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峰後頸的芯片發出輕微嗡鳴，主係統界麵在視網膜投屏上裂開細密的雪花紋。
    我借著整理袖扣的動作遮住輻射儀，1.7微西弗每小時的讀數讓腕表金屬帶隱隱發燙。
    王將軍軍靴碾過地板的響動像某種摩爾斯密碼，三長兩短的節奏讓我想起敦煌監測站傳來的加密坐標。
    “主權從來不是零和遊戲。”我按下全息投影控製器，赤道防護網的實時影像在圓桌中央炸開成球狀星圖。
    法國代表皮埃爾端咖啡的手停在半空，褐色的液體表麵泛起二十七個同心圓——與三天前太平洋海底震波的頻率完全吻合。
    穆罕默德扯鬆了領帶，他背後電子屏上的石油期貨曲線突然扭曲成螺旋狀。
    “我們的防空識別區……”
    “將保留完整的戰時指揮鏈。”我調出昨夜剛破解的植物根係分布圖，北美大陸上方的紅色斑塊正在吞噬墨西哥灣暖流，“但所有電磁軌道炮必須接入聯盟的神經突觸係統——就像各位現在佩戴的翻譯芯片。”盧峰突然劇烈咳嗽，他後頸滲出的一滴血珠在納米桌麵上滾出斐波那契數列。
    詹姆斯摘下軍帽露出半機械化的左耳，鈦合金耳蝸轉動時帶起電流雜音：“五角大樓願意開放七個軍事衛星群。”他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這通常是腦機接口超頻運轉的征兆，“不過指揮權限要按貢獻值分配。”
    伊莎貝拉麵前的咖啡杯突然炸裂，飛濺的瓷片在距離我咽喉三厘米處被王將軍的佩刀擊碎。
    巴西代表團的加密頻道裏傳來亞馬遜雨林的實時監控畫麵，六小時前還在正常生長的蕨類植物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木質化。
    “貢獻值算法需要加入地緣風險係數。”我滑動隕石碎片劃過桌麵，燒灼出的焦痕恰好覆蓋住北美電網的脆弱節點，“就像上海芯片廠能在五角大樓安防升級當天生產備用模塊。”王將軍的佩刀鞘磕在地麵，暗格裏掉出的納米蜘蛛正叼著某國代表的生物識別數據。
    當全息投影切換到百慕大三角的聲呐圖時，盧峰突然扯下翻譯芯片。
    帶血的金屬片在掌心融化成液態，顯露出與赤道防護網完全相同的幽藍光澤。
    “主係統裏有三十六個隱藏協議層，”他的虹膜浮現出瑪雅太陽曆的浮雕，“最新激活的模塊叫‘諸神黃昏’。”
    皮埃爾打翻的第二杯咖啡在桌麵上勾勒出大西洋艦隊的新航線，與三天前科考船失聯前的航跡完美重合。
    我摸到隕石碎片表麵凸起的紋路——那分明是縮小版的獵戶座星圖。
    “指揮權可以交給人工智能仲裁。”詹姆斯突然拋出的讓步讓納米蜘蛛集體僵直，“隻要核心代碼由五常共管。”他軍裝第三顆紐扣射出的激光束在星圖上切出新的勢力範圍，其中一道恰好貫穿盧峰正在滲血的頸椎。
    王將軍的佩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刀身映出的不是會議廳水晶吊燈，而是戈壁灘上正在變形的射電望遠鏡陣列。
    當赤道防護網第七次脈衝掃過窗戶，我發現那些藍光裏裹挾著科考船最後傳回的摩爾斯電碼——正是盧峰咳嗽時震動的頻率。
    伊莎貝拉拾起的瓷片邊緣浮現出植物葉脈狀電路，她年輕的眼睛裏第一次泛起軍用級虹膜鎖的冷光。
    我數著隕石碎片的溫度躍升，37.2攝氏度的臨界點恰好對應圓桌旁突然亮起的三十六個紅色表決燈。
    “既然各位都帶著自己的星圖……”我將手按在輻射檢測儀上，2.3微西弗每小時的報警閾值讓皮膚泛起灼燒感，“不如讓‘諸神黃昏’看看真正的主權邊界。”
    盧峰突然抓起融化的芯片液體抹過眼皮，他再睜眼時，視網膜上跳動的已不是人類能理解的符號。
    會議廳頂部的防火噴淋毫無征兆地啟動，落下的不是水珠，而是帶著鬆脂氣息的金色樹脂——和三天前在太平洋打撈到的外星植物分泌物完全一致。
    穆罕默德的手掌重重拍在納米桌麵上，石油期貨曲線應聲碎成光斑。
    他的絡腮胡沾著冰鎮薄荷茶的碎葉，那是三小時前沙特王室專機送來的補給品。
    “共享電磁軌道炮？那我們的防空識別區豈不成了公共靶場？”他扯開的領口處露出條形碼紋身——中東戰區特有的戰時身份標識。
    我注意到伊莎貝拉正用瓷片邊緣在桌角刻著什麽，鬆脂樹脂順著她的手腕滴落，在軍裝袖口凝成琥珀狀的凸起。
