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還殘留著瀝青顆粒的觸感，我站在b2層的應急通道口，菌絲預警環在皮下突突跳動。
    通風管道飄來的電離輻射灼燒著喉管，那些不屬於地球的光合作用產物正順著中央空調係統滲透整棟大樓。
    "林博士，您該換藥了。"盧峰的聲音從防火門後傳來，他舉著生物監測平板的指節泛著青白。
    菌絲創口的銀河投影在金屬牆麵流淌，我擺手示意他看通訊中心方向——本該休眠的3號備用終端正在呼吸般明滅，幽藍的屏幕光暈裏漂浮著阿拉伯語輸入法的水印。
    盧峰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斯隆的爪牙在舔舐我們的防火牆。"
    我們裝作檢查電路走向，菌絲順著防火塗料攀爬。
    終端機鍵盤縫隙殘留著半溶解的菌絲體，是上周剛入職的後勤組統一配發的共生株型號。
    我摸到機箱側麵的餘溫，淩晨三點的訪問記錄已被覆蓋成空白，但散熱孔裏卡著的沙粒正在盧峰的檢測儀上閃爍——約旦河西岸特有的矽結晶。
    "二十秒。"盧峰將神經接口插入終端，他的虹膜開始同步滾動十六進製代碼，"對方用了四重動態跳板，但最後的中繼站..."他喉結突然劇烈顫動，"特拉維夫大學的量子計算實驗室。"
    我後頸的菌絲預警環突然擰成死結。
    三小時前，正是特拉維夫大學提交的最新觀測數據，指出世界樹根係在火星軌道出現衰退跡象。
    當盧峰調取到那段被粉碎的原始日誌，淩晨三點的數據包大小恰好與特拉維夫報告的核心參數體積吻合。
    "偽造的衰退數據。"我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菌絲創口迸發的銀河投影在終端屏幕炸開星雲，"斯隆在誤導我們放鬆防禦。"
    走廊突然響起餐車軲轆聲，娜塔莎偽裝成清潔工的身影從轉角閃過。
    她擦拭玻璃的動作讓監控鏡頭短暫失焦，我趁機將存有沙粒的采集管滑入她圍裙口袋。
    她的棉布抹過終端機外殼，瞬間析出七組不同的指紋輪廓——最新疊加的指紋邊緣還帶著營養艙的潤滑劑氣味。
    "後勤調度科，艾米麗·陳。"娜塔莎的俄語耳語混在消毒噴霧裏，"過去五天，她給馬克的審訊室送了十二次咖啡。"
    我望著監控屏上正在衝泡紅茶的亞裔女孩，她製服的袖口沾染著審訊室特製的鎮靜劑熒光粉。
    當她把方糖放進瓷杯時，指尖抖落的糖粒在桌麵排列成黎曼函數的初始參數——這是斯隆派係特有的強迫症行為。
    圓廳方向突然爆發的爭吵聲震碎了這層脆弱的平靜。
    莉莉試圖維持秩序的聲音被法語和俄語的混戰撕碎，我透過菌絲網絡看到懸浮屏上的數據流——俄羅斯代表正用激光筆圈出歐洲航天局的輻射圖譜，某個本該衰減的伽馬射線峰值在法國人的模型裏憑空消失。
    "就像你們隱瞞切爾諾貝利的真相！"俄羅斯代表拍在桌上的手掌震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公約文件上漫延成獵戶座星雲的模樣。
    法國代表的水晶煙灰缸突然迸裂，飛濺的碎片在防彈玻璃上劃出柯伊伯帶天體分布圖："這是汙蔑！
    我們的探測器傳回..."
