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善惡無憑,前路有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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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福也壯著膽子,撿起地上的石塊,遠遠地朝著丹奴的腦袋砸去,雖然沒什麽傷害,但侮辱性極強,成功地吸引了丹奴的部分注意力。
陳文生已然衝到了那座巨大的丹爐之前。
這丹爐足有三丈之高,通體呈現一種暗沉的青銅色,上麵鐫刻著無數扭曲、痛苦的人臉浮雕,爐口正“呼呼”地向外噴吐著灰黑色的霧氣。一股股精純的生命力,正從丹爐底部的陣法紋路中被抽取,源源不斷地匯入爐內,而丹奴的力量,正是通過某種聯係,從這丹爐中得到補充。
陳文生一眼就看出了陣法的核心,正是爐身正麵,一個人臉浮雕的眉心處。那裏,是所有能量流轉的樞紐,也是整個丹爐最脆弱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恢複的所有紫炎生息之力與玄冥歸墟之力,強行在掌心交匯融合。這一次,沒有形成那霸道絕倫的三色火焰,而是化作一個不斷旋轉、明暗不定的紫黑色光球。
這光球中,一半是生機勃勃的淨化紫炎,一半是死氣沉沉的歸墟玄冥。兩種極致的力量被他以八卦盤的道理強行捏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不穩定的平衡。
“陰陽逆轉,生死破滅!”
陳文生用盡全身力氣,將這顆蘊含著他所有希望的紫黑色光球,狠狠地按向了那個人臉浮雕的眉心。
“轟!”
一聲巨響,仿佛平地起驚雷。
紫黑色的光球在接觸到丹爐的瞬間,那脆弱的平衡被打破,狂暴的能量瞬間爆發開來。
生與死的力量,如同兩頭被關在籠子裏的洪荒猛獸,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它們沒有向外擴散,而是順著陣法的紋路,瘋狂地湧入了丹爐內部。
丹爐內部的能量循環,瞬間被這股外來的、性質截然相反的力量徹底打亂。
“哢……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以那人臉浮雕為中心,一道道裂紋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至整個爐身。
正在與洛清音纏鬥的丹奴,身體猛地一僵,那雙燃燒的幽綠鬼火,如同風中殘燭,劇烈地閃爍了幾下,最終徹底熄滅。他那堅硬的身體,如同被風化的岩石,寸寸碎裂,最終化為一堆灰白色的粉末,散落在地。
廣場上空盤踞的灰黑色霧氣,也像是失去了源頭,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消散。
成功了!
陳文生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這一擊,徹底抽空了他。
洛清音連忙閃身扶住他,一股清涼的真氣渡入他體內,讓他精神一振。
“文生哥,你沒事吧?”孫福也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一臉擔憂。
“沒事……”陳文生喘了口氣,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那座布滿裂紋的丹爐。
“嘭!”
丹爐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塌,碎成了一地殘片。
爐內的景象,也隨之暴露在三人的眼前。
饒是陳文生心誌堅定,看到眼前的一幕,胃裏也是一陣翻江倒海。
隻見丹爐的殘骸之中,密密麻麻地堆積著數百具早已被榨幹了所有血肉精華的人形幹屍,他們蜷縮在一起,保持著死前最痛苦的姿態,仿佛在控訴著這滔天的罪惡。
而在這些幹屍的中央,一枚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麵凹凸不平的菱形晶體,正靜靜地懸浮著,散發著微弱的邪光。
這枚晶體,與第九火種死後留下的那一枚極其相似,但又顯得更加粗糙、駁雜,像是一個……失敗品。
陳文生瞬間明白了。
那個丹陽上人,是在用一整個鎮子的生靈,來人為地“製造”或“催熟”這枚力量核心!他自己,最終也成了這邪爐的祭品。
執棋者的手段,竟是如此的工業化,如此的漠視生命!他們不僅僅是在諸天萬界“收割”成熟的果實,更是在這些偏遠之地,建立起一座座血腥的“作坊”,來批量生產他們所需要的“零件”!
就在此時,那枚失敗的晶體似乎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光芒一閃,竟化作一道流光,想要遁走。
“想跑?”
陳文生眼中寒光一閃,強撐著身體,催動了識海中那同樣虛弱的紫炎玄冥八卦盤。八卦盤微微一震,射出一道無形的吸力,將那枚邪異晶體牢牢吸附住,拖拽了回來。
他張開口,竟是要將這枚充滿了怨毒與死氣的晶體,也一並吞噬!
“陳文生,不可!”洛清音見狀大驚,想要阻止。
“無妨。”陳文生對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我的道,本就是吞噬。這些……都是我的‘資糧’!”
話音未落,那枚失敗品晶體便被他吞入口中。一股磅礴而混亂的怨念,瞬間在他體內炸開。但這一次,有了吞噬萬怨魔種的經驗,紫炎玄冥八卦盤熟練地運轉起來,將這股力量層層分解、淨化、轉化。
一股精純的玄冥之力,開始反哺陳文生的氣海。他那幾近枯竭的丹田,如同久旱的土地迎來了甘霖,迅速充盈起來。
一炷香後,陳文生緩緩睜開眼睛,長出了一口帶著黑氣的濁氣。他的力量,不僅盡數恢複,甚至還精進了一絲。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消散的霧氣,照亮了這片狼藉的廣場。
劫後餘生的陽光,溫暖,卻又帶著幾分沉重。
陳文生站起身,望著遠方天際,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一個青石鎮倒下了,還會有千千萬萬個“青石鎮”。
棋局已開,他身在其中,唯有……掀了這棋盤!
晨曦的微光穿透死寂,為青石鎮鍍上了一層虛假的暖意。
陳文生站在狼藉的廣場中央,身形挺拔如鬆。那枚邪異晶體入體後,磅礴的玄冥之力在他氣海中盤旋,與紫炎生息之力形成新的平衡,他能感覺到,自己對這兩種力量的掌控,又精進了幾分。但這種精進,是以一個鎮子的覆滅為代價,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洛清音扶著他,清冷的眸子裏倒映著他略顯疲憊的身影,沒有多言,隻是將一股溫潤的真氣持續渡入他體內,幫他梳理著吞噬後略顯駁雜的氣息。
“文生哥,你……你把那玩意兒給吃了?”孫福湊了過來,一張胖臉寫滿了不可思議,他指著地上的丹爐殘骸,又指了指陳文生的肚子,“那玩意兒看著就邪性,吃下去不會鬧肚子吧?要不我這兒還有幾顆樹膚部落給的解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