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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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還攥著帕子,腦子裏一會兒是初見朱七七時她烏黑高腫的腳踝,一會兒是她衝自己翻白眼的樣子,一會兒是她衝自己笑語晏晏的樣子,一會兒又是桌子上的那幅畫,最終又成了朱七七坦然的說自己沒有喜歡之人的樣子。
胡思亂想半天,沈浪有些煩惱的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竟也開始不灑脫了?
這輩子都沒有這般患得患失過。
沈浪有些自棄的躺在床上,雙手枕在頭下,沒忍住歎了口氣:“沈浪啊沈浪,你自己的前途都渺渺未知,何苦又害了他人?”
那朱七七嬌養著長大,天真爛漫,如何能去吃江湖上的苦?他也....於心不忍,所以,還是趁早做決斷吧。
沈浪看著手裏的帕子,半晌,又歎了口氣,終於下了決心。
朱七七用過朝食後照舊之後練了會兒坎侯,接著去了工坊,在工坊忙了半天,中午時才回來。用過哺食又小睡了一會兒,午睡起床後又寫了半天的書。
一直到晚上朱富貴叫她過去一起用飧食,這才揉著眼睛和手腕停了筆。
朱七七過去的時候飯菜已經擺好了,朱富貴就負手站在院子裏等她。
朱七七看見自己老爹,開開心心的跳過去攬住老爹的胳膊:“爹爹~”
朱富貴看見朱七七後,臉上的笑容就不自覺的浮上來了,他拍拍朱七七的手笑道:“餓不餓?來用飯吧。”
“嗯~人家剛好餓了呢~~”
父女兩個相攜進了屋,朱七七扶朱富貴坐下,自己才坐在一邊。
朱家父女的晚飯很簡單,就是一人一碗稀稻飯,也就是今天我們說的大米粥,一人一碟鹽焗雞頭米,朱七七有一碟炸小河蝦,朱富貴有一盤燉竹筍炒肉外加一個饅頭。
兩人各自坐在自己的食案後麵用飯,用著用著,朱七七總覺的哪裏不對,忽然她抬頭問跪坐在身旁的小泥巴:“這兩天好像沒有看見沈浪?”
小泥巴想了想,道:“今日和昨日都不曾見過沈郎君。”
朱七七奇怪:“他做什麽去了?”
小泥巴也不知道。
朱富貴輕輕咳了一下,道:“他已經走了。”
“走了?”是她理解的那個走了嗎?
朱富貴點頭:“是,昨日一早來找我辭行,說是傷勢已好,尚且身有要事,不得不走。”
“您都沒有挽留他嗎?”朱七七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
朱富貴道:“他有事在身,為父為何要留?”
“什麽要事啊?”朱七七追問。
朱富貴看著自家閨女道:“沈少俠的私事,為父不曾多問。”
不知道為啥有點不舒服,朱七七皺眉,但是什麽都沒說。
老爹說的對,這是人家的事。
朱七七垂首繼續喝粥,卻隱隱覺得沒什麽胃口。
這沈浪,走了竟然都不告訴她一聲?太沒禮貌了吧!
哦對,告訴老爹了。
可是為什麽不告訴她一聲呢?
哦對,老爹才是一家之主,要走肯定也要告訴老爹才對。
可是告訴老爹了就不能再告訴我一聲嗎?我們不是朋友嗎?
朱七七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
胡亂用了幾口朱七七就不想吃了,磨蹭到朱富貴用完,便跟著停了筷子。
父女二人散著步消了會兒食,朱富貴道:“七七今夜要早些歇息。我們明日便啟程北上,去往洛陽。”
朱七七點了點頭,也真該走了,要不然年底就到不了洛陽了。
除了收拾行囊外,田莊和工坊裏都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要交代。
一忙起來,朱七七很快就把心底的那點不舒服拋在了腦後。
此時趕了兩天路的沈浪正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
他喝了口水後重新又把水囊掛回腰間。
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終是沒忍住,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後,裏麵是兩塊折好的手帕和一隻蝴蝶釵。
沈浪輕輕撫過這三樣東西。
走之前他猶豫了下,終是沒有把東西還回去。
可能是因為覺得這麽多天了才還手帕和釵子,是不是有些奇怪?索性還是帶走找個妥善的地方放起來吧。沈浪如是想道。
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吧?
