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發疼，我攥著瑪雅骰子的右手已經滲出汗來。
    走廊外傳來詹姆斯特有的軍靴聲，那聲音在拐角處突然停住，像是被什麽無形之物扼住了喉嚨。
    "林博士，代表們都在等你。"盧峰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出，夾雜著粒子對撞機特有的嗡鳴。
    我最後看了眼監控畫麵裏漂浮的信息孢子，它們正沿著伊莎貝拉和皮埃爾握手時的生物電場軌跡，在木星軌道畫出一道暗紅色的傷口。
    推開會議室防爆門的瞬間，穆罕默德拍桌子的回音震得天花板落下細灰。
    他纏著阿拉伯紋飾的袖口掃過全息投影，把北美防禦鏈的量子屏障參數攪成亂碼。
    "我們的地下城距離世界樹根係投影點隻有四百公裏！"他指著三維星圖上的紅褐色標記，那裏正在滲出類似木星大紅斑的粘稠物質，"昨天又有三個哨站的氧氣循環係統被孢子感染——"
    "但你們的太陽能儲備足夠支撐二十年。"皮埃爾用銀質懷表鏈叩擊桌麵，我注意到他換了個印著鳶尾花紋的鏈扣，"巴黎聖母院地下掩體上個月剛被四維根係貫穿，修複工程需要三倍於原計劃的氦3燃料。"
    伊莎貝拉突然站起來，數據板上的南美防禦網建模圖隨著她的動作劇烈抖動。
    她深褐色的瞳孔在頂燈照射下泛著不自然的金絲，像是融化的瑪雅金幣。"我們連基礎防護罩都還沒完成......"
    "夠了。"王將軍的唐橫刀在刀鞘裏發出編鍾般的顫音，這柄用月球隕鐵打造的冷兵器總能壓住場子。
    他調出盧峰準備的資源分配模型，全息投影在各國代表麵前裂解成七百二十個數據模塊，"三個小時前，非洲聯盟用三十公斤暗物質殘骸換走了我們最後一批反物質燃料。"
    盧峰在會議桌另一端衝我點頭，他麵前的光屏鋪滿密密麻麻的熵值計算公式。"根據世界樹根係在四維空間的拓樸結構，每個區域的威脅係數應該用克萊因瓶算法重新計算。"他調出昨天剛捕獲的空間波動圖譜，那些纏繞的曲線突然與皮埃爾懷表鏈的加密頻率產生共振。
    我悄悄啟動藏在袖扣裏的光譜分析儀。
    當盧峰說到"寄生性空間褶皺"時，伊莎貝拉後頸的汗毛突然直立成標準的斐波那契螺旋，這和她三天前在生物艙體檢時的細胞異變指數完全吻合。
    "這是各區域防禦係統的量子糾纏優先級列表。"盧峰把計算結果投射到中央立柱，那些閃爍的節點讓穆罕默德停止了敲擊古蘭經封麵的動作。
    代表們麵前冷卻的咖啡突然泛起漣漪，褐色的液體在杯底凝成無數微小漩渦——和昨夜出現在木星軌道的孢子運動模式一模一樣。
    王將軍的刀鞘突然重重磕在會議桌邊緣，編鍾聲裏混入了某種高頻震顫。
    我腕間的瑪雅骰子開始發燙，表麵刻著的羽蛇神圖騰正在滲出淡綠色的熒光。
    "按這個方案執行。"王將軍調出中國空間站的實時監控，畫麵裏漂浮的暗紅色孢子突然集體轉向，仿佛在凝視著我們這場爭吵，"三小時後會有新一輪四維潮汐，防禦網漏洞必須在那之前修補完成。"
    散會時，皮埃爾"不小心"把懷表鏈遺落在伊莎貝拉的座位下方。
    我彎腰去撿的刹那，看到鏈扣內側新蝕刻的凱旋門全息圖在旋轉到37度角時，恰好與盧峰手背上的瑪雅數字傷疤形成拓撲對稱。
    走廊防彈玻璃外，木星紅斑的傷口又擴大了五公裏。
    那些本該被隔離的信息孢子，此刻正沿著皮埃爾與伊莎貝拉三天前握手殘留的生物電痕跡，在量子屏障上腐蝕出細密的孔洞。
