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朱富貴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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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生起來了,小泥巴和沈浪一起把芋頭埋到火堆下,又架上魚。
    準備停當後,沈浪看看朱七七精致華美的衣服,想了想,脫下外衫鋪在地上招呼朱七七坐下。
    朱七七客氣了一下就依言坐下,還道:“回去了讓人重新給你做一件外衫。”
    沈浪不在意道:“一件破舊外衫而已,不必在意。”
    朱七七不再言語,扭頭看了小泥巴一眼後轉而一臉期待的看著魚。回去後小泥巴自然會轉告莊頭娘子讓她給沈浪做衣服的。
    小泥巴接收到了朱七七的訊號,上下打量了沈浪一番,暗暗記下他的身形,便也學著朱七七的樣子坐下來,時不時的轉動下烤魚的樹枝。
    沈浪沒注意這主仆二人的眉眼官司,直直的看著火堆,耳邊是朱七七和小泥巴的歡聲笑語,目光隨著火苗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知什麽時候,朱七七一聲歡呼讓他回了神:“芋頭烤好啦~~~”
    沈浪回過神來就見小泥巴從樹枝從火堆裏扒拉出來幾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朱七七躍躍欲試的想要伸手。
    沈浪大驚失色,連忙一把抓住朱七七的手並拍開芋頭:“小心燙....哎呀!”
    朱七七嚇了一跳:“你幹嘛.......你怎麽了?”
    沈浪收回手隨意的笑了笑:“沒事。”
    朱七七狐疑:“沒事?”
    小泥巴看的真真的:“沈郎君剛剛被芋頭給燙到了。”
    朱七七詫異:“真的?你怎麽會被燙?”
    沈浪連連道:“七七,我沒事。”
    朱七七狐疑:“真的嗎?”
    沈浪笑著點頭。
    一邊的小泥巴誠實地道:“剛剛女郎差點就抓到那剛出火的芋頭了,沈郎君幫女郎拍開芋頭,結果自己被燙了。”
    朱七七瞪眼:“啊?真的嗎?讓我看看。”
    沈浪無奈:“小泥巴....”然後半推半就的伸過手來讓朱七七看,嘴裏還說,“別看了,沒什麽事的。”
    朱七七抓著沈浪的手來回看了看,心裏腹誹:好的大手,還挺好看的呐。
    然後目光落在食指指肚上的一塊紅痕上,問:“是這裏被燙了嗎?”
    沈浪略點了一下頭道:“你看,沒事吧?”
    其實剛出火的芋頭對他這樣的習武之人來說根本不叫事,最多就是被燙的有點發紅,但要是普通人的話恐怕至少也要被燙個大包了。
    朱七七不知道這一點,她隻記得有的人被燙傷後是發紅,晚一些才會起包。但她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怎麽應對,應該是隻要不弄破就沒事吧?
    朱七七猶豫的說:“你這,需要弄點草木灰嗎?”
    沈浪搖頭笑道:“不用了,出門在外難免會有什麽磕磕碰碰的,這個更是小事,不用管它自己就好了,連草木灰都不用的。”
    是嗎?朱七七想了想覺得也是,都沒起泡也沒弄破,應該沒事吧。
    但還是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手帕遞給他:“還是包一下吧,不過我不會,你行走江湖,應該會吧?你用這帕子自己包一下吧。”
    沈浪看著朱七七手裏的帕子有些出神。
    朱七七看他不動,便問:“你不會?那我讓小泥巴幫你。”
    沈浪回過神來,已經下意識的接過朱七七的手帕了。
    他看著自主行動的手,長長的吐了口氣,道:“不必了,我自己會的。”
    朱富貴回到田莊後沒有見到朱七七,就問宗強:“七七去工坊還未回來嗎?”
    宗強躬身道:“回家長,女郎已從工坊出來了,隻不過同沈少俠一同釣魚去了。聽小泥巴說晚上兩人要在河邊吃烤魚。”
    “同沈少俠?”朱富貴端茶的手一頓,好像聽到過好幾回七七和這個沈少俠在一起玩耍了。
    他微微挑眉問道:“七七同這位沈少俠,似乎很是熟悉,也很是要好?”
    宗強想了想道:“女郎和沈少俠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同家長在一起一樣,極為本真。”
    宗強和朱富貴全知道朱七七這個在外人麵前知書達理裝模作樣,一回家就嘻嘻哈哈原形畢露的毛病。
    跟他在一起就像跟我在一起時一樣???
