的地頭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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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老舅,套上車,他們就攆不上咱了。”
    這爺倆兒一個路熟一個小心,後麵秦虎、老蔫四個可吃了力,知道他們就在前頭不遠,可從早晌飯直接幹到了近午晌也沒能追上倆人,老臭已經跑不動了。
    跟著腳下的蹤跡追出了野山野穀,前麵又見到了寬闊的河道,雖是冰封雪捂,可河道兩側連片開墾的耕田還是清晰地展現在眼前。秦虎指指地上的腳印,抬頭望望,“前頭有人家了,咱也打個間問問路,看看能不能買副爬犁上路?”
    四個人進了一個二十餘戶的村落,鄉戶裏一打聽,原來這裏叫橫道河子村,這裏已經是六河的源頭河叉,沿著河道往東去,直接就奔桓仁縣城了。
    秦虎拿出地圖標注一下,明白了這該是楊老啃他們回家搬兵時走的路徑,那倆家夥會不會奔桓仁縣城去了?也不知道三泰、滿囤、石柱三個到沒到?
    老蔫這回卻是學乖了,也不扮著官軍的身份好說好商量了,吃著飯就把噴子亮了出來,大洋往桌上咣當當一扔就開問了,“剛才有倆胡子進村了,你們誰說了,爺有賞錢,要是不說實話,老子挨著戶捉當家的男人下大獄,你們去商量吧,麻溜的!”
    這回果然是效果顯著,片刻工夫兒兩個老年人就顛顛地進來,緊著作揖,“各位官爺,剛才是有倆人進了村,借了套爬犁,拿了些吃食往桓仁方向去了。他們身上有短槍,不敢惹啊!”
    “人長啥樣?你說說。”
    “那個年紀大點的,估摸三十多歲,大個子,白淨臉兒,大嘴岔子;年輕的那個,二十上下,黑巴巴的,倆大眼挺精神,好像嘴裏有顆小虎牙……”
    “嗯,沒錯,是他們!這賞錢兒你們掙著了!再給你們些錢,套輛雙馬拉的爬犁,整些吃的捎上,快著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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