在朱家待了這麽久,也該幹些正事了。上次那個陰險狡詐的惡人,也該早些把他抓住才是。
重新將布包包好收進懷裏,沈浪用劍撐起身體,四下看了看,選了一個方向縱身一躍,消失在茫茫四野中。
冬天的腳步向來很快,熊貓兒覺得天氣剛剛冷下來似乎沒多久,就開始下雪了。隻是一夜之間,天地間銀裝素裹。
最近這段時間熊貓兒沒有在新昌,而是離開揚州來了豫州汝南郡訪友。
對外說是訪友,其實是自己義父傳信給自己說有事讓來這裏一趟。
熊貓兒以訪友的名義來了有月餘,結果自己的三個手下找了過來。
手下們並不知道,熊貓兒除了明麵上這個江湖混混小頭子的身份外,還有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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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貓兒不太想讓手下知道他另外的身份,正巧事情也辦的差不多了,為了免得手下發現端倪,便吆喝著手下們跟自己返回新昌。
卻不想趕路本就辛苦,又遇到了下雪。
熊貓兒坐在牛車上看著一夜之間白茫茫的四野,又歎了一口氣。
三個手下和他 一起坐在牛車上。
聽聞自己大哥時不時的歎氣,其中那個叫百靈的手下問道:“大哥,您怎麽老歎氣啊,是有什麽事情嗎?”
熊貓兒沒說話,隻是百無聊賴的晃著手中的鞭子。
百靈看他不說話,往他身邊蹭了蹭,又問:“大哥,怎麽不說話啊?”
熊貓兒曲起一條腿把胳膊搭上去,無聊的說:“沒事。”
百靈不信:“沒事你歎什麽氣啊?你肯定有事。”
熊貓兒瞪眼:“沒事我就不能歎氣啊?”
坐在他們身後的是另外兩個手下,小四和驢蛋。
小四開口道:“百靈,你別問大哥了,大哥現在沒心情說話。”
百靈回頭問道:“為什麽啊?”
驢蛋賊笑的說:“當然是因為大哥他....有心事在懷唄。”
“有心事?”百靈轉轉眼珠,然後探過身子湊到熊貓兒實跟前,“大哥,你有什麽心事,跟我說說唄。”
“哎呀你這人煩是不煩?”熊貓兒又往一邊挪了挪,“你那邊沒地方還是怎麽的?都快把我這個大哥給擠下車了!”
百靈撅嘴:“人家關心你嘛。”
熊貓兒斜她一眼:“把我擠下車也是關心我啊?”
“我.....”百靈張了張嘴,然後低頭小聲嘟囔道,“人家這不是想離你近一些嘛。”
熊貓兒莫名其妙道:“離我那麽近幹嘛?你說話我又不是聽不見。”然後不耐煩的揮手,“往那邊挪,擠的我都沒地方了。”
百靈哼了一聲,老實的挪了回去。
小四笑嘻嘻的對百靈說:“都跟你說了大哥有心事在懷嘛。”
百靈訝異道:“真有心事啊?”忙又扭頭問熊貓兒,“大哥你竟果真有心事?是什麽心事啊?”
熊貓兒單手撐頭懶洋洋的說:“我能有什麽心事。”
驢蛋靠在車轅上,頭枕雙手,也笑的賊兮兮的:“是啊,大哥才沒什麽心事,大哥隻是滿腔心思,都是在想一個人罷了。”
百靈更加驚訝了:“在想一個人?是哪個人?”
熊貓兒瞪眼:“小兔崽子,胡說什麽?”
驢蛋撲哧撲哧的笑:“是是是,我在胡說。大哥誰都沒想。”
熊貓兒哼了一聲。
百靈追問道:“大哥到底在想誰啊??”
小四看看熊貓兒,笑嘻嘻道:“還能想誰?不就是那個誰嗎?”
百靈著急追問:“到底是誰啊?”
小四卻慢悠悠的說:“就是那個誰嘛。”
“唉,我說你......”
百靈正待繼續追問,熊貓兒不耐煩了,揮手粗聲道:“什麽那個誰那個誰的,煩是不煩?什麽時候竟學了婦人嚼舌那一套了?都給我安靜會兒!”
小四冤枉道:“大哥,我們不過說兩句閑話而已,怎麽就是婦人嚼舌了。”
驢蛋也道:“就是嘛,大哥,平日裏兄弟們不也沒事閑話一二嘛,也沒見你說我們是婦人嚼舌啊,平日裏說得,今日便說不得了?”