    他們的爭吵被突然亮起的警報聲腰斬。
    盧峰剛破譯的訪問記錄在中央大屏炸開，特拉維夫服務器的連接路徑宛如世界樹的根須刺穿地圖。
    以色列代表打翻的礦泉水正在地磚縫裏生成拜占庭紋樣，菌絲網絡捕捉到他後頸瞬間僵直的共生株突觸。
    "諸位！"莉莉突然將珍珠發卡拍在表決器上，變形的貝母表麵泛起預警紅潮，"如果這就是新互助公約的信任基礎..."她旗袍領口的盤扣突然崩開，墜落的玉珠在地麵彈跳成北鬥七星的陣型。
    我悄悄退出硝煙彌漫的圓廳，菌絲創口的投影在電梯轎廂裏重組線索。
    當娜塔莎發來艾米麗的生物監測報告，那個亞裔女孩的心跳曲線在淩晨三點出現詭異的雙峰波動——正是意識被四維空間入侵的生理特征。
    "需要誘餌。"盧峰在加密頻道裏敲出摩爾斯電碼，他的呼吸頻率帶著黑洞吸積盤的波動韻律，"用他們無法拒絕的真相。"
    我凝視著菌絲網絡裏流動的虛假數據，平流層外某個偽裝成導航衛星的孢子正在分泌謊言。
    當世界樹的陰影籠罩北半球，那些被篡改的能量圖譜在視網膜上投下致命的溫柔陷阱。
    菌絲預警環在視網膜上投射出三維拓撲圖，盧峰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出量子噪聲。
    我們正在用世界樹根係分泌的反物質數據，編織一張足以讓斯隆咬鉤的致命蛛網。
    "把卡西米爾效應參數調高三個量級。"我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菌絲創口溢出的星雲投影在加密服務器表麵流動，"要讓這份假報告看起來像是能撬動整個防禦體係的關鍵密鑰。"
    盧峰的虹膜倒映著不斷重組的數學模型，他的共生株突觸在頸後閃爍成莫爾斯電碼的節奏："需要給特拉維夫的虛假坐標加上引力透鏡畸變，斯隆的算法對愛因斯坦十字異常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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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把偽造的能級分布圖嵌套進火星軌道衰退數據，監控屏上的菌絲網絡突然出現應激性收縮。
    娜塔莎的加密頻道傳來心跳共振，她的清潔車正停在b3層咖啡廳外，艾米麗製服的靜電殘留正在空氣裏繪製出黎曼猜想的新解。
    "下午茶時間。"我對著通風口低語，菌絲順著空調管道將加密文件的路徑圖投射在娜塔莎的視網膜上。
    她的俄式英語混在咖啡機蒸汽裏："聽說林博士破譯了世界樹的能量密碼？"
    正在攪拌方糖的艾米麗手腕突然凝滯，茶匙與瓷杯碰撞出超新星爆發的頻率。
    娜塔莎假裝擦拭吧台，圍裙口袋裏的微型幹擾器正在篡改監控時間碼。
    我看到艾米麗耳後的共生株突觸像捕蠅草般張開，那是意識被四維空間入侵時特有的量子糾纏態。
    當暮色浸透防彈玻璃，盧峰在服務器機房布下的弦理論陷阱開始嗡鳴。
    我們偽裝成冷卻泵噪音的警報聲中，艾米麗胸牌的熒光塗料正在監控死角褪色——她在用共生株分泌的酶解物質腐蝕門禁芯片。
    "她選擇了第13號漏洞。"盧峰的神經接口溢出藍光，那些被偽裝成係統日誌的克萊因瓶程序正在吞噬入侵者的意識，"斯隆給她植入的量子糾纏態正在發生退相幹。"
    我望著監控屏上跳躍的破解進度條，艾米麗的生物讀數在紅外圖譜裏分裂成兩個重疊的陰影。
    當她的共生株突觸刺入主服務器接口，盧峰提前埋設的偽真空衰變程序突然坍縮成信息黑洞，將她的意識錨定在三維空間與四維空間的夾縫中。
    "行動！"安全部隊破門而入的瞬間，我聞到艾米麗製服上蒸騰的鎮靜劑熒光粉。
    她的瞳孔在強光手電下碎成萬花筒，菌絲網絡捕捉到她後頸共生株突觸正試圖啟動自毀程序。
    娜塔莎的棉布抹過控製台，瞬間凍結了所有數據端口。
    盧峰從艾米麗的耳蝸裏取出微型蟲洞發生器，那團扭曲的時空泡裏還蜷縮著半截未發送的加密信息。
    "你們永遠無法阻止......"艾米麗的聲音突然夾雜著兩個重疊的聲線，審訊室的鎢絲燈在她臉上投下日全食般的光暈，"當三十七位首席科學家的思維在日內瓦發生量子糾纏......"
    莉莉的珍珠發卡突然迸裂，墜落的貝母碎片在地麵排列成大型強子對撞機的軌道模型。
    我按住菌絲預警環劇烈抽搐的太陽穴，視網膜上浮現出瑞士地圖上蠕動的世界樹根係投影。
    "準備召開緊急聽證會。"我在加密頻道敲擊著蟲洞通訊密碼，菌絲網絡裏流動的警報正在重組為更龐大的陰影，"通知所有參會人員啟用四維空間屏蔽裝置。"
    當盧峰破譯出艾米麗共生株裏封存的最後指令，我們望著全息地圖上閃爍的日內瓦坐標沉默不語。
    菌絲預警環在黑暗中持續分泌著反物質警報素，那些漂浮在平流層的謊言孢子正在重組為新的威脅形態。
    娜塔莎的清潔車碾過監控死角，她圍裙口袋裏未熄滅的蟲洞發生器正在分泌暗物質。
    我抬頭望向穹頂之外，某顆偽裝成天狼星的監控衛星正在向地球投射虛幻的星光。
    真正的黑暗尚未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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