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紅衣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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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的腳步並未因身後那癱軟如泥的老管家和瑟瑟發抖的仆役們而有絲毫停頓。他穿過那道分隔了血腥與死寂的月亮門,朝著李府更深處、那股無處不在的“衰敗”氣息似乎更加濃鬱粘稠的方向走去。
老管家福伯掙紮了幾下,臉上交織著極致的恐懼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責任感,最終還是咬著牙,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跟在了蘇晨身後不遠處。他不敢靠近,卻又似乎不敢遠離。
越往裏走,空氣仿佛都變得沉重起來。那股陳舊、腐朽、帶著淡淡腥甜的“衰敗”氣息,如同無形的沼澤,幾乎要將人吞噬。光線在這裏似乎都被無形的力量扭曲、吸收,投下的陰影格外深沉。兩側的假山、枯死的樹木、斑駁的廊柱,都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敗色澤,仔細看去,甚至能感覺到那些腐朽的紋理細節處,似乎有某種極其細微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感。
就在這時,一陣若有似無、哀怨纏綿的歌聲,如同最纖細的蛛絲,悄然纏繞而來。
歌聲用的似乎是某種極其古老、帶著濃鬱地方特色的戲曲唱腔,音調婉轉,卻又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淒涼。斷斷續續,時高時低,仿佛是隔著遙遠的時空傳來,又像是貼在耳邊低語。
隨著蘇晨的深入,那歌聲漸漸變得清晰:
“月籠紗,影婆娑,
柳絲垂,係怨鎖。
紅妝褪,碧水寒,
負心郎,魂難安。
歌聲如泣如訴,每一個字都像是用血淚凝聚而成,帶著強烈的精神感染力,試圖勾起聽者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悲傷、遺憾與恐懼。跟在後麵的福伯早已麵無人色,雙腿抖得幾乎站立不住,若非強烈的求生欲支撐,恐怕早已昏厥過去。
“三生石,刻錯緣,
黃泉路,誰人伴?
點點淚,化作雨,
絲絲恨,織羅裳……”
歌聲在此達到一個哀怨的高潮,仿佛凝聚了千百年來所有被辜負女子的怨與恨。蘇晨的【寂滅星瞳】清晰地看到,隨著歌聲的彌漫,空氣中那些原本隻是彌漫的負麵能量和怨念,如同受到了感召般,開始活躍、匯聚,甚至隱隱勾勒出一些模糊不清、痛苦扭曲的人形虛影。
穿過一道爬滿了枯萎藤蔓、幾乎要徹底腐朽的垂花門,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荒蕪破敗得如同鬼域般的內花園,出現在蘇晨麵前。
園中本應有假山流水,亭台樓閣,如今卻隻剩下殘垣斷壁,枯枝敗葉。正中央,是一方早已徹底幹涸、池底布滿了厚厚墨綠色苔蘚、散發出陣陣惡臭的廢棄水池。
而就在那水池邊,背對著蘇晨的方向,孤零零地站著一道身影。
一身紅衣!
如血般鮮豔奪目,如同暗夜裏唯一燃燒的火焰!
那是一件款式極為繁複華麗的古代女子盛裝長裙,寬大的裙擺如同層層疊疊盛開的血色蓮花,鋪陳在灰敗死寂的地麵上。這極致的鮮紅,與周圍壓抑、灰暗、了無生機的環境,形成了強烈到令人心悸的視覺反差。
紅衣女子背對著他,身姿窈窕修長,墨色的長發如同瀑布般垂落,幾乎及地,完全遮擋了她的麵容。
她正隨著那依舊在空氣中縈繞不散的哀怨歌聲——此刻,那歌聲仿佛就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或者說,是由她本身所引起——進行著一種極其緩慢、優雅,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僵硬與滯澀感的詭異“舞蹈”。
每一個抬手、每一個轉身、每一個俯仰,都精準得如同經過千錘百煉,完美地契合著歌聲的韻律,充滿了古典的美感。但同時,又帶著一種如同提線木偶被無形絲線牽引般的機械與僵直感,仿佛是在用一具早已死去的軀殼,模仿著生前那早已遺忘的舞姿。
微風吹過,她那如血的紅裙和如墨的長發,如同擁有生命般輕輕飄動、搖曳。然而,詭異的是,周圍地麵上那些堆積的枯葉和灰塵,卻紋絲不動,仿佛這陣風隻為她一人而起。
空氣中,那股混合著劣質脂粉香氣和濃鬱腐爛味道的氣息,變得更加強烈,幾乎令人窒息。
蘇晨停下了腳步。
【灰燼之心】的力量早已流淌全身,冰冷的理智如同最堅固的屏障,將那足以讓普通人瞬間精神崩潰的歌聲、怨念和詭異景象隔絕在外。
【寂滅星瞳】全力運轉,瞬間穿透了那紅衣女子的表象。
怨念!極其龐大、極其精純、也極其……內斂的怨念!如同千百年的寒冰,凝聚著無盡的痛苦、不甘與執著!這股力量與之前那嫁衣屍傀身上駁雜、狂暴、帶著明顯虛空汙染痕跡的能量截然不同,它更像是這方天地某種本土規則下,因極端情緒而誕生的、近乎規則具象化的存在!
並且,這股怨念,與籠罩著整個黑石鎮、甚至更廣闊區域的那種“衰敗”本源,有著極其緊密的、若有若無的聯係!