熊貓兒瞪過來:“平日裏我那是懶得說你們,你們就越發放肆了?都是慣的你們,日後不準再說。”
驢蛋低頭小聲道:“就說說而已嘛.....”
熊貓兒眉毛一立:“大哥也是讓你們隨便說的?”
看出熊貓兒不高興了,小四和驢蛋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隻有百靈還不高興的小聲嘟囔:“到底是誰啊?有什麽說不得的?”
熊貓兒隻當沒聽見,用手撐著下巴隨意的四下閑看。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傳來錚錚的琴聲。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四好奇的直起身體來翹首遠眺,納悶道:“這麽冷的鬼天氣,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什麽人跑這裏彈琴啊?”
驢蛋也湊過來好奇的說:“還怪好聽的呢。”
熊貓兒甩了甩鞭子,讓老牛跑了起來。
百靈一個不察身體被帶的後仰了一下,和坐在她背後的小四來了個後腦勺碰後腦勺,兩人都捂住後腦哎喲哎喲直叫喚。
百靈有些氣道:“大哥,你怎麽突然讓牛跑起來了?也不提前招呼一聲。”
小四也揉著後腦勺道:“就是啊大哥,百靈頭那麽硬,險些被她碰了個大包去。”
百靈氣的打了他一下:“你說誰頭硬?”
小四不甘示弱:“說你頭硬,碰的人生疼。”說著,還嘶的一聲揉了揉頭。
百靈抱臂哼了一聲:“我還沒說你碰的我疼呢,你倒先叫喚起來。”說著,也忍不住揉了揉頭。
熊貓兒沒理身後吵成一團的兩人,揚鞭看著前方大笑道:“小的們,且讓我們看看是哪裏來的風流人物,也讓過去討杯熱茶吃一吃。”
小四聞言也不和百靈吵架了,攏了攏衣襟同驢蛋一起仰頭翹望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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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上的四個人都對彈琴的人好奇不已。
老牛沒跑多遠,前方就出現了一塊界碑,上麵寫著大呂亭。
驢蛋道:“大哥,我們到大呂亭了。”
熊貓兒嗯了一聲。
小四眼尖的指著前麵:“大哥快看,前麵長亭裏有人。”
牛車上的另外三個人聞言同時伸長脖子,和小四一起,就像是四隻鵝一般,整整齊齊的向那個方向看去。
前方界碑不遠處果然有一座長亭。
此處長亭臨著官道,兩側各有一片梅林,梅樹上此刻正開著點點紅花。紅梅白雪,竟是別樣的好看,此番美景最是受那些文人雅士的喜愛。
果不其然,此刻長亭中點著火盆,三麵圍著錦簾,中間燒著火爐,擺著案桌,外圍侍立著兩名仆從並幾名護衛,亭中兩名儒雅的中年男子一坐一立。
琴聲正是坐在錦墊上的那名男子所彈。
見熊貓兒駕車走近,幾個護衛皆直直的盯著車上的一行四人。
熊貓兒也定睛觀瞧。
隻見這幾個護衛們皆身著帶著灰黑色毛邊的錦衣,腳穿牛皮靴子,隨身佩刀,一看就出自大戶人家。
再看亭中二人,站著的那名男子在所有人中衣著最為華貴,一件黑色狐裘油光水滑,無論是頭上的冠還是足下的履,都是雕花美玉,刺繡綾羅,無一不精。就連手裏拿著的手爐都是赤金打造,綴著各色寶石,工藝精美,令人一見就挪不開眼。
看來此男子便是眾人之首,再看他白麵留須,中等身材,一副和善的麵孔,令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相比之下坐著彈琴的男子就低調了許多。雖然也是身著錦衣,卻並不華麗,但是看起來整個人文質彬彬,想來大約是隨從或者幕僚一類的人。
熊貓兒還看見長亭對麵的梅林裏也有一高兩矮三個人影。
高的那人身著和長亭裏的護衛一樣,矮的兩人身高不過身邊的護衛胸口,一人身著大戶人家的婢女打扮,正手捧一隻罐子。另一人渾身從頭到腳裹在一件潔白的狐裘裏看不清樣子,隻露出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正拿著毛刷挑挑揀揀的把一些梅花上的雪掃進婢女捧的罐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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