    當王將軍的納米蜘蛛爬上她鎖骨時，少女突然站起身，軍用虹膜鎖的藍光掃過全場。
    “林博士的突觸係統就像沙漠灌溉網。”她指尖殘留的樹脂在空氣中拉出晶格結構，恰好複現赤道防護網的拓撲圖，“每個國家保留自己的水井，但地下暗渠連通成抗旱網絡。”巴西代表團加密頻道突然公放，亞馬遜雨林的蕨類木質化進程竟減緩了0.73。
    法國代表皮埃爾擦拭袖口咖啡漬的動作突然停滯，液體蒸騰出的霧氣在他瞳孔裏重演了二十年前的馬賽港恐襲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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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摸向懷表的手開始顫抖時，我認出那是法國情報局特工的條件反射。
    “地緣風險係數……”穆罕默德撕開軍裝襯裏，露出嵌在肋骨間的生物芯片，那上麵的加密算法正在破解突觸係統，“應該包括宗教聖地防護權重。”他背後的電子屏突然播放麥加實時畫麵，朝聖者們的智能念珠正發出異常頻段的電磁波。
    盧峰突然將血珠抹在星圖投影上，瑪雅太陽曆的符號開始吞噬北美電網節點。
    當他的虹膜溫度升至39.8c時，我猛然想起敦煌監測站坐標對應的，正是漢代烽燧遺址的全球定位係統gps）定位。
    “五分鍾後防護網將迎來第八次脈衝。”王將軍的佩刀突然指向伊莎貝拉，刀身映出的不再是戈壁灘望遠鏡陣列，而是她虹膜鎖裏正在破解的三十六層協議。
    巴西少女慌忙捂住眼睛，鬆脂樹脂已在她指縫間凝成軍用級加密芯片的形狀。
    詹姆斯突然扯開軍裝，第三顆紐扣射出的激光束在圓桌刻下新的貢獻值公式。
    當算法參數觸及中東石油儲備量時，穆罕默德的生物芯片突然過載，燒焦的皮肉味混著薄荷茶香令人作嘔。
    “貢獻值不等於資源儲備。”我將輻射檢測儀按在星圖上的上海坐標，2.1微西弗每小時μsvh）的輻射值瞬間改寫公式分母，“就像三小時前剛解密的東京灣海底電纜，正在傳輸的可不是漁業數據。”
    伊莎貝拉突然掰斷桌角的琥珀狀凸起，樹脂斷麵浮現出完整的神經突觸編碼。
    “巴西亞馬遜流域的碳匯量……”她聲音帶著軍用級變聲器的金屬質感，“應該能抵消7的軌道炮能耗。”納米蜘蛛突然在她肩頭排出矽基糞便——那是五角大樓衛星群的漏洞報告。
    當盧峰的血開始腐蝕鈦合金桌腿時，我突然發現他的心跳頻率與防護網脈衝完全同步。
    王將軍的軍靴在地麵敲出新的摩爾斯電碼，這次破譯出的竟是蘇聯時期塞瓦斯托波爾要塞的坐標。
    “十九分鍾後，世界樹根須將突破平流層防禦。”我調出柏林實驗室剛共享的預測模型，全息投影裏的植物脈絡正在吞噬北約預警機的雷達波段，“各位的加密通訊……”故意讓隕石碎片灼傷指尖，37.4c的臨界溫度讓三十六個表決燈同時爆出火花，“正在給外星植物輸送定位信號。”
    穆罕默德突然拔出肋間的生物芯片插入桌麵，中東各國防空識別區瞬間重疊成伊斯蘭新月圖案。
    當芯片開始反向破解人工智能ai）仲裁協議時，伊莎貝拉虹膜鎖的冷光突然掃過我的輻射檢測儀——2.3微西弗每小時μsvh）的讀數在視網膜上燒灼出科考船最後的求救坐標。
    會議廳突然陷入絕對黑暗，防火噴淋降下的樹脂在眾人身上生長出熒光脈絡。
    王將軍的佩刀自動出鞘，切割空氣產生的等離子火花照亮了每個人後頸——包括我在內，所有人的翻譯芯片都在滲出藍色黏液。
    當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我發現伊莎貝拉刻在桌角的，竟是世界樹枝幹的細胞結構圖。
    而她軍裝袖口滲出的鬆脂，正沿著地磚縫隙流向盧峰腳下越積越多的血泊。
    表決燈殘骸在腳邊閃爍，像極了被大氣層燒灼的衛星碎片。
    我撿起伊莎貝拉掉落的樹脂碎塊，37.2c的觸感突然激活了某個記憶開關——敦煌監測站傳來的加密坐標，其校驗碼竟與盧峰血珠滾動的斐波那契數列完全吻合。
    當防護網第八次脈衝掠過窗台時，我忽然意識到，那些在各國代表身上生長的熒光脈絡，或許正是另一種形式的投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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