    朱富貴又問:“那沈少俠對七七呢?”
    宗強道:“沈少俠所想屬下不知,但是和女郎在一起時常常聽到沈少俠的笑聲,聽起來很是開懷。”
    很是開懷???和閨女在一起的時候老夫也很是開懷!朱富貴心裏有些酸溜溜的。
    明天他們就要動身了,他回來的這兩天,女兒跟這沈少俠在一起玩耍的時間都比跟他這個老父親還要多了。
    朱富貴不是滋味的放下茶杯問道:“這個沈少俠....如何?”
    宗強眨巴眨巴眼,揣摩著朱富貴的意思,斟酌道:“沈少俠乃是一名賞金獵人,據說自幼父母雙亡,第一次來山莊領賞是在兩年前。之後便斷斷續續有前來領賞的時候。屬下也與他見過兩麵。聽說武功上是個好手,為人敦厚溫和,見誰都是笑而有禮.....倒是從未聽過他有什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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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功不錯,為人敦厚溫和....
    朱富貴沉吟了一下,接著問道:“那他,果真已經家中無人了?”
    宗強回想自己收集來的信息,道:“據說確是父母早亡,也無兄弟姊妹,多年來獨自流浪,但一身功夫卻不知師承何人。”
    朱富貴站起身來回慢慢踱步。
    宗強說完話便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屋子裏還坐了兩個人,一個是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看起來三十多歲,另一個是武者打扮的男子,年齡看起來比文人男子略小一些。
    二人正是冷家兄弟中的老二和老三。
    冷家老大少年時便帶著兩個年幼的弟弟流浪江湖,後來為了討生活便跟在了當年的江湖巨擘沈天君身邊。
    沈天君本名沈蒼,字天君,冀州人士,年少成名,乃是一代武學奇才。為人仗義正直,光明磊落,不喜見不平之事,對一些江湖中的不法分子極其厭惡。
    後結識了朱富貴,兩人一見如故,沈天君在朱富貴的指點和支持下努力創業,最終有了一份家業,為其起名為仁義山莊。意在弘揚仁義,懲奸除惡。
    仁義山莊一經創辦就在江湖上威名赫赫。除了有一代大俠沈天君坐鎮外,還建立了江湖上有名的銀甲衛。
    冷家兄弟三人最初正是出身自銀甲衛。
    兄弟共三人,本名就叫冷大、冷二和冷三。在及冠之後分別取字伯朔、仲望和叔念。
    彼時沈天君與朱富貴交好,沈家和朱家也算是通家之好。冷家兄弟常被沈天君指派著去為朱富貴辦事,甚至還在朱家擔任職務,領著朱家的一份薪水,可以說,當時的朱富貴也算得上是他們的半個主子。
    在沈天君死亡,沈家滅門後,朱富貴撐起了沈家遺留下來的殘破不堪的仁義山莊,繼續經營原先沈家的產業,而冷家兄弟也順理成章的投在朱家門下。
    本就是半個主子,如今原主去世,他們兄弟改投半主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冷大外出為朱富貴跑商,冷二總管朱家人事和一些產業,冷三作為護衛最高指揮,並和冷二一起貼身保護朱富貴的安全。
    經過這麽些年,冷家兄弟早已經成為朱富貴的得力助手。
    此時冷二正偷眼看朱富貴若有所思的神色,猶豫了一下,抬手揮退宗強,遲疑道:“明公可是有意......”
    朱富貴沉思不語。
    冷三脾氣急,忍不住道:“在下不明白,七七尚且年幼,明公為何這般早便......”
    冷二雖沒說話,卻也點頭表示讚同。
    朱富貴長歎一聲:“仲望,叔念,你們卻是不知,七七雖然年幼,卻也在日日長大,隻怕早就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了,老夫若不早為她做打算,隻怕終有一日我的七七會深陷泥淖啊。”
    自家雖是功勳出身,卻極力遠離朝堂,這一點冷家兄弟是知道的。
    隻是婚姻向來就是綁緊彼此的一條紐帶,更何況朱家僅有此一女呢?
    本來還覺得朱七七年歲尚小,但想到趙瑾,冷二沉默了一下,還是道:“可那沈浪,不過區區江湖一遊俠兒,如何配與七七相提並論?即便明公有意為七七相看人家,憑陛下和太子對明公的情分,必有大把門當戶對之家可隨您挑選。隨便哪家不比一介江湖遊俠兒強上萬千?”