等級判定:a級中階。能量波動穩定得如同磐石,但其內蘊含的威脅性,卻遠超之前的嫁衣屍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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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察覺到了蘇晨的注視,那哀怨的歌聲和詭異的舞蹈,戛然而止。
紅衣女子停下了所有動作,如同一個被按下了暫停鍵的木偶。
然後,她緩緩地、帶著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在互相摩擦的輕微聲響,轉過了身。
咯……吱……
她的臉龐……
出乎蘇晨意料的,“正常”。
甚至可以說,是清秀美麗的。瓜子臉,柳葉眉,瓊鼻櫻口,五官精致得如同畫中人。隻是,這張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蒼白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質感。
而她的眼睛……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兩片深不見底、如同最純粹的黑曜石般的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倒映不出任何東西,隻有無盡的空洞與死寂。
她“看”著蘇晨,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形成一個似笑非笑、無比詭異的弧度。聲音如同兩塊寒冰在互相摩擦,帶著空靈的回響,在死寂的花園中響起:
“又一位……公子。”
她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隻有一種亙古不變的冰冷與……麻木?
“你……也是要尋那負心之人,報那血海深仇麽?”
蘇晨麵無表情,【灰燼之心】下的心境不起絲毫波瀾。他平靜地迎著那雙足以令人瘋狂的漆黑眼洞,聲音同樣冰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我對此地恩怨,並無興趣。”
“我隻想知道,這籠罩一切的衰敗,其源頭在何處?”
“你……又是什麽?”
紅衣女子漆黑的眼洞似乎“凝視”了蘇晨片刻,那詭異的笑容弧度似乎更深了一些,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嘲諷,和一絲……仿佛早已預料到的了然?
“癡男怨女,皆為情困,皆是苦命人……”她幽幽地歎息,聲音卻依舊冰冷,“此地怨氣衝天,千年不散,自然引得那些肮髒的‘不潔之物’覬覦盤踞,不足為奇。”
她輕輕向前“飄”了一步,寬大的紅裙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再次詭異地拂動起來。
“我?我不過是這萬千怨念中,執念最深、不肯散去的一縷可憐人罷了……”她微微歪頭,打量著蘇晨,漆黑的眼洞中似乎閃過一絲奇異的微光,“公子你……一身煞氣,魂魄凝練,不似凡俗,想來也是有大本事之人。”
她伸出一隻同樣蒼白纖細、指甲塗著鮮紅丹蔻的手,指向花園深處,那裏有一道被更加濃鬱的、如同實質般的灰黑色濃霧籠罩的拱門,根本看不清門後的景象。
“此間,乃是‘情仇孽鏡台’,最是能映照人心,辨明善惡,了斷因果。”她的語氣陡然變得縹緲而誘惑,仿佛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有怨的,可在此報怨。有仇的,可在此尋仇。公子……可是要入內,一探究竟?”
門後,仿佛隱藏著一切的答案,但也可能……是通往更深沉絕望的地獄入口。
蘇晨眼神依舊冰冷,如同一潭萬年不化的寒冰。【星燼龍魂】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話語中,每一個字都如同塗滿了劇毒的鉤子,試圖將他的心神拖入某種預設的陷阱。無論是利用他的好奇心,還是激發他可能存在的“正義感”,最終的目的,恐怕都指向那扇被濃霧籠罩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拱門。
他沒有回答紅衣女子的問題。
他隻是平靜地、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嗡——!!!
空氣再次震顫!
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清冷、也更加……威嚴的銀色空間漣漪,如同在平靜的黑色湖麵上投入了一輪皎潔的明月,驟然在蘇晨的身側綻放!
小銀那進化後更顯神聖與威嚴的身姿,悄無聲息地浮現。a級【銀月聖龍·空間主宰】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水般瞬間席卷了整個破敗的花園!那股濃鬱的衰敗氣息和怨念,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被強行向外排開、淨化!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了一些,但溫度卻驟降到了冰點!
小銀冰冷的、如同最璀璨藍寶石般的銀色眼眸,毫無感情地鎖定了對麵的紅衣女子。周身的空間如同水波般微微蕩漾,細密的銀色空間裂痕若隱若現,仿佛隨時都能發動足以撕裂一切的雷霆一擊!
蘇晨的聲音,如同自九幽寒淵吹來的冰風,沒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再說一次。”
“源頭。”
“或者……湮滅。”
麵對小銀那足以讓任何a級存在都感到心悸的強大空間威壓,以及蘇晨那冰冷徹骨、不留絲毫餘地的最後通牒,紅衣女子臉上的詭異笑容,非但沒有絲毫的收斂或驚恐,反而……更加燦爛了?
她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眼洞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極其奇異的光芒。那光芒中,沒有恐懼,沒有憤怒,反而帶著幾分……欣賞?幾分……玩味?
啪……啪……啪……
她竟然輕輕地鼓起掌來。蒼白纖細的手掌互相拍擊,發出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在這死寂詭異的環境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和……瘋狂?
“好……好一個……不染塵埃、不解風情的……‘過客’。”
她看著蘇晨,又看了看懸浮在蘇晨身旁、散發著凜冽殺意的小銀,微微歪著頭,那詭異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深不見底的意味:
“也罷……既然公子無意品嚐我這杯‘癡情怨酒’,一心隻問前路……”
“那便……隨我來吧。”
“或許……‘那位’……會對你更感興趣一些。”
話音落下,她不再看蘇晨,猛地一甩那寬大如血的紅袖!整個人如同沒有重量的鬼魅般,朝著那被濃鬱灰黑色霧氣籠罩的拱門,悄無聲息地、飄然而去!
她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那片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濃霧之中,隻留下一個充滿了未知與不祥的邀請,以及那扇如同巨獸之口般,靜靜等待著獵物進入的、被濃霧遮掩的神秘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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