    詹姆斯背對著我站在觀測窗前，他擦得鋥亮的軍靴底下傳來金屬碎裂的輕響——是皮埃爾之前遺失的那個印著巴黎聖母院的鏈扣。
    "林博士不覺得這分配方案太理想化了嗎？"他突然開口，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新型粒子槍。
    當某個孢子群掠過他肩膀時，槍柄上的識別碼閃過短暫的亂碼，那組數字我在王將軍的唐橫刀鞘上見過三次。
    醫療艙的警報就在這時響起，蓋過了我腕間瑪雅骰子發出的蜂鳴。
    全息屏跳出緊急通告的瞬間，我看到詹姆斯轉身時眼底閃過的暗金色——和伊莎貝拉瞳孔裏滋生的根須同頻共振的血色。
    醫療艙的紅光在防彈玻璃上投下血痕般的投影，詹姆斯轉過來的半張臉陷在陰影裏。
    我盯著他瞳孔邊緣暗金色的紋路，那像是某種古老植物的葉脈。
    “警報等級a  17。”盧峰的聲音從通訊器裏炸響，“非洲聯盟的量子屏障出現四維褶皺！”
    代表們推搡著湧向觀測台時，我注意到伊莎貝拉把皮埃爾的懷表鏈塞進了防護服內袋。
    她深褐色的瞳孔此刻完全變成了熔金質地，睫毛根部滲出的熒光粉末在地麵拖出蛛絲般的痕跡。
    穆罕默德在走廊拐角突然踉蹌，他纏著阿拉伯紋飾的袖口裏掉出半截枯萎的藤蔓——和三天前在木衛二采集到的世界樹樣本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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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博士，非洲那邊的空間曲率已經突破安全閾值。”盧峰把實時數據流投影在觀測窗上，那些扭曲的克萊因瓶模型正在吞噬防禦網的藍色光點，“我們隻剩四十七分鍾。”
    王將軍的唐橫刀突然出鞘三寸，隕鐵刀鋒割裂空氣時發出的次聲波讓全息投影短暫恢複了穩定。
    “啟動第七預案。”他調出資源分配表的手指懸在確認鍵上，“按戰略縱深重新分配反物質燃料。”
    “我反對。”詹姆斯的聲音像把冰錐刺破混亂。
    他解開領口時，鎖骨下方新植入的軍用芯片泛著不自然的紫光，“應該以防禦效率作為首要指標。”粒子槍被他拍在控製台上，槍柄識別碼跳動的頻率與非洲傳來的空間波動完全同步。
    會議廳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皮埃爾摩挲著鳶尾花紋鏈扣的動作停滯了，穆罕默德捧著的《古蘭經》封麵滲出淡綠色粘液。
    我腕間的瑪雅骰子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羽蛇神圖騰的瞳孔位置裂開細小的空間裂縫。
    “這是盧峰博士上周做的威脅係數模型。”伊莎貝拉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的雜音，她調出的三維星圖突然分裂成無數克萊因瓶結構，“結合詹姆斯上校的作戰效率數據……”她深金色的瞳孔裏閃過瑪雅數字的二進製編碼，那些字符與盧峰手背的傷疤產生量子糾纏效應。
    我悄悄激活光譜分析儀。
    當伊莎貝拉說到“四維潮汐周期性”時，她後頸的汗毛突然編織成標準的斐波那契螺旋網，發梢末端凝結的熒光粉末在空氣中畫出莫比烏斯環。