    冷三連連點頭。
    七七可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冷三練的是童子功,一直沒有成家。而自沈家滅門,冷大冷二的家眷一起葬身火海後,他們兄弟也都沒再成家,僅各有兩名侍妾伺候左右。
    雖然也有過兩次好消息,但一次痢疾,一次水痘,兩個孩子都沒有養住。
    後來侍妾們就再也沒有過好消息,索性兄弟三人也不再強求,轉而把滿腔的父愛都傾注在朱七七身上。
    要不說朱七七驕縱呢?任誰被四份父愛千嬌百寵的養大,大概都會驕縱吧。
    所以在冷家兄弟心中,朱七七是被他們當女兒疼,傾注了滿腔的父愛的人。哪能是一個不知從哪裏蹦出來的野小子能配得上的?
    朱富貴笑笑:“我也不過是暫且看著,也未必就要選他,不過是想選一個合七七心意的,又覺得七七與其要好,這才多問兩句罷了。老夫把七七嬌養至今,將來必要尋個真心待她之人方可,豈能隨便一人就能配上我的七七?”
    冷大冷二均點頭稱是。朱富貴也不再言語,揮退了冷家兄弟便開始看信。看完信,又寫了回信,又處理了些別的事情,夜深人靜時才由著下人伺候著躺下。
    聽著值夜的下人在腳榻上熙熙索索的躺下,朱富貴在黑暗中盯著床帳微微的歎了口氣。
    他與皇家情分不淺是真,可這份情分又能真正庇佑朱家幾時?
    需知朱家光明麵上的產業就足以敵國,更何況一些暗地裏的產業呢?
    現在他和皇家相安無事,除了他和父親同皇帝父子倆亂世扶持廝殺出來的情分外,另一個原因就是現在朝堂上新貴和舊貴分庭抗禮。舊貴勢大且底蘊豐厚,新貴多為跟著皇帝打天下的那批人,多是乍然富貴之人,在與舊貴爭鬥中常常落於下風。若非他朱家拚命擴張生意,源源不斷的給皇家提供金錢資源的話,現在的皇位能不能坐穩還真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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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那些舊貴可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如果君弱臣強,那麽扶持一個傀儡皇帝或者改朝換代對他們來說毫無壓力。
    作為皇帝的錢袋子,朱富貴可沒少遭遇暗殺,這也是他很少同意朱七七出門的原因。
    現在朱七七長大了,總是有要出門的時候,所以他才給朱七七身邊增加一個貼身婢女。
    原來朱七七小,宗強貼身照顧沒有問題,現在她越來越大了,再讓宗強貼身伺候就有些不方便了,所以他才提了小泥鰍上來。
    小泥鰍,可不是別人眼中簡簡單單的婢女,而是他早就為朱七七準備好的貼身保鏢。雖然年幼,但她的身手可是絲毫不在宗強之下的。隻是表麵上偽裝成不懂武功的樣子和小泥巴一起當做普通婢女伺候在朱七七身邊。
    至於小泥巴,那也不是光用來伺候朱七七的,小泥巴雖然沒有什麽習武天分,但嗅覺靈敏,私下裏除了讓她當好朱七七的婢女外,還會專門安排人教她認識各種香料和一些識毒的手段,隻要有人想要通過香料毒物來加害朱七七,基本都不會成功。
    等到了洛陽,還有另外兩名早就為朱七七準備好的婢女隨時等待上崗。
    這些年朱富貴把朱七七保護的這樣好,也是擔心有人借七七之手威脅於他。
    可是七七越長越大,這些人就會發現,除了殺掉他們父女二人之外,還會有一條更有利可圖的路供他們行走,那就是和朱家聯姻。
    他隻有七七一個女兒,將來他所有的家產必然都是七七的,可以說隻要娶到七七,那就等於得到了整個朱家。
    不是自誇,朱富貴自己也覺得自己頗具經商天賦,在商海中難逢敵手,可是如果娶了七七,那任他在商海中再叱吒風雲,也要乖乖的為對方所用。
    如果他有兒子還好說,但他隻有七七一女,七七既可代表朱家,所以皇帝不會允許七七嫁入任何一個勳貴家裏的,新貴舊貴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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