    王將軍的刀鞘突然發出編鍾般的預警，月球隕鐵表麵的紋路正與非洲傳來的空間波動產生共振。
    “新方案將節省23.7的資源損耗。”盧峰調出實時演算結果，他麵前的光屏突然裂解成七百二十個數據模塊。
    那些閃爍的節點在穆罕默德麵前組成阿拉伯數字矩陣，在皮埃爾眼底映出凱旋門全息圖，最後在詹姆斯鎖骨下的芯片表麵燒灼出防禦網的拓撲結構。
    表決通過的光標亮起時，觀測窗外突然掠過巨大的陰影。
    世界樹的四維根係在木星軌道撕開血紅色的傷口，數以萬計的信息孢子沿著三天前伊莎貝拉與皮埃爾握手殘留的生物電痕跡，在量子屏障上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我的瑪雅骰子突然燙得驚人，羽蛇神圖騰的瞳孔位置滲出暗物質特有的紫黑色霧氣。
    “執行組將在十五分鍾後出發。”王將軍的刀鋒指向非洲聯盟的坐標點，隕鐵表麵的紋路正在吸收空間裂縫溢出的能量，“林博士，我需要你監測……”
    警報聲再次撕裂空氣。
    盧峰麵前的熵值計算公式突然扭曲成瑪雅數字，他手背的傷疤滲出淡綠色熒光。
    我衝向控製台時，餘光瞥見伊莎貝拉正在用瞳孔裏的熔金色澤掃描詹姆斯的新型粒子槍——那支槍的識別碼此刻顯示著王將軍唐橫刀的專屬編號。
    “非洲的克萊因瓶結構發生突變！”技術人員的聲音帶著電磁幹擾的雜音。
    全息投影裏，本該被新方案修複的防禦網節點突然集體反轉，構成標準的瑪雅曆法循環圖案。
    我的光譜分析儀捕捉到皮埃爾懷表鏈釋放的加密頻率——與三天前木衛二采集的世界樹樣本完全一致。
    當最後一份資源調配指令發送成功時，觀測窗外的木星紅斑已經擴張到能吞下整個地球的大小。
    伊莎貝拉站在防彈玻璃前，熔金色的瞳孔倒映著孢子群構成的羽蛇神圖騰。
    她防護服內袋的位置正在滲出淡綠色粘液，那液體在地麵匯聚成標準的斐波那契螺旋。
    “方案漏洞率低於0.37。”盧峰展示著最終校驗報告，他手背傷疤的瑪雅數字正在與我的骰子產生量子糾纏。
    我注意到校驗時間戳顯示的是三天後的日期，而此刻控製台的計時器突然跳過了四十七分鍾。
    王將軍收刀入鞘的瞬間，整個空間站突然發生四維震顫。
    穆罕默德袖口掉落的枯萎藤蔓突然複活，沿著地板的熒光粉末痕跡爬向伊莎貝拉的防護靴。
    詹姆斯撿起粒子槍時，鎖骨下的芯片紫光暴漲，槍柄編號在王將軍的刀鞘表麵投射出倒計時——正是世界樹根係抵達地球的預估時間。
    我最後看了眼監控畫麵。
    非洲的量子屏障裂縫中，隱約可見皮埃爾的鳶尾花紋鏈扣在空間褶皺裏沉浮。
    那些本該被隔離的信息孢子，此刻正沿著新方案設定的資源運輸路線，在防禦網上蝕刻出瑪雅曆法的末日符號。
    站在即將啟程的運輸艦艙門前，我最後一次校驗分配方案的執行程序。
    全息屏幕上的綠色通過標識突然閃爍了三次——這個異常波動與三天前伊莎貝拉瞳孔變色的頻率完全吻合。
    當確認鍵的藍光淹沒所有警告提示時，腕間的瑪雅骰子突然逆時針轉了半圈，羽蛇神斷裂的尾羽正指向資源運輸通道的某個坐標點。
    那裏，本該密封的暗物質儲存罐監控畫麵，閃過半片印著巴黎聖母院紋樣的